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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母亲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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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漂泊多年.和母亲聚少离多,同母亲的沟通仅限于电话联系。十几年前,我初到人生地不熟的沿海城市打工,那种在异乡寂寞孤单的感觉让我多了许多乡愁。

每每到发工资寄钱回家时.我总是少不了打电话问候母亲。那时家里没有电话,村中只有一家小店里装有电话,每次打电话我总是对店老板说不少的好话.他才会叫我母亲来接电话。尽管我有许多话想和母亲说,可母亲总是先挂断电话,说:“傻儿子,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好得很,你父亲的腿比以前也好些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把钱都寄回来,自己也要用啊!长途电话费这么贵,我就不多说了。”听到母亲的话,我心里有些酸,我知道父亲的腿伤因无钱治疗拖了很多年,一时半会很难好起来。尽管我每个月勤俭节约能够省上几百元寄回家,可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那时全家8口人挤在2间土砖房里,外面下大雨时,屋内小雨不断,能盖上新屋是全家人的希望。

记忆中的母亲特别能干,还在生产队集体劳动时.为了多挣工分,让家里多分点粮食,挑土、耕田等体力活她样样都能拿下,干起农活来丝毫不逊色于村里的男人。尽管母亲拼命地干活,可家中孩子多劳动力少,从生产队里分到的口粮就少了,红薯成了我们全家的主食,偶尔分些大米,那些香喷喷的米饭都落进我们姐弟五人的肚子里。母亲总是笑着对我们说:“锅里还有,我吃红薯不喜欢吃米饭,慢慢吃,别哽着。”不懂事的我们以为母亲真的不喜欢吃米饭,敞开肚子吃个大饱。

寒冷的冬天里,母亲纳着鞋底陪我一起做作业,昏黄的油灯下,她时不时用针尖将灯芯挑起拨亮,唯一的一个火桶总是让我烘。我烘了一会儿说:“妈妈,你烘一下吧?”母亲总是说:“你烘吧!我是大人,不怕冷。”我还真的以为大人不怕冷,长大后我才明白.母亲不是不怕冷,而是怕我冷着了。

有一年过年,家里没钱,总共才买了2斤多肉。母亲说要留些春节时招待客人,好在母亲种了不少萝卜,年夜饭最美的食物就是一大锅萝卜炖肉。我们姐弟五人把一大盆萝卜里的肉差不多快吃完,这时大妹妹夹起了碗里仅剩下的一块肉,放到了母亲的碗里,母亲尝了一点点说: “嗯,不好吃,还是让我吃块萝卜吧。”说着,她把那块肉夹到了我的碗里。

前些日子,待在乡下的母亲因想摘橘子给我,独自一人在屋后的果园里摘橘子,年近七旬的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大腿摔伤了,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爬回家中的。那时的我在县城做事,等我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时,我哭了,都是我没有照顾好母亲,让她这把年纪还遭这么大的罪。母亲却忍着痛笑了,说:“你别哭了,我不疼的,我流汗是因为手术室太热啊。”

从小到大我总是被母亲善意的谎言包围着,一直生活在母亲制造的一个又一个谎言里而浑然不觉。母亲那份用谎言包着的对子女的爱,常常让我在无知中以为母亲所说的都是真的。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嘴里的“我很好、不好吃、不爱穿、吃饱了、我不冷……”,是她对子女们全部的爱。已为人父的我慢慢读懂母亲谎言,品尝到了人世间最伟大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