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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成艳秋:评弹大家走出的“好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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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闯码头唱单档

1977年程艳秋出生在上海,她是在评弹家庭中长大的,父亲程振秋是上海有名的评弹艺术家。

表演评弹的演员俗称说书先生,这个职业属于过去的年代,听众多为中老年人。程艳秋选择读评弹学校时曾遭到父母的反对。身为评弹演员,父母深知其中的辛苦和艰难:常年奔走于穷乡僻壤,报酬微薄,生活飘荡、无规律。父母是搭档,尚可结伴而行,可程艳秋唱的是单档,一个女孩单身在路上,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但是程艳秋觉得她生来就是唱评弹的,坚持报考评弹学校。

在评弹学校三年的时间,是程艳秋最快乐和充实的时光。每天早早起来练声、吊嗓子,按部就班地学琵琶、三弦等和评弹相关的乐器以及说书讲究的表演技巧。

当然,也遇到过挫折,由于一开始没有用正确的方法发声,平日里训练量又很大,导致程艳秋面临“封嗓”的窘境。老师说她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建议她去医院检查声带,如果有问题的话就不能再继续学评弹。善意的提醒让程艳秋感觉当头一棒,甚至有些心灰意冷。她带着忐忑的心情,在父母陪同下来到医院进行声带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竟然没问题,医生还说她的声带比其他人的还要宽且长,那就表示只要用对发声方法,高音低音她全能够驾驭。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十八岁时,程艳秋踌躇满志地毕业了,开始了长达九年的“跑码头”生涯。她背着乐器、旗袍、书、生活用品,辗转公交、火车、长途大巴,从一个城市前往另一个城市。在学校时,她对那种动荡生活充满了新鲜感和向往,但真正入行了才知道,全不是原先想象的那样浪漫和美好。头一回跑码头,她就大哭了一场。

有一次,在常州,她住在书场的宿舍里。白天,在舞台上的时候她是开心的,看到观众就什么都忘记了,但到了晚上,没有父母陪伴,自己做饭洗衣,所有的人都回家了,只剩她一个人,寂寞比恐惧更折磨人。坐在空旷的房子里,程艳秋每天都哭着入睡,第二天又要照常演出。那半个月里,父母放心不下来看望她。一进门,程艳秋就扑上去,抱住母亲委屈地哇哇大哭。但这是她唯一一次哭泣,现在,她早已百炼成钢。

评弹台上的靓丽明星

其实,城市里的戏场不是最艰难的,最难熬的是乡下的书场。条件简陋,房梁,四面透风,秋冬天穿旗袍会冻得瑟瑟发抖。演出的时候,场里不禁烟,演员便被烟雾缭绕包围,唱得嗓子都发疼。晚上居住条件也十分艰苦,没有厕所只能上茅坑。假如灯泡太暗,还得自己动手换灯泡,或者拖个接线板。为此,程艳秋的行李箱里常备一把螺丝刀。

条件差倒不怕,怕的是生病。一次在苏州近郊演出时,程艳秋突发急性扁桃体炎,高烧达39摄氏度,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发不出声。医生建议她必须禁声。程艳秋却转而对一筹莫展的书场经理说:“下午的演出,我可以试试。”打完吊针,程艳秋支撑着回到书场。往台上一坐,刚一开口说话,心就悬了起来:自己的声音低沉嘶哑。可等她弹起三弦,运足丹田气,奇迹出现了,声音虽没有往日圆润,但毕竟是唱出来了a坚持演出两个小时,下了场,才意识到自己已冷汗淋漓。那次,她一连打了6天吊针,也坚持演出6天,而且她的嗓子竟然没有受损,她的艺德也获得了赞誉。

那时候,程艳秋说得最多的是《珍珠衫》、《假婿乘龙》这些明朝的故事,后来大家听腻了,她就开始犯愁该说点什么新鲜的给大家听。

1999年初《还珠格格》热播,程艳秋突发奇想,“小燕子”和“紫薇”的角色,都同自己差不多年纪,不如把电视剧演到书场里?

她把这个想法和父亲说了,没想到被一口否决。但程艳秋没放弃,在她软磨硬泡下,父亲答应看一遍《还珠格格》原著,最后他改变了主意。于是,程艳秋和父亲花了很大精力将小说改编成评书《乾隆遗珠》,程艳秋说学弹唱,一人塑造十多个角色,除了用苏州方言说唱之外,还加入大量纯正的京味普通话,形式新颖,表演灵动,在传统评弹艺术中创新地融入话剧成分,十分别致新奇。1999年至2004年,程艳秋靠这部书成为江浙沪书场里的明星,书场观众席上居然还出现许多年轻的面孔。

曾经有听众问她:“你歌唱得那么好,为什么不转行当歌手?”

她回答说:“歌手里面不缺我一个,可唱评弹并不是人人都行的。”

不管世界怎么变化,程艳秋一直活跃在评弹舞台上。每天早上,她草草地吃两片面包,便开始化妆,边化妆边念念有词地温习下午要说的新书。说两小时的书大约有2万字,一部长篇不下30万字,说书先生必须把每一个字烂熟于心。每背一部新书不啻于受刑,程艳秋有过足不出户半个月的经历,每天喝粥就咸蛋,一部书背完,人几乎虚脱。

化完妆,已近中午,到书场吃完简单的工作餐,演出时间便到了:每天下午1-3点是常规的演出时段。

在杭州演出时,有个台湾老人尽管听不懂,却雷打不动天天来,并且总是占据第一排的最佳位置。这些老听客不会像“追星族”一样狂热,可他们有的也会拿本子请程艳秋签名,他们知道她是老评弹演员程振秋和施雅君的女儿,会向她说起“当年你父母如何如何”,有些旧事连她都未必知道;有好心的女听客见程艳秋总是吃方便面,会不声不响地从家里做好可口的菜带给她。

这些关怀实在比台下疯狂的喝彩更让人感动。而程艳秋唯一的回报,便是说出更好更动听的书给他们听。

为《金陵十三钗》做辅导

2010年9月的一天,一通电话,使程艳秋的生活泛起了涟漪。电话那头是中国音乐学院教授张维良,他带来的消息是,张艺谋导演的电影《金陵十三钗》正在寻找一位评弹艺人,辅导电影中十三钗的评弹演唱。

第一次给那么多“学生”讲评弹,又是第一次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工作,让程艳秋倍感兴奋,同时也有很大压力。她意识到,为了配合把电影演好,更为了把评弹艺术以最好的效果呈现给观众,虽然是一名“幕后工作者”,身上的担子却非常重。

进入剧组后,程艳秋先与“十三钗”短暂交流认识后,给她们读了一遍唱词,十几个姑娘听完,连连感叹:“这简直就是一门外语,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当听完程艳秋的演唱后,大家觉得这样的词、这样的发音,配上这样的曲调,很好听。

程艳秋结合自己过去的学习经验,逐字逐句地教她们发音、口型。她让“十三钗”们看她读每一个字的口型,再用耳朵听,这样能凭着自己的悟性把音准听清,每个字最后归到哪个韵,记不住的可以用自己认为能记住的字或拼音注上,这样她们学起来就快很多。就好像现在好多人不懂英语,用中文标注一样。这样的方法果然奏效,“学生”们很陕就领悟了其中的诀窍。

在电影拍摄工作接近尾声时,中国作曲家陈其钢再一次向程艳秋“抛出橄榄枝”一一建议她独自挑战一把高音版本。但是,由于前前后后在剧组里有大半年的日子,这期间由于时间安排,程艳秋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每天练习基本功,所以总感觉气息发虚。好在有那么多年的功底,回沪后一个多星期的日子,她在一次次练习中一点点揣摩其中的感情,最后,不仅在歌声中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身边的所有人。

2012年,随着电影的热映,那细腻、柔美的声音也俘获了亿万观众的心。一曲《秦淮景》,不仅将程艳秋的评弹技艺展现得淋漓尽致,更重要的是让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挚爱的评弹艺术原来还有这么广阔的推广空间。这段经历更加坚定了她要把评弹事业做得更好的决心。

自古至今,上座率都是检验评弹节目水平的唯一标准。评弹光靠老的书目肯定会走上绝路,必须通过创新赢得市场。近期,程艳秋和苏州评弹团的演员司马伟搭档,排演了《十年惊梦》。在上海光裕书场,160座的书厅里每天都挤进超过270位听客。门口醒目地挂着“客满”二字,场内走道也被“加座”堵死,就连院子里也坐满了,人。

尽管这样的上座情况和流行演唱会无法比较,但在评弹票友的心目中,程艳秋称得上是书场里的“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