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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因河畔,领略的不只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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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卫东,博士,先后就读于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和德国法兰克福大学,曾在社会科学院文学所供职多年,现为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是法兰克福学派研究、德国思想史,承担德国古典美学、马克思与现代美学两门课程。

北京――法兰克福――北京,过程不是那么复杂

有许多人会把曹卫东的简历中“1999年2月――2000年10月就读于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社会学系”这句话当作亮点,更惊讶于(也是羡慕)他在出国前就已经具备的学术背景和声誉,那时侯的他近乎功成名就。近年来中国留学海外的人不少,像他这样脚踏着坚实的知识基础走出国门又回来的人却不多。殊不知,在曹卫东看来,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

他出过一本书《雪落美因河》,里面有一篇《法兰克福学派的奠基者》,一开始就回忆往事:“记得也是一个春天,阿登纳基金会(Konrad Adenauer Siftung)来人,到北京对候选留学生进行面试,问我们如果被录取,最希望到哪个德国城市学习。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我脱口说出了柏林。这个要求当即遭到否定,基金会的盖斯(Berthold Gees)先生坚决地说:‘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法兰克福,因为你从事的研究对象是法兰克福学派。’于是,我后来就真的到了法兰克福,一呆就是两年,在霍耐特(Axel Honneth)教授的指导下,研读法兰克福学派。”文中说的面试是指最后的专业面试,前面还有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遴选和语言关,当年的曹卫东可是取得了德语测试第一名的好成绩。阿登纳基金会规定他去的法兰克福大学,那是德国最著名的前十所大学之一,建校时间为1914年,位于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德国重要的商业、经济、文化中心,歌德的诞生地。

基金会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限制,只是德国期间的导师略有变动。本来是哈贝马斯(Juergen Habermas),可惜他已于1994年荣休。这是德国的规定,教授65岁必须退休,绝不返聘。他在欧美知识界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曾任法兰克福大学哲学、社会学教授、社会研究所所长,被称为“活着的黑格尔”和“联邦德国思想威力最强大的哲学家”。90年代,他同弟子们一起组织政治俱乐部,定期举行政治沙龙,对政府的外交政策产生直接影响。霍耐特是他的嫡传弟子,成就斐然,继承了他的教职,也理所当然地成了曹卫东的导师。

两年的留学生活因为儿子要上学而提前结束,带着“书太多了,读不过来”的感慨。回国后曹卫东一直致力于介绍德国学术思想,翻译了大量社会学著作。这是他过去的任务,也是今后的志向。他说无论是德国古典思想研究,还是德国现代思想研究,都取得了许多杰出的成果。比如哈贝马斯研究在中国已经蔚然成风;一批年轻学者写的学术论文质量可观;一个充满希望的队伍正在形成。不过仍存在着空白,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学术选题存在盲点,一些学术问题被忽视了;二是不够深入,不成系统。幸好学术交流日益频繁,今年春天曹卫东还出访过几所国外的大学,与德国学界友人的联系从没有中断过。哈贝马斯也曾经来中国访问,给学术界增添了无穷的话题。2001年4月19日他莅临清华演讲, 众学子为抢座校园狂奔,盛况空前呢!

在法兰克福念博士,感觉和中国的就是有些不一样

曹卫东一边听法兰克福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的课,一边观察着德国的教育模式。没有什么强制性任务,他细细地品味着全新的学习生活。首先感受到的是,中德两国的博士生入学、培养方式大不相同。德国没有全国统一考试,博士生入学主要取决于三个因素:以前在这个领域的成绩,尤其是大学本科阶段的;推荐人(一两位老师),对该学生比较了解,评价客观,还要讲信用;导师的面试,没有行政干预,导师收多少学生,收什么样的都是他自己做主。博士接受的是精英式的教育,他们可以说是金字塔的最高层。

至于学习方式,上的是博士生讨论课(Kolloqiun),不点名,规模小,通常三五人。导师指定专题和书目,题目不至于大的无边无际。导师不发言,只是启发引导,助教主持。学生要看的书很多,一节课只需读几十页书的时候很少,经常是上百页。读这些外文书需要一定的技巧,先找人名索引和关键词索引,理出重点;再看看前言和结语,把握它们就容易得多。讨论课虽然直接和成绩挂钩,但贵精不贵多,因为他们本来学期就短,一个学期才10次课。寒暑假倒是足够长,分别是1月底到4月份和8月上旬到10月上旬。

其次是考核方式。在博士之前的阶段是作业和笔试结合,博士则依据平时学习状况主要是课堂表现定成绩。论文答辩前还有资格筛选,考察专业学习成果。因为德国实施的是终身教育,学生有时间等到获得这个资格,50岁也可以等。事实有许多学生不愿意那么早毕业,学生的待遇也不错。答辩时有专门的博士资格考试委员会,成员是同专业或者相近学科的教授,态度很公正。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教授资格,教授不是评出来的,而是考出来的。也有一个教授资格考试委员会,这次展示的学术成果还被叫作“第二博士论文”。德国实行的是资格准入制度,资格是必备的前提。但是具备教授资格还不一定有教授职位,因为资格不等于职务。

德国老师对待学生非常细心周到,除了上课,一周专门有一天接待学生,主要谈学习,师生交流的机会很多。关于外国学生尤其母语不是德语的留学生,一个老师曾对曹卫东说过:“规范上讲不能(和德国学生)有差别,真正对待还是有差别的。”大概是语言的问题吧!不过中国留学生不必太担心,再坚持原则的导师也有一些基本要求,达到就可以了。就人文科学来说,主要涉及人物和范畴,导师看的是逻辑思路是否清晰。相对于德国学生的懒惰,勤奋的外国学生不太让老师头疼。

曹卫东还特意观察了海外学生的博士论文选题,发现中国人和韩国人即使都是亚洲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却有明显的不同。有些中国学生选题时“讨巧”,倾向于找那些和中国社会、文化相关的题目。他们浸淫其中的时间比留学时间要长得多,做起来得心应手。导师如果对这方面不熟悉,提不出中肯的建议,当然也不会贸然否定,只能看看论文的主要内容。韩国学生很踏实,他们通常会找与德国的学术思想相关的题目。即使不是特别在行,也要遍览群书,努力钻研一番,真会锻炼自己!

想对德国的中国留学生说几句

在德国的中国留学生就资金来源来说,分为公派(包括得到了官方奖学金的人)和自费生。前者不用打工,与社会有一定距离;后者有很多深入德国社会的机会,他们占了很大的比例。就专业选择来说,有技术也就是自然科学领域的,以公派生居多;有选社会科学的,主要读经济学,其中又以念产业经济的为主体,而且近99%是自费生。他们大多读本科,毕业很容易。因为中国学生很聪明,德国的大学数学相当于他们在国内读高中时所学的,成绩自是不错;学人文的很少,但是在那里学习文学、历史、哲学的学生几乎没有自费的。

中国人在德国当然显示出了中国特色:首先便是好学,曹卫东很为中国人学习的传统自豪。韩国人的刻苦也是出了名的,相比中国学生,他们却有点死学的味道;少数中国人爱耍小聪明的习惯让人哭笑不得,他们人为地去钻法律的空子,比如没有大学入学资格的人发觉检票不严就逃车票。在崇尚法制的德国,这种行为自然令严谨的德国人反感,他们对己对人的要求一向严格,尽管有人批评他们死板。其实德国人非常热情好客,乐于助人,做什么事情都追求一种“永恒性”。

回想自己的求学经历,曹卫东说:“德国是一个人文思想大国,要学习人文科学、多关注人文,德国应该是首要选择。”德国不仅有先进的科学技术,人文底蕴更是深厚,是欧洲的思想中心。在整个西方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像德国那样具有理论原创性、体系性和理论传统延续性、内部冲突紧张性。对于时下的留学热潮(去德国留学的中国人数量近年来呈几何倍数增长,是德国海外学生中增幅最大的),他认为动机都不错,希望目标再远大一点,多想想国家民族需要什么样的人才。留学这一举动应该受到支持,而且是国家政策的鼓励和引导。1907年蔡元培赴德国莱比锡大学研读哲学、心理学、美术史,后来他办北大的模式也受到了德国大学的启发,北大成了新文化运动的阵地。现在的中国学生如果接受了国内的高等基础教育,至少是大学本科,熟悉了中国的文化和学术再去德国的话,就不会产生食洋不化或者完全洋化的问题,中国的知识界也会在交流和开放中逐渐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