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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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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是站在一棵桃树下。还记得树上的桃花正开得妖娆。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整个村子静呀么静悄悄。而我就站在村子中惟一的那棵桃树下,虽然表面上是在寻花问柳、闲情逸致、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其实,我的内心充满了焦灼和饥渴,向着一条小巷的方向。

当然,我不是在期盼会有一个美丽的结着丁香一样愁怨的姑娘低头来到我的面前,然后幽幽地说一声,“呕,原来你也在这里。”然后再各自神伤、各自天涯。

因为那时我还很小,尚未拜读戴望舒和张爱玲等人的大作。所以,心中还没有那些个甜蜜的惆怅和无人倾诉的忧伤。

但我那天确实是在等人。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在等一个叫银行的人。

还是在早上的时候,银行就郑重其事地跟我说,“晚上咱们去吃油炸果子去,我从家里偷些麦子。吃了晚饭,你在桃树底下等着我。”

油炸果子其实就是油条,不过那时不是一根一根的,而是几根拧在一起,有点像现在的麻花。至于桃树,村子里只有一棵桃树。虽说村北边有一个桃园,但银行是不会约在那里的,因为那里面有狗,有猎枪,还有看桃园的老林。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虽然银行在我们伙伴中间的可信度极低,但我还是从他表情和眼神中看见了油炸果子。于是,我很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也可以说是点了点头。

那时,我们村西头开了一个油炸果子的小铺,炸出的果子,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麦子换。对于那个时候的大多数来说,要钱是没有的,要麦子吗,多多少少的家里都还有一些。

于是,那个翻滚的油锅,仿佛炸的不是果子,而是我们的一些人――特别是我们小孩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那时的我们是以吃油炸果子为荣,以吃不着油炸果子为耻的。

于是,有些不过日子的人家就会经常地手里提着一串用草绳捆扎的油炸果子,施施然地从村西头走来。而我们家却是属于那种勤俭持家的体面的大户人家,对于此举是不屑的。这很容易地就会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可以想像――当然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又是难以想像――银行说的晚上带我吃油炸果子的话对我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

已经很久了,我站在那株桃树下,满怀希望静静地等待着银行的到来。那种心情,肯定非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的闲情可比。那种焦灼是无与伦比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不行。后来读论语,看大成至圣文宣王孔丘把吃放在性的前面。信然。

等到树上的桃叶和桃花已经没法分辨,只是漆黑一片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油炸果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低着头,用手抠着树干上黏黏糊糊的就像鼻涕一样的汁液,满怀屈辱和愤怒。一边想着明天见了银行是要破口大骂好,还是若无其事地做出根本就没有赴约好。就这么想着想着,我几乎就要睡着了。

就在我半梦半醒之中。我身后的那个房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诧异地回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是巧她姑。

既然说到了房子,就要先交代一下了。那时的房子没有平米的概念。不像现在的城里人,把平米作为追求和攀比的资本。那时,一个家的房子论间,条件好的家庭,一般是五间,差的是三间。那时我们家有五间正房,还有三间西屋,表面上是算是好的了,其实是徒有其表,因为家里的人太多。家里只有一间房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那时叫五保户,搁现在应该叫低保户了吧。

无疑,这个房子就是一个五保户的房子,而站在门口的这个老太太,也就是人称巧她姑的人,就是一个五保户。但在五保户的房子中,这个房子也是最小最矮最破烂的,而巧她姑,也是我们村最穷的老太太。

看着那个打开的房门和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巧她姑,我忽然陷入了一种陌生和疏离之中。仿佛是故人来自遥远。于是,我一声不吭地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应该就是在不久的之前,我和巧她姑还是异常熟悉的。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当然那是在蒙昧未开,还没有受教育之前,我――当然也不是我一个――曾经还和巧她姑有过频繁的接触。甚至在一段时间内还一度达到过白热化。

那时,虽然还没有上学,但我已经从电影中接受了很多无产阶级的军事教育,积累了很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为了在战斗中成长,我们把一些我们眼中的坏分子做为了假想敌。像后街算命的瞎东海,南街瘸腿的老广,还有北街的傻子老吴,当然也包括了巧她姑。而且这个巧她姑还曾经是我们重点进攻的对象之一,现在想来,主要的原因可能有三,一是因为她所处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我们村子的南北大道的交叉之处,是个要地。二是因为她的态度,她既不像有的敌人那样摇尾乞怜,也不像有的敌人那样穷凶极恶,而是经常地放声大笑。她有什么资格笑,只有无畏的革命者面对敌人的屠刀时才能笑声阵阵。第三是她的身份,据说她是一个老。

虽然我对老知之甚少,但肯定也是属于“老婆子,八格牙路,死了死了地”!

我们对这个万恶的旧社会的残渣巧她姑实行了一些强硬的无产阶级的,和她进行过一次次的顽强而又卓绝的斗争。

我们对她使用过地雷战、地道战、攻坚战、偷袭战……

所谓地雷战,就是在她所必经之路埋雷,等她走进雷区时则万雷齐发。“给你个铁西瓜尝尝!”胜利的呼喊声夹杂着滚滚的尘土硝烟,还有巧她姑的笑骂声。

所谓地道战,就是在她的门前挖坑,在她房后打洞,挖完坑后,再用树枝和破布盖好,洒上一层浮士。房后打洞是为了往里撒尿灌水,或者往里放癞蛤蟆。

所谓攻坚战,则是直接采用八路军打碉堡的方法,躲在远处往她屋里扔手榴弹。

而偷袭战则是需要很大的胆量和勇气了。记得有一次,我悄悄地潜伏在了村外路边沟里的草丛之中,等到巧她姑从集上回来骑马――其实是骑着一头老奶羊――经过的时候,我猛地从路边跳了出来,拿着一个带尖的树根狠狠地戳在了那头奶羊的屁股上。只听得巧她姑“哎呀”一声惨叫,滚落在了地上,而那头老羊则撒开四蹄,绝尘而去了。

正因为曾经和巧她姑有过这么深的渊源,所以我们四目相对,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开口。

“你在这做啥?”终于还是巧她姑首先打破了沉默。

“玩。”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家去?”巧她姑用一只手扶着门框,弯着腰,歪着头,作阴险卑鄙之状。

“…………”

“上我屋里来吧,我这有好吃的。”巧她姑的手从门框上松开来,伸开五指,好像要向我抓来。

“…………”

“你等着,我给你拿出来看看。”巧她姑转身回了她那个黑糊糊的小屋,摸摸索索地,过了一会儿,端出一个盆子来。一股腥臭味顿时扑鼻而来。

“虾酱。”我的心中顿时一动,眼睛也一亮,嘴里顿时变得湿润起来。

“不是虾酱,是嘟噜子,很好吃。”巧她姑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把那个盆子端在了我的鼻子底下。

“这不是螃蟹吗?”我有些拿不准了。因为这东西我好像从什么地方见过。

“就是螃蟹,是小螃蟹啊,熟的,很好吃啊。”巧她姑拿起一个放在了我的手里。

“咬西,咬西。”我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螃蟹放在了嘴里,刚嚼了两下,在心里竟禁不住大声地赞美起来。

“来屋里吃吧,很多。”巧她姑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堆了一脸的褶子和愉悦。

要是在敌我矛盾最尖锐的时候,我拿不准会不会跟她进屋。但那天,我似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跟她进了屋。

当然你也不要简单地认为我是在那盆小螃蟹面前完全彻底地丧失了我的革命立场。其实在我心里,还有一种入虎穴的无畏和吃糖衣的机智在里面。

“上炕吧,我给你点上灯。”巧她姑摸摸索索掏出一盒火柴,把放在炕头的一个油灯点着了。

油灯一着,我顿时大吃一惊,因为那油灯的火苗实在是太高太大了,居然突突直跳,照得整个小屋就像失了火一样,一片大光明大灿烂大辉煌。让我的眼有些花有些缭乱。而在我们家里,火头就跟豆粒一样大,只有油灯周围一点亮,而整个屋里则是黑乎乎的。

“这太费油了吧?”我吞吞吐吐地说。但这种光明却又让我觉得新鲜和欢喜。

“没有事啊,我的油很多,很够用的。你快上炕吧,脱了鞋。”巧她姑用手推了我一下。自己已经把那盆小螃蟹放在了炕上,然后一拧身,盘腿坐在了炕头上。动作麻利得很。

看来我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跟着小螃蟹走了。

“吃吧,吃吧,多吃点。”巧她姑看我狼吞虎咽三口并做两口地吃着小螃蟹,似乎心满意足,咧着她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牙的嘴笑了。那笑容有些怪异和诡秘。但我却已经顾不了太多了。

“你喝点酒吧。吃这个东西喝酒很好啊!”

等我一抬头,不禁目瞪口呆。巧她姑的手中赫然拿了一瓶酒。

“我不喝。”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有太多的英雄因为酒而误了大事,遗恨终生。

“没有事啊,你尝尝,这酒很好啊,很香啊。”说着话,巧她姑举起瓶子,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直到今天,在酒桌上,我看到那些端着杯子,豪气冲天地说“干了啊,一口”的人还很不以为多牛。就是因为我过早地见识了巧她姑喝酒的方式。

“哈,真美呀。”巧她姑把瓶子从嘴上拿下来,擦了擦嘴,说了一句,“哈,真美呀。”

她说,“哈,真美啊!”

这一句话顿时就让我丧心病狂了。现在想来,对于美的追求,可能是我与生俱来的秉性,虽然在后来的生命中它让我屡屡伤痕累累,痛不欲生,但却依旧是死不改悔。

于是,我的手里就端了一个碗,里面盛了一些美。

于是我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对美的追求。

那当然是引火烧身,五内俱焚。

“嘿嘿嘿嘿,格格格格。”巧她姑笑得头都扎到螃蟹盆里了。

“没喝好,这口没喝好。”让巧她姑笑得我恼羞成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就又喝了一口。但其实是有些装模做样了。

“嗯,真是不错!”我点点头。其实我是想说真是挺美的,不过还是有些没放开。

“真不赖,小家伙。”巧她姑的眼睛亮晶晶的。“来,我陪你干一杯。”说着话,“当”一声拿她手里的瓶子碰了我的碗一下,又把瓶子对到嘴上,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当然我也不能甘心示弱,我那时还是个红小兵呢。

于是,就这样,我们两个欢颜相对,推杯换盏起来。

很快,我碗里的酒就见底了,巧她姑瓶子里的酒也所剩无几。

我有些坐不住了,有些犯迷糊,身子直打晃。巧她姑也喝得脸色绯红,如果不是满脸皱纹,两腮干瘪的话,也可以用颜若桃花来形容。

“你坐不住了。你到我这边来吧,靠在我的被子上。”巧她姑冲我招手。

“不,我还是靠着墙吧。”我吃力地挪了挪屁股。

巧她姑则把身子斜倚在了她的被窝上。

“你叫什么?”巧她姑歪着头,把一只胳膊垫在她花白的头后面,斜着眼看我。

“我,我叫小军。”我嘟嘟囔囔地说。

“小军,这个名字好。长大了去当兵吧,当个军官。天天有酒喝,天天有钱花。我认识一个当军官的,长的可俊了,穿着呢子军服,腰上挎着手枪。那个人,才好呢,对我。”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大着舌头问。

“桃红,我的小桃红。每次到我那里去,他都是这么叫我。我俩可说得上话来了,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天就亮了,那公鸡就勾勾地打鸣,我就使劲抱着他,哭,他就嘿嘿地笑,用手挠我的胳肢窝,才好呢,对我……”

“那个人呢,现在在哪里?”

“把小日本打跑了,我就回来找你,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回来找你,杀不干净小日本,谁他妈的也甭想过好日子。队伍临出发的时候,他抓着我的手说,你等着我。”

“那他回来了吗?”

“他让我等着他,我就等着他,这么多年了,鬼子打跑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没回来呢。他肯定是死了。他肯定是让小日本鬼给打死了,要不然他肯定回来找我的。我们俩可说得上话来了,说着说着,公鸡就勾勾地打鸣,那窗户纸就白了……”

“那不可能,他肯定没死,你看电影了吗?死的都是小日本……”

巧她姑把头埋在了她的被窝里。我都怀疑她睡着了。

“来,小军,给我点上烟。”等她再歪过头来的时候,她的嘴里叼了一支烟卷。“来,给我点上。”巧她姑斜着眼瞟我。

“我没有火,我没有……”我忽然有些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想起小兵张嘎来了。

“那不是油灯吗?用那个油灯点。”

我端着那个油灯,手抖抖地把那个油灯端到了她的面前。油灯的火苗实在是太大了,突突地只往她脸上舔,没等我决定要不要烧她的下巴,她一歪头,就着火苗把烟点着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把烟吐了出来。

我以为她又要说“真美啊,你也抽一口吧”。没想到她什么也没有说。这让我有些庆幸,有些失落。

于是我俩就都默默地坐在这金碧辉煌里,坐在这烟雾缭绕中。

最后,当我离席而去的时候,灯已经灭了。巧她姑几乎是在唱着,“嘟噜子吃完了,酒喝完了,烟也抽完了,油干了,灯灭了,你也该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

我下了炕,趁着明月歪歪扭扭地往家走去的时候,“活着真美啊!”她对我说。

不过也可能是我自己对自己这么说的。一个醉酒的人总是喜欢自己对自己说点什么。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在走向死亡。

就在当天夜里,天色未亮的时候,我就开始往茅房里跑。在茅房里,当我身体里的水从我的里喷溅而出的时候,我抬头看到了满天的星光。但后来,满天的星光就变成满眼的金星。再后来,则是一阵阵的漆黑。

值得庆幸的是,我家的茅房里种了一棵树。每一次在那里,我都是死死地抓着那棵树。到了最后,为了不至于失手,我几乎是用双臂搂着那棵树。以至于其实是在站着拉屎。好在虽说是屎。其实是无色无味,比尿还干净。

没有几天,我就形销骨立、有气无力、奄奄一息、躺以待毙了。

在那几天里,我深刻地体会到了死亡。说什么搏斗,说什么掐住死神的咽喉等等,那他妈全是扯蛋,那他妈全是些没死的人写的,那全是些活得刚刚的人在胡诌八扯。等死神来到身边的时候,你的全身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了。也就能微笑而已了。

死亡其实就是虚无,死亡其实就是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欣喜。它如梦似幻,让我浮想联翩又心无旁骛。它比在阳光中漂浮的尘埃还轻,比躺在我身边的小猫的睡眠还沉重。没有死过的人永远莫名其妙。

当然,死亡还是一种大宽容大包容。所以,当银行站在我的炕头喋喋不休黑白颠倒倒打一耙满口胡言乱语的时候,我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鲁迅一个也不宽恕,是因为他是个伟人。而我,则宽恕了。

于是,我就一直面带微笑地躺在炕上,安静地走向死亡。我知道谁也救不了我,除非天使降临。

但天使还真的降临了。那就是我的姑姑。

我姑姑没出嫁之前,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整天背着一个红十字的小药箱出出进进、风风火火。不过并不赤脚,当时这让我奇怪。不过出嫁之后,就很少回来,回来也不背药箱了。

“你看,小军都拉成这个样了,你也不给他开点药吃,你得把他拉死才散伙啊?!”

姑姑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对着谁抱怨着。我好像还听到那个人笑着说了句什么,接着两个人就都呵呵地笑了。

“吃吧,吃了就好了。”我姑姑把两粒白色的小药片放在了我的手里。那两片药很小很小,那两片药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都攥黏糊了。

其实只吃了一片,我就好了。

等我从炕上再起来的时候,我走到院子里的丝瓜架下,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叉开双腿撒了一泡长尿。那泡尿是绿色的,比丝瓜叶子绿多了。

等我再次走到街上的时候,一切已经是人事皆非。记得当时我拄着一根棍子蹒跚地走到一堵破败的老墙下,和一群老头坐在一起。我面带着微笑,对于走过的群众微微颔首,那是一个往生者对不知生死的人们的睿智的笑容。

但那些匆匆走过我身边的人似乎对我的笑容并不是太在意。他们只是匆匆地走着,嘴里还都念念有词:巧她姑、光着腚、好几天了、六妈看见的、还当是来了卖虾酱的……

这终于引发我的好奇心,于是我扔掉了棍子,跟着络绎的人群走了。

于是,我又站在村子里惟一的那棵桃树下,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短短几天,树上的桃花竟然都已经落了。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开过。

站在桃树下,我死死地捂着鼻子。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死死地捂着鼻子。就是那些在张罗忙活着的人,也在用一个手死死地捂着鼻子。

尸体已经从屋里钩出来了,地躺在那个全村最矮最小最破烂的房前。当然是巧她姑的尸体。

“苍蝇嗡嗡地聚在腐败的肚子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群蛆虫,从肚子里钻出来,沿着身体,像粘稠的脓一样流动。这些像潮水般汹涌起伏的蛆虫,哗啦,哗啦地乱动乱爬,……像水在流,像风在吹……”

这里引用的是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腐尸》一诗中的句子。但如果不是引用,我也只能是这么写。

惟一让我疑惑的是桃花和苍蝇。既然是桃花开放的时节,那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苍蝇呢。难道是那年的桃花开的特别晚?难道是那年的苍蝇来得特别早?

还是我的记忆有些不准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