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香港苏富比春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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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象学意义上，连续5天日平均气温大于等于10℃，即说明已经进入春天。如此说来，北京已于4月4日入春，而艺术品市场早在三月中旬就有了春的气息。北京国际俱乐部饭店接待了春拍的引领者――香港苏富比。有人好奇，苏富比每次都为春秋拍打头阵是否有抢占先机之意，对此，苏富比亚洲区行政总裁程寿康的解释没有人们所期待的戏剧性：最早举办拍卖并不是刻意为之，理由很简单，香港举办拍卖会的酒店档期紧张，且一旦约定日期便被长期固定。
长期固定下来的不仅是苏富比的拍卖日期，还有程寿康对于艺术品市场惯有的信心。市场无论处于高潮或是低潮，他总是以一种不温不火、不急不慢的态度解答来自媒体提出的对于市场行情的各种疑惑与猜测。有些业内人士认为2009年是艺术品市场为避免股票崩盘而整顿不良现象的一年。直到2009年夏天，超过80个国家都承受着经济衰退所带来的痛苦。同样地，全球艺术品市场正经历史无前例、因投机泡沫消退而带来的重创。当代艺术极端净化，古典及现代艺术价值回升。然而，中国在这样一种经济大环境下，2009年出乎意料地成为全球艺术品第三大市场。2009年的秋拍，中国书画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尤其是中国现代艺术家齐白石作品在拍场上的成交额仅次于毕加索和安迪・沃霍尔，成为全球十大艺术家的第三位。凡此种种，难怪程寿康对于今春市场仍是报以相当乐观积极的态度：“纵观2009年全球艺术品拍卖，亚洲市场似乎已成为我们的风向标。无论是印象派还是当代艺术，和2008年相比，2009年只有亚洲地区拍卖业务呈增长态势。我们想知道，2009年9月份苏富比亚洲拍卖是否会带动全球艺术品复苏。今年2月，苏富比伦敦当代艺术和印象派画作的拍卖成绩不错。我觉得2009年的势头已持续到了2010年。这些迹象让我们对今年更有信心。”
中国书画乘势上扬张宗宪旧藏专场成绩平平
经济危机之后，各拍卖行采取一系列措施减少损失：裁员、合并不同部门、调低估价、削减拍品及压缩图录厚度、减少销售保证等。为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以佳士得和苏富比为首的大拍卖公司开始做必要的让步。尽管宣称要减价，但对市场前景的担忧与不安，仍使拍卖状况陷入焦灼状态。这种不安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收藏家丧失了大量的现金，投资基金紧缩，以及普遍存在的烦躁心理。对苏富比和佳士得而言，降低估价的同时也降低了卖主信心，他们害怕贱卖自己的藏品，而倾向等待景气回升，因此，货源成为2009年拍卖行最严峻的考验。
然而，情况在去年秋天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中国古代书画的表现颇有全线飘红之势。一个又一个天价拍品的成交，让人们在惊呼“亿元时代”到来的同时，不禁有些担忧：中国古画如此强劲的势头是昙花一现，还是从此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也许，今春香港苏富比中国书画拍卖会可以解答部分人的疑惑。这场由“灵沤馆珍藏中国书画”“亚洲私人收藏二十世纪中国书画”“嘉庆道光时期苏州画坛名家成扇专辑”，以及“从‘同光中兴’到‘洋务运动’――私人收藏晚清名臣楹联特辑”和“粉墨春秋――汪伪政府要角书法专辑”两个书法专题组成的专拍最终取得了30489.7万港币的成交额和96.64％的成交率。
灵沤馆是原博物院副院长江兆申的斋名，灵沤馆所藏作品在江兆申生前从未公开展示。创作于1981年3月的张大千《阔浦遥山》记录了张、江二人的友谊。当时江兆申从东京返台，到访大干邸摩耶精合，大千亲督大厨烹煮牛肉面侍奉客人，江兆申赞赏烹工，大千遂作此六尺全开山水画以感谢其赞美，并将此事题于画上。是幅作品估价320万至450万港币，以2194万港币成交。
此外，傅抱石1943年作《对弈图》、张大千1948年作《拟石溪笔法山水手卷》、潘天寿1956年作《鸡石图》等超过千万港币成交，估价500万至700万港币的傅抱石《对弈图》以3874万港币拔得全场头筹。
与此相比，特设的“张宗宪珍藏中国近代书画(第三部分)”专拍略显逊色，仅取得11331.5万港币成交额和56.67％的成交率，齐白石《虎》以3202万港币成为全场最高价。对此，有业内人士分析，之所以没有像2006年、2007年上拍的张宗宪珍藏成绩好，当是估价过高所致。毕竟经济危机的阴霾还未全部消散。
二十世纪中国艺术
主推中档价位拍品
当代艺术在2009年艺术品市场中失宠，收藏家将目光集中在古代和现代艺术作品上，现代艺术大师群、赵无极是在这股风潮中取得优势的艺术家，据某艺术网站统计，他们的年作品成交额都达到630万美元。
今春，香港苏富比二十世纪中国艺术部主管李亚俐除了把重点仍放在常玉、赵无极等人的作品上外，还极力推介颜文棵、刘海粟、潘玉良的作品。李亚俐告诉记者：“颜文棵的作品第一次估价这么高，有人可能会担心，但是这幅于1947年完成的《夕阳艳雪图》曾被上海出版的中、英文画报《中国生活》(The China Life)以跨页形式图文并茂介绍。颜文棵被誉为中国风景油画的奠基者，我一直认为他的作品被市场低估了。刘海粟于1980年创作的《上海苏州河》也很有特色。刘海粟画黄浦江的画作有几张，但这幅描绘苏州河的作品是一幅较有特色的佳作。我期待在这场拍卖里，第一代油画家们会补一些高价，尤其是颜文拧⒘鹾K凇⑴擞窳嫉热恕！
香港苏富比二十世纪中国艺术专场中66件作品，总成交逾1.026亿港币，成交率74.24％。颜文拧断ρ粞扪┩肌芬386万港币成交，赵无极1950年代之写实画作《百合花》(成交价984万港币)、1950年代末《4－4－1959》(成交价2080万港币)，以至后期抽象之作《10－3－78》(成交价1520万港币)，均取得不俗成绩。除了油画外，十大成交中亦见朱铭的精采雕塑作品，包括青铜雕《太极推手》(成交价422万港币)及木雕《单边下势》(成交价266万港币)。
当代艺术退去繁华趋于平静
有网站统计，当代艺术品在2009年间占高档艺术品销售市场的12％，而其价格在2008年1月至2009年底下跌近40％。攀至顶峰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的价格，在金融风暴也首当其冲地遇上瓶颈：王广义作品价格下跌75％，周春芽下跌57％，刘野作品销售下跌65％，严培明作品下跌80％，岳敏君作品下跌84％，张晓刚作品下跌86％，刘小东作品下跌88％。那些在当代艺术拍场叱咤风云的投机者销声匿迹。北京798艺术区在2008年底关闭了近50间画廊。当代艺术彻底退去了华丽的外衣，“裸”地展现在藏家面前，或丑或美暴露无遗。
当代艺术市场的萎缩未必是坏事。 极端净化之后的市场表现并不如想象中坏，而且价格自然回稳到2004年投机泡沫产生之前的水平。在不间断的价格变化下，市场品味改变，当代艺术品的价格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低于5000美元的作品销售数量在两年间增长了13％，在2009年更增长了74％。
今年4月，香港苏富比当代艺术拍场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总成交额1.4488亿港币。刘野《金光大道》以1914万港币刷新画家之个人世界拍卖纪录；蔡国强《有一个月全蚀：为人类作的计划第二号》以1858万港币成交、岳敏君《在湖上》以1466万港币成交、曾梵志《面具系列第八号》以1074万港币成交、王广义《护照系列》以842万港币成交，均比估价高出一倍以上。
香港苏富比北京路演之时，其当代艺术主管林家如即表示：“当代艺术调整，也有一定积极意义。2008年之前中国当代艺术的审美体系是西方人构建的，而金融危机过后，在当代艺术中，中国人要自己构建话语权。内地买家所占比例较之前增加40％，未来中国买家对中国当代市场会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内地买家虽然不少是刚进拍场，但其目标明确、果断，重质不重量，他们希望获得艺术家最经典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中国瓷器工艺品行情平稳
水松石山房清淡如菊
4月8日上午，香港苏富比中国瓷器工艺品专场294件拍品，取得71007.5万港币的成交额和73.13％的成交率。这样的成绩，想必苏富比中国艺术部国际主管仇国仕可以松口气。
在北京路演时，仇国仕向记者介绍：“2009年秋季拍卖印证市场仍然比较稳健，来自全球各地的买家中，中国收藏家对顶级中国御制工艺品趋之若鹜。”香港苏富比春拍验证了这一判断，雍容华贵的清官御用工艺品仍是大部分藏家的至爱，如清乾隆帝御宝题诗“太上皇帝”白玉圆玺以9586万港币成交，刷新御制玉玺及白玉的世界拍卖纪录；清御制东珠朝珠主人是否为雍正帝并不影响结果，6786万港币的成交额是估价上线的五倍之多；清乾隆铜胎画珐琅“富贵万寿”图三层提匣成交价2754万港币，刷新珐琅器世界拍卖纪录。
与此相比，仇国仕同样花费大量精力组织的“水松石山房藏珍玩专场――隽物凝思”专拍略显冷清：4100.85万港币的成交额和59.09％的成交率，清乾隆御制竹黄御制诗“九如灵芝”图如意以1578万港币刷新竹雕拍卖纪录。
但你若打开此《Water，Pine and Stone Retreat Collection――Objects of contemplation》(为了吸引更多的西方人关注中国古代艺术品，仇国仕特意将标题名称写为英文)专拍的图录，你会感受到一种返归自然的简约。在繁奢当道的艺术品市场中，这样的专拍，宛如给藏家们吹来阵阵清新淡雅的春风。
这批水松石山房主人40年来珍藏的文玩，在他人眼里无非是些奇形怪状的树根、石头、竹雕等再普通不过的自然产物，但是，也许正如水松石山房主人在《隽物凝思》一文中所言：“这是一个属于鉴赏家的主观地带，奥妙的诠释凌驾一切……文化的灵魂是人们在艺术中最终探求的境界。文化越博大精深，其艺术则越高深莫测――艺术是文化最精妙的侧写。”朴实无华的藏品不仅感动了它们的主人，同样感动了仇国仕。这批体现了中国道家思想的树根、石头，被仇国仕认为是最符合21世纪现代人生活方式和生活哲学的艺术品。“我本身对这种品味很感兴趣，之前‘道法自然’专场也属于这类比较朴实无华的艺术种类。那场专拍吸引了不少从不关注中国古典艺术的欧美买家入场。我觉得，这种体现道家思想的艺术品可能是中国以前文人最高级的品位。21世纪是生物科学制品充斥全球的时代，这些文玩背后所体现的哲学思想对于21世纪很重要。道家追求的人与自然相互和谐的思想对现代人的生活很有帮助，我们可以从此得到更多的启发。”
据说，法国思想家让－保尔・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最早是从他在公园里看到一个形状怪异的树根开始。但愿竞得水松石山房藏品的买家能够穿越时空局限，体味萨特当时的感悟。
腕表、珠宝、红酒
奢侈品盛行拍场
在香港苏富比路演现场，有位媒体朋友望着一只腕表出神，一问才知道做工精致的腕表估价仅3万港币，如此颇具诱惑的价格让我们这些工薪阶层的“贫民”们动了心。由此，对香港苏富比名贵腕表取得90.85％成交率和5364.575万港币成交额的新闻也就不会过于大惊小怪了。
近两年，中国买家的不断涌入及买家腕表、珠宝消费观念的改变，使得这两个门类行情逐级攀升。香港苏富比珠宝部副主管朱燕仪深有感触：“在珠宝这一门类，内地买家越来越多，尤其喜欢水分好、大气、素面的翡翠佳品，完全接受了到拍卖会购买这种形式。无论是翡翠还是钻石，内地买家的审美水准都具国际水平。”今春香港苏富比珠宝翡翠专场拍卖以40878.275万港币的成交额位居专场第二位，成交率也达到75.08％。
距苏富比在亚洲首办常设洋酒拍卖会整整一年，香港苏富比今舂继续推出“尊酩芳醇――重要美国藏家珍稀佳酿”第五部分，仍然滴酒不沾的程寿康极力推介：“今年1月，我们在香港文华东方酒店首次举办常拍以外的独立洋酒拍卖，效果非常好，我想这个尝试我们也会继续下去。目前在洋酒这一门类，中国内地买家的成交额占总成交额的57％，可见中国内地客户越来越多地参与进来。”此次红酒拍卖的769件拍品100％成交，成交额达到4968.502万港币。
拍卖预展是近距离
接触艺术大师的机会
预展是拍卖行招商的一种方式，但吸引来的不仅是收藏家、专家等市场参与者。
在香港苏富比路演现场，记者意外地见到了文化部文化市场司副司长张新建。张新建认为拍卖会预展是一个近距离接触大师名作的好机会，欣赏艺术品不能只看其大概，要从主题、题材、构图、笔墨技法等方面深入欣赏，才能把握其中的精华。“我很珍惜这样和大师名作近距离接触交流的机会。这是看图片或是在博物馆橱窗里欣赏艺术作品不能比拟的。预展现场为欣赏艺术品提供了一个今人和古人对话的渠道，是提高艺术修养、提高审美情趣很好的途径。”
张新建认为，政府官员应具备相应的艺术修养，要尊重艺术，欣赏艺术。“我认为这不仅是工作需要，也是一种人生态度。现在社会上很多人遇到事情通常是抱有一种批评的态度，而很少去认真欣赏。其实，我们周围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亟待我们去发现。从欣赏艺术到欣赏人生，是审美境界的提升，也是人生哲学的提升。”
面对中国教育普遍缺乏艺术修养的现实，张新建感慨：“现在孩子们学画画、学音乐，功利成分太重，都是为了升学考试能够加分。这样一来，孩子们很难以一种平常的心态，以一种审慎的态度去感受艺术，没有这种心态，就无法体会艺术的真谛。构建和谐社会不是一句空话，它关系到我们每一个普通人，我们应该从自己的内心开始，追求一种和谐，由小及大繁衍开来，最终成为一种社会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