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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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侄远明诗稿

一整个春天我都没有看窗外一眼

山水在纸上飘拂

诗句总撞击新年那个黑色的黄昏

黄昏落下悲剧

一曲哀乐响彻大地

大地之上是你浩大的葬礼！

四月已是草长莺飞

鲜花却开满我心的墓地

清明路上 怀乡的人群是多么拥挤

你的容颜只在雨露中一闪

泪就落了下来

我从窗口搜寻你生命的每一道轨迹

每一道轨迹都触摸不到你死亡的一丝丝气息

你生命的长廊 早已冰雪消融 阳光正照临

内心的花园芬芳四溢

让你幸福得沉醉和流泪

在心灵的最高位置之上 你始终对故乡

充满深情的仰望

充满了深深的眷念和怀想

关于人生关于艺术关于建筑关于青花瓷

你爽朗的笑声 引领着我们上升

并带来上帝的爱与福音

可是 可是什么使你以死亡的加速度

突然冲破初春的寒意 就这样轻易地

折断了自己一双正迎风飞舞的自由翅膀

在我猝不及防的刹那

坠入我怀念不已的旷古悲伤

这是怎样的一种宿命呵

在四月临风的枝头

如此强烈地在我的心头突出

谁也诠释不出这艰深的谜底

太远了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它不会有凤凰的再生

而音乐呵 你怎不经常拍打远明的肩膀？

我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

发出长眠就是幸福的感叹

死亡 仿佛对我是一种温馨的诱惑

而此刻 远明 我却在你的死亡中体味死亡

我看见春天的鞭子

催开了无数亡灵的花朵

我看见死亡睁开了眼睛

于是我常常在梦中 打开你的棺椁

你总是翻身坐起

满脸的笑容 饱含瓷的光泽

长发覆于额前 被风卷动

柔软有如你的喃喃话语……

然而此刻 除了死亡

我怎么说出我的向往

除了从孤独的梦到孤独的醒

还有什么涂抹我沧桑的面容

涂抹我苦难的心 那就

让一阵风吹进我身体的裂缝

让我不可逃避的命运作为先导

迅速地靠近那神秘的 最终

让我静静地死亡

让我回头

看见你的衣角翻飞 在胸膛之上

燃烧你年少 青春的火焰

你去生我去死

并在风中

我背走沉沉灰烬……

棺木

一副棺木久居深山

让母亲铭心怀念

那是一棵百年老树做成的棺木

饱经风霜的躯体 深藏天下的气象

一经抚摸 便魔力无边 充满智慧

发出天神面貌的声音

使整座大山充满一种巨大而辉煌的声音

打开棺盖 满山一片青翠 被清凉的风传开

和寺庙香火的气息融合在一起

在古老的林中弥漫成空气

它要流动 就像一条河流突然犁开大地

一路上是祖先的基地 磷火涌起

旁边是青黑的石头 光滑的蛇及

高人一头的荆棘让人无法触及――

一副棺木就这样稳坐大山

仿佛一个智者 镇定大山的风水

林妖和鬼神

谁想搬走它

谁就得接近最深的河流

而生命是一把土一副棺木就是母亲

一生的最好归宿

为一副棺木不能让母亲晚年安逸

我羞怯于人世 ……

冷光辉 ：1965年4月生于江西奉新。主要从事诗歌、散文创作，兼营文学评论、书画评论等，现致力于山人研究。作品散见于《中国文化报》、《星火》、《青年作家》、《绿风诗刊》、《诗歌报月刊》等报刊，入选多种选集。10余次荣获全国省级以上诗赛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