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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大哭
很平常的一天,表姐青枝在我家里聊着天时接了个电话,突然间痛哭起来。
青枝是一个很坚韧大度的女子,别说是眼泪,连埋怨都绝少有过。她二十年前与丈夫一起来深圳打工,开始两个人都是流水线工人。但青枝有管理能力又爱学习,便线长、主任助理、车间主任、生产厂长一路升上去。她的丈夫一直在流水线上工作,看到老婆一路升迁,心中不平衡。等青枝升到主任助理时,他辞职从事了家装行业,全国各地到处跑,一年与青枝相聚两三回。青枝就带着刚上小学的女儿晓丹在深圳生活。晓丹大学毕业后去了上海工作。青枝曾表示晓丹不在身边,她可以更专心工作。
所以,这一哭顿时让我呆了:青枝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
她哭了半个小时才收声告诉我:“他去世了。 ”我以为是表姐夫,大惊:“怎么回事?”
却原来是她的初恋情人。她上初中时喜欢上了本村一个高中生。初中毕业后,她留在家中务农,男生上了师范。两个在情书里互表爱意,私订终生。但好景不长,他们的联系被青枝的父母无情斩断。刚过二十岁的青枝,被父母强行嫁给现在的丈夫,生下女儿。
青枝哭过后,哀伤地告诉我:“他妻子出轨,他就自杀了。我好恨我父母,如果不是他们,他哪会自杀,我又哪用现在这么孤单。”
原来,她是在意独自一个人在深圳生活的。
只是,人生的事情哪有如果?就算她真的与那个人在一起,也不一定幸福美满。
这件事是一个开端,青枝从此开启了多愁善感的模式:看见一条狗无家可归,会淌泪;读了一个悲剧故事会哀伤得难以自持。她还开启了埋怨模式:她埋怨她父母断送了她的幸福婚姻,说她丈夫欠她夫妻之情,女儿也欠她养育之恩……
她带着这些情绪频繁地出入我家。开始我还劝慰她,但很快发现她根本没带耳朵来,只是带了一张嘴,不停地呱呱呱,呱呱呱。
晓丹回来了
担心且无奈之下,我与晓丹深入地沟通了一次。
在她妈第一次痛哭时,我就告诉了晓丹,晓丹也打了电话与她妈谈心。这一次我打电话给晓丹,很直接地问她:“你知道更年期吧?”“知道,怎么呢?”我语调平静:“你妈进入更年期了,所以情绪波动特别大。我担心她如果老是一个人,情况会很糟糕。”我将近来的情况都说了,晓丹沉默了许久道:“阿姨,我这个周末就回去看她。”
就在那个周末,晓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决定辞了上海的工作回深圳。她说:“我能感受到我妈对孤独的害怕。在哪工作有什么关系?最要紧的,还是陪着她。妈妈只有一个!”
她语气真诚,我不由得心生温暖:曾经是母亲细心呵护陪伴女儿,如今,是女儿放下喜欢的城市与工作,回来陪伴母亲,这样的感情很美好。
又过了两个月,我父母来深圳小住。晓丹爸也回了深圳,一家三口便来看望我父母。青枝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长风衣,高统皮靴,比起以前常穿黑的样子要年轻时尚。我开口赞道:“这风衣好,就该这么打扮的。”她笑眯眯地:“是晓丹给我买的。”“很好,闺女大了就是不一样,可以当妈的服装搭配师。”晓丹正去厨房给我妈帮手,青枝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十分眷恋:“不止,她还给我当营养配餐师、心理咨询师。 ”我竖起拇指,她眼神里全是骄傲与喜悦。我再看了看在阳台上与我父亲聊天的青枝老公:“表姐夫有什么计划?”青枝姐的脸色淡然:“随他吧。”看来,对于表姐夫,青枝还是没有释怀。
不过有这样的笑容便很好了,哪能凡事都像童话故事,圆满得没有一处破绽呢?
饭间,青枝与我父母家人聊天,笑语晏晏,如以往一样十分亲和得体。母亲说起家中某个亲戚的孩子想出来打工,问她能否帮忙招进她的工厂里去。她仔细温和地对答着,仿佛三个月前那个每周来我家哭诉的青枝并不存在过一样。
这是爱的力量吧?
爱是节制
下一次见面是晓丹的生日。我提着生日蛋糕上门。青枝姐忙里忙外,告诉我:“平时都是晓丹做饭给我吃,今天她生日,我来下厨。”
晓丹笑盈盈地陪我说话。我低声问她:“你妈妈的情绪还好吧?”她答:“好了一些。但还是会哭,会怨天怨地地诉说,人生的特殊时期,我就听着呗,听不下去了抱抱她,她自己也能察觉,便安静了。”我不由得佩服起晓丹来,很多孩子对待更年期的妈妈可没那么耐心仔细。
我笑:“贴心的好女儿。”晓丹玩笑道:“还是女儿好!”我点头:“幸好我也生了个女儿。”两个相视大笑。
正在这时,表姐夫提着水果开门进来了,边低头换鞋边大声嚷嚷:“你妈神经病,苹果与梨不照样吃呀,非得买这么贵的水果,有两个钱后就是不一样。”抬起头看见我,不由得神情尴尬。青枝则站在厨房门边,脸色铁青。晓丹忙打圆场:“爸,那是妈心疼我们,让我们吃点好的高级水果。”姐夫转身去洗水果,青枝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一会儿,门铃又响,一个腼腆的年轻男孩一手捧鲜花,一手提着蛋糕进来了。正在厨房里的青枝冲了出来,她警惕地瞪着他一会儿,便盘问起他的工作与收入来。晓丹在旁边脸色越来越红,最后不得不出声道:“妈,我们只不过是朋友。”
“朋友 ?”青枝大声道:“如果只是朋友,晚上你们可以一大群人玩,他单独来我们家,肯定不是一般朋友!”不等我们大家反应,青枝又开始问起人家父母的身份。晓丹忍不住,一把扯着男孩冲了出去。
青枝愣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然后坐到沙发上,用围裙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姐夫干脆进了房,但幸好,青枝一会儿就不哭了,她擦干了泪,站起来对我说:“你坐着,我去做菜。麻烦你打电话给晓丹,让她带那男孩回来吃饭,我不问了。”
我诧异于她的情绪调整得如此迅速。青枝看懂了我神情里的疑问,说:“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生命中最坏的一段时间,但却得了最好的回报――女儿的陪伴与关爱,我很满足,所以得学会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