读苏辙的《欧阳文忠公薛氏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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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本文从写法笔调、技巧辞章、感情抒发等方面解析苏辙的《欧阳文忠公薛氏墓志铭》。

关键词：苏辙；薛氏；墓志铭

中图分类号：I20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4）12-0009-01

三苏平生皆不屑为“谀墓”之辞，非亲朋至好，情动于中，或受人所托而情不可却者，很难操斛。三苏中，苏辙尤为谨严，故其所为碑志墓表等传记流传至今者，乃其至亲、密友、及过从甚密或为其所敬仰的几个和尚和异人等寥寥十余篇。正因为如此，故所记形象生动，笔端感情横溢，其所奖誉，让人肃然起敬，其所眷恋，摧人泪下。

《欧阳文忠公薛氏墓志铭》便是一篇代表苏辙传记文特色的作品，很耐咀嚼。文章以婉转灵活的行文笔触，勾勒了一个安于礼法，恬于祸福、刚正坚毅、简朴干练的贤妻良母。

一般的墓志铭，或先言其所以为铭之理由和经过，如欧阳修的《张子野墓志铭》；或先叙所志者家世和主要行迹，如韩愈的《柳子厚墓志铭》）；或先叙其主要成就，如韩愈的《南阳樊绍述墓志铭》）；或先纵论其道德文章，如欧阳修《尹师鲁墓志铭》。而苏辙此文，则从侧面写来，不直叙，不纵论，以收烘云托月之效。他起笔在交代了夫人的出身和家世之后，转笔用简洁洗炼的笔墨概括了薛氏之父、之夫的操守品节，从他们的立身行事来侧面烘托对薛氏为人处事的影响，接着分段历述其生平行迹，德行操守，平直叙来，层层深入，使夫人的形象逐渐饱满、层次分明、结构井然。

文学的发展总是有粗到细。“细节描写越多，描写的密度越大，生活具象感就越强。没有一定数量和质量的细节描写，便构不成生动的形象，也就称不得是文学。”可以说，细节描写是传记作品生动性之所在，也是其文学性之所在。我们在历代传记文和碑志文中看到的最普遍的表现形式是事实的罗列性叙述，全面客观，同时也就平淡而无光彩。而苏辙得《左传》、《史记》之神韵，注意描写人物生平中最动人的一幕，注重在碑志文中直接显现生活场景，让读者在真切的境象中建立起对人物的印象，善于万取一收，精选最能表达和传达人物形象的细节，做到颊上添毫、精光四溢，使人物形象富有立体感。《欧阳文忠公薛氏墓志铭》中薛氏一生可记载描述的事情很多，而苏辙只选择了薛氏平生几个值得传扬的细节，凸显她的温婉贤淑、端庄典雅。“夫人生于富贵，方年二十，从公涉江湖，居小邑，安于穷陋，未尝有不足之色。”说夫人薛氏虽然出身富贵却能安于贫困，与丈夫共患难，特别指出她与一般女性不同的是：安于贫困且能做到未尝有不足之色。“文忠既薨，夫人不御珠翠罗纨，服布素者十七年。”即写出夫人生活简朴、不喜奢靡、守节不移的高贵品质，也从侧面烘托对丈夫的忠贞和思念。写夫人薛氏工巧勤俭，治理家业井井有条：“文忠平生不事家产，事决于夫人，率皆有法。从文忠起艰难，历侍从，登二府，既薨，盛衰之变备矣，而其出入丰约，皆有常度。”写夫人善于激励诫勉子孙，教育有方：“以韩国治家之法戒其诸妇，以文忠行己大节厉其诸子，而不责以富贵。写她安与礼法讲求礼节，温柔端庄：平居造次必以礼，辞气容止，虽温而庄，未尝疾言厉色。而整衣冠，正颜色，虽寒暑疾病，不改其度。”温柔端庄、讲究礼法是古代贤妻良母的优良品质，但苏辙的一句虽寒暑疾病不改其度，就凸显夫人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苏辙善于在碑志文中穿插人物对话彰显人物的个性品质。《欧阳文忠公薛氏墓志铭》中有两处人物对话。一处是夫人正言厉色拒绝向她打听政事的大臣：尝待班于廊下，内臣有乘间语及时事者，意欲达之文忠，夫人正色拒之曰：“此朝廷事，妇人何预焉！且公未尝以国事语妻子也。”一句这是朝廷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有为何要干预呢！况且欧阳修从来就未曾将国家大事告诉过妻子儿女呀，就凸显一个聪敏沉静、见识过人的贤良妻子。写夫人薛氏坦然于祸福。将终，见诸子号泣，曰：“吾年至此，死其常也。此尔等忧，岂复预吾事邪？”在贫富、生死转变之际，有时凭借青壮年男子，也没人能够安然处之。夫人处在这种环境下却能不畏惧，不犹豫。一句简简单单的“此尔等忧，岂复预吾事邪？”足以展现一个不畏生死、深明大义、见识过人知性女子。

除善于用细节描绘之外，苏辙还善用春秋笔法。烘云托月，以彼写此，不正面刻画作品中的主要对象，而是通过渲染其周围的人物和环境，给读者留有思考的余地。在适当处稍露鳞爪，给读者提供循彼寻此的线索，从而使主要对象鲜明突出。苏辙在文章中点出婆母“性刚严好礼”，以见其微妙难处，但薛氏却能“事韩国时，其起居饮食，寒温节度，未尝少失其意，虽寒乡小家女，有不能也”。以衬比的手法，从侧面来表现她安于礼法的风范懿德。文章多次写到慈圣光献太后对薛夫人的问候关照，“慈圣尝幸集禧，过其旧庐，使人访问夫人。其后烟家有入禁中者，慈圣犹使传旨问劳”。从薛氏所受的恩宠和尊重突出她的为人，寄予作者的敬重。

与苏轼雄奇横放、变化无羁、波澜激荡的艺术魅力不同，苏辙文风平畅疏宕。他的散传作品无苏轼雄奇奔放的气势，却有回环动荡的长处，在纡徐之中时露风骨，于平直之处颇寓灵动活泼之致，笔墨修然尘外，能给人以洒脱拔俗之感。此篇《欧阳文忠公薛氏墓志铭》文势、变化多态，不铺排，一派平和，点到之后，戛然而止，但条畅有序、绰约可见。全文叙事简洁，而作者对夫人的景仰之情，溢于字里行间。结尾的四句骈文，有跌宕、有余韵。文章文力隐而未尽，不像韩愈、苏轼的一泻千里，别有一种力量。

参考文献：

[1]可永雪.史记文学成就论稿[M].内蒙古：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91：3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