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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的喜剧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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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长江七号》让不少星迷失望了。

谁也不会想到,星爷献上的贺岁大礼竟是一颗疑似儿童片的重磅催泪弹。一时间,冲着星式喜剧、想过“无厘头”瘾的众生摸不着脉了,尽管大伙儿还是给面子地掏出了1 个多亿,但同时也喃喃着种种猜测和褒贬。

伴随着大量的灰调子,片中唯一的亮色似乎只有女生校服的红,而彰显这种红的正是身为星符号之一的“如花”式人物:大美娇。身型蠢笨的她虽屡遭嘲笑,却始终葆有纯真之心和女侠风范。提到她只是想说,这还是星爷的招牌元素!但值此之外,过往的幽默标签却锐减至极:跟包工头吵架不再有“功夫”式的打斗;看到美女也没有“唐伯虎”样的垂涎;学校里的怪男老师亦不再用过分甚至令人作呕的方式招摇;更没有了被丑化的星女郎。被保留下来的,似乎只剩父子俩茶余饭后的打蟑螂游戏:平日pc机上的消遣被copy成“真螂版”,仍能让人汗颜。

当一切杂耍式的噱头都被隐没,我们便能看到,撑起影片的是星爷一颗真挚的心。它或许贫穷且营养不良,却充满智慧和骨气。在一片废墟中,父子俩称之为家的地方既没有门窗玻璃,也没有电器设备。儿子的鞋是垃圾堆捡来的;菜是只有刺的鱼骨;水果是快烂掉的被削得仅剩核儿的苹果……尽管如此,爸爸还是要叮嘱“吃完饭再吃水果”;他也还是要让儿子上贵族学校;还是要重申“穷也要做有用的人”……到这里,已然有多少人沉浸在心酸中了?

生活的转机在长江七号出现之后。星爷在这儿卖了个关子。本以为七仔是机器猫转世,无所不能,正要大喊无聊,人家却笔锋一转――原来七仔只有一样看家本领:化腐为新。这是否也是星爷的过人之处,哪怕在科幻面前,他也自知并愿意承认缺憾于完满的真意?或许他眼中从来就没有过完美世界,连想像的也不例外。想想片场混盒饭的喜剧之“王”;给小强哭丧的唐伯虎;背负血债的九品芝麻官,哪个是彻底的喜剧人物?我疑心,这是否源于他的某种悲观人生哲学,因而特别警惕着人之局限、命运之局限?或者,这也是他对一种忠实于生命原态的“无为观”的平静却坚定的倾诉?

电影的高潮在爸爸的死。爸爸确实死了,却被七仔耗尽气力救活了。七仔不单是外表可爱的看点,更是全片的象征符,即星爷所要表达的精神内核:命运可以不平等,生命可以很渺小,但虽弱小,却要唤出不息的呐喊。不是随波逐流,不是悄然隐逝,而是要爆发,很宏大地爆发!七仔是弱势的,就像生活在贫困线上的父子俩,还有难以数计的众多相似家庭。但它,或他们,又有多少正努力燃烧着生之信念和价值?

星爷的悲情转身,其实并不意外。正因玩闹得久了,才开始怀念对悲的淡定坚持,尽管这在以前也未曾间断。如果说《喜剧之王》是最能代表他本人的一部作品,那我们看到更多的不正是一种悲情吗?生不逢时,命运不济,冷落和嘲讽一并俱来。此外,还有他身边那些花花草草式的人物这样或那样的疾苦。爱森斯坦说:“悲伤总是具体的,有情节的,有载体的。出场人物在悲伤,它还有享用者,便是观众。”星爷的幽默,始终饱含着让人脸上玩笑、心中掩泣的悲凉。他愈是笑,我们就愈值得哭。于是,我又把他的悲情看作一种大隐,而大隐隐于市。其高深之处就在于它既没有因悲弃喜,也没有脱离常人的、甚至是最低贱琐碎的生活。他的悲情正是这世俗中隐存的清雅,这肤浅中隐秘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