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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室友 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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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国内大学四年宿舍生活体验,美国住校生活并不普遍有代表性。因为公共资源有限,加之大学提供的校内公寓租金比校外公寓至少高出三成,美国住校生并不多。大一学生刚入学,如果家庭条件许可,为了生活学习的便利,以及更好地适应校园环境,部分学生会选择住校一两个学期,然后再找校外的公寓搬出去。

美国大学生的住校生活和我们相比,既有大学生所特有的面对世界的相似态度和处事方式,又因文化传统价值观的迥异,产生了很多大相径庭的观念和习惯。有些嘻哈可爱,有些令人思考;既有青春不羁的活力,又有关于社会责任和公共意识的承担。

也独立也不独立

温室里的花朵哪儿都有,美国的学生也并非如我们想象,十八九岁全都能独当一面。很多大学生一样从经济上到生活全身心依赖父母。

我的室友Cassandra显然是个没自己操过心的孩子,玩着新上市的iPad,问她多少钱,她摇头说不知道,老爸给买的;我去交宿舍费和食堂学期套餐,问另一位室友Celeste大约多少钱,她也摇头说不知道,老妈给交的。

随着春季学期的结束,大家的住校生活眼看要结束了,宿管中心每天往门上贴着各种Move Out Notes(《搬家须知》),Celeste和Cassandra一起租好了离学校不远的公寓,室友Annette则准备搬回家,眼看日期临近,三个室友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直到最后几天,才发现,原来她们都等着家人来帮忙呢。Celeste的妈妈从休斯顿驱车四小时赶过来,先带了大叠的纸箱来打包,隔了两天又来搬,整整搬了三天。Cassandra则动员了妈妈、阿姨和表哥一大家子人,一天来回三趟搞定;Annette东西少,父亲开了辆卡车一次搬走。总之,学期结束的最后几天,整个宿舍区热闹极了,到处都是搬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父母,其殷勤盛状一点不输给中国家长。

美国大学生究竟独立不独立,还是得看个体状况,十八岁后需要给家里交房租,自己贷款缴学费的大学生也极为常见。不过即便家境良好依赖父母的Cassandra和Celeste, 她们从大一入学一开始就找机会四处打工,不仅赚零花钱,也增加社会经验。她们早早地去跟社会沟通,为自己赚取社会生存能力。这一点比很多国内学生要强得多。

也懒也不懒

回顾我和室友相处的日子,有很多颠覆原有观念的事,对于美国年轻人,很多时候要辩证地看他们。

只要和美国学生合住过,就知道,再懒的中国学生,到美国学生面前几乎都是小巫见大巫,优越的物质条件让大多数美国孩子从来没洗过碗(家家都用洗碗机),更不用自己手洗衣服、叠衣服(都用洗衣机和烘干机)。

对于Celeste和Cassandra来说,她们连洗抹布也不会,用脏了就扔了换新的。用过的碗筷杯盘刀叉,永远堆在水池中,等到某一天实在没有用的,再从中扒拉出一两个,洗一洗。到后来,干脆连挑着洗的耐性都没了,索性买一次性碗盘使用。

室友的房间,地毯上堆满了没有清洗或者洗了没有折叠的衣服、书籍和杂物,满满当当,简直没有下脚的空间。自由散漫惯了的她们对此倒很习惯,经常看见她们坐在一堆杂物的中间,怡然自得地看书听音乐。

公共区域的卫生稍微好一些,室友们对公共空间的使用意识非常有原则,有一次我把垃圾袋放在门外的走廊上,准备等一会出门时带出去。Cassandra看见了,连忙慌慌张张地拿进来,并告诉我,走廊是公用的,绝对不能摆放任何杂物,影响公共卫生的垃圾更不能摆放,五分钟都不行。联想起国内大学男生宿舍楼摆满球鞋的走廊,我为她们的公共责任意识深深折服。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准备搬出寝室时,大家最后一次打扫卫生。和她们住了整整两个学期,也是唯一一次看见姑娘们勤快,但是这次勤快让我大跌眼镜,颠覆了对美国学生一贯“懒孩子”的判断。

平日脏乱的宿舍被打扫得焕然一新:地毯用吸尘器来回打扫了好几遍,头发丝都仔细捡起来;墙壁角落里的粘钩痕迹被仔细擦除了;冰箱从里到外擦得干干净净;浴室的浴缸和马桶都被擦得雪亮,连抽屉边的灰尘也被仔细清理——整个屋子仿佛新装修过,到处洁净得闪闪发亮,等着新一批主人的到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即将搬出宿舍,要交房了,宿管中心的搬家须知上写得清清楚楚:走之前请您清理所有私人物品和垃圾,并为房间做扫除。

开始我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因为钱的关系——入住时每人要交纳200元美金的押金,保证屋内公共物品没有损坏。但是,当我问三个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吧。没想到她们郑重回答,必须非常仔细地做卫生,还原入住时的面貌,房间即将交给下一任大学新生来住,必须让她们有一个好印象,“不能偷懒,因为这属于公共责任”。

想起国内大学每次寒暑假及学生毕业离校时的一片狼藉,看着眼前洁净如新的美国宿舍,突然,我对她们平日的懒惰也多了几份宽容。对自己怠慢懒散,但是对他人及公共事务高度负责,这就是从小培养公共责任意识的美国大学生。

也八卦也不八卦

来到美国才知道,美剧Gossip Girl(《绯闻女孩》)的热播不是没有道理的,美国女孩的Gossip(八卦)程度真不是假的,Cassandra和Celeste很要好,经常坐在沙发上倾诉自己的各种心情,一聊聊半宿,不用刻意探听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全世界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的苦恼都是相似的吧,青涩未知的爱情、对成年世界的好奇、琐碎的交际生活等等,占据了她们的八卦时间和八卦内容。

第二学期搬进来一个胖胖的姑娘Annette,她有一个帅气可显然很花心的男朋友——Annette每晚打电话时都要跟男朋友闹别扭,又喊又哭地闹一场。宿舍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差了,她的哭喊声让人不难猜出一二,无外乎是男朋友跟别的姑娘约会被她发现了。

这里要补充一下美国约会文化的背景知识:美国年轻男女在一起Hang out(出去玩)很普遍,如果一男一女单独出去基本上属于Date(约会),表示有了更亲密的关系;而如果已经公开表示有男女朋友的,那就是一种恋爱关系的契约,这时和很多异性一起Hang out可以,如果再单独和别的异性出去Date则属于劈腿了。

在又一次严重的深夜电话哭闹之后,我忍不住问和Annette住隔壁的Cassandra,Annette究竟怎么了,要不要我们去安慰安慰她。Cassandra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她不和我们说我也不方便问她,她可能受伤害了,但是我不想过多讨论她的事情。”

说白了,八卦有底线,那就是,向别人八卦自己可以,而对于别人的私生活,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地探听或者议论,因为这无形中是对他人隐私的侵犯。或者说,她们已经明白,在成长过程中痛苦和烦恼都是属于个人的私有物和隐私,因此也只有依靠自己想出解决办法,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已然懂得这个自立、且尊重他人的道理和法则,她们的八卦倒因此显得更有价值了。

取巧智慧

如果要说世界大学生有什么相同之处,那“投机取巧”也许算一条。全世界的年轻人,把智慧用在“投机取巧、钻制度空子”上的能力都是一样的,美国大学生也不例外。美国法律禁止21岁以下年轻人饮酒,而大部分美国大一新生都不满21岁,没有年龄合格的身份证明,商家是绝对不会售酒给学生的。美国大学盛行Party文化——没有啤酒怎么算Party,怎么High?因此喝不喝酒、或者说如何喝到酒,就只能靠学生们大展“歪门邪道”的神通、运用智慧和交际能力了。

作为一个早已过21岁的中国学生,我刚住进宿舍时,曾经小心试探过两位刚满18岁的室友Celeste和Cassandra,假如我买红酒放在客厅公用的冰箱里,她们会不会介意——教唆未成年人喝酒也是法律明令禁止的,我可不想给自己惹上这样严重的罪名。因为刚结识,两个姑娘对我矜持又端庄地表示,虽然这不是十分合适,但是她们并不介意。没过多久,宿管中心的学生助理Trish召集大家开会严肃警告,如果发现寝室有酒瓶,将连带追究所有人的责任。

出于初来乍到的谨慎,我的红酒没买成。但是很快,随着来探访两个姑娘的男女同学越来越多,寝室的晚上也热闹起来,竟然有男生半夜捧着不明瓶装饮品在客厅高谈阔论,最后,终于有人来敲门了,打开门,Cassandra和Celeste对我巧笑倩兮地展开公关:“Sherry,我们知道你的年龄比我们大一些,但是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同龄朋友来看待哦,那么,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下——我们的朋友,他们带了啤酒来,当然,他们已经足够大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看着两个姑娘的笑脸,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默默地用中国式的客气表示:“我不介意,但是你们可小心不要喝多,还得当心就住我们楼下的Tr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