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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强:释放从传统蔓延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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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逾不惑之年的蔡国强,近日获得了被誉为“艺术界的诺贝尔奖”的世界文化奖(Praemium Imperiale)的终身成就奖(Lifetime Achievement in Arts)。该奖旨在对促进国际间相互理解及为推动文化艺术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代表世界的艺术家,表示敬意并表彰其终身成就。而蔡国强不仅是首位荣获该奖项的中国籍艺术家,同时也是世界文化奖设置以来最年轻的终身成就奖获得者。而与蔡国强同获绘画终身成就奖的曾有劳生柏(Robert Rauschenberg)、杰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等国际艺术界的泰斗级人物。

以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脚印焰火设计为大众知晓的蔡国强,自1986年底旅居海外至今,其以火药爆破代替画笔绘制的“火药画”,创造了崭新的当代艺术绘画语言。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绘画和雕塑荣誉总策展人约翰・爱德菲尔德为蔡国强宣读的授奖理由中讲到:“在蔡国强的艺术创作生涯中,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画家。他的有些作品延续了传统意义上的绘画,反映在使用画布或纸张上。但是,他是运用了充满力量的爆炸做艺术,而且他的艺术超越平面,释放于自由空间中,从内部延伸至外部世界,山水景观已成为他的画布。实际上,他的‘画布’穿越了山水、天空、大地。因此,与传统绘画不同,蔡国强的作品不单只为个别或几个人观看,它可以同时为成千上万的人们所观赏。”就在获此殊荣的前六天,蔡国强在丹麦法斯高基金会(Faurschou Foundation)的展览也如期开幕,除了依旧气势恢宏的以往创作外,还包含一系列由美术馆委托制作,受丹麦自然、文化和历史启发的新火药草图,并在开幕现场进行了大型的户外爆破计划。

九月的丹麦,海风依旧吹得很烈。在丹麦法斯高艺术基金会顶楼一间呈废置状态的大房间内,蔡国强和他的团队在志愿者们的协助下,为9月6日法斯高艺术基金会揭幕式的爆破活动进行先期的试验和准备。蔡国强坦言,由于各地的火药特性都不一样,所以他需要一定时间掌握丹麦火药的特性。整个创作过程看上去并不复杂,依设定好的图制在纸卷上画好图,再用薄硬纸板小心覆盖、撒上火药,随后装好导火线,一阵火光挟持白烟急速蔓延过后,作品始现――充满中国意象的驶进明月窗的小桅船,丹麦夏秋之交的土坡和草、徊云与海鸟等等意象铺陈在眼前。

这次法斯高艺术基金会的首秀给了蔡国强的《船家族》个展。展览将围绕该艺术基金会收藏的蔡国强的大型装置“光─来自磐城的礼物”为核心,营造出港湾般的空间气氛。1993年蔡国强曾在日本东北部的滨海小城磐城进行了两年的驻市创作。他与当地友人在磐城海边挖掘出一艘木制旧渔船,蔡国强据此创作了“光:龙骨”及“东方(三丈塔)”等作品。2004年磐城的朋友后来又从海边挖掘出另外一艘木船,并把此作为礼物送给了在美国的蔡国强。蔡国强则在渔船上加上了来自故乡泉州德化的碎白瓷,并做成大型装置艺术“光─来自磐城的礼物”,其后被法斯高艺术基金会收藏。

与许多留居海外的华人艺术家一样,家乡那片土地和文化也成为蔡国强艺术创作的源泉所在,在获得“世界文化奖”终身成就奖的获奖致辞中,他也提到:“我从中国南方的一个千年古城、一个海上丝绸之路的港湾出发,先是到上海读了大学,再来到日本、纽约,一步步离开故乡越走越远!这个奖象征了长年以来我在世界各地与不同文化和族群一起工作,受到了国际性的认可。借此我要感谢泉州这个城市给予我源泉般的灵感和开放的精神作基础。”在“光─来自磐城的礼物”作品中,那些光泽温润的白瓷碎片半掩着破损,置于半腐化的船身一泻入地,有着令人难以言喻的视觉感受。

展览开幕当天,蔡国强登上一艘大的驳船,而被精心装置了三千支小型火箭的木船则被起重机高高悬起,他以手执绳敲钟以示计时,当“开火”令下之时,千箭齐发,划出交错重叠的抛物线,纷纷射入四周的空中与水面,与此同时,一阵巨大的白烟从船体尾部向船头涌来,并在瞬间涌没整个船体。火箭射入空中发出宛若海鸟鸣叫的声音,最后渐归入沉静,白烟也散去,露出火药纹身后的斑驳船体,并当即悬挂展厅成为装置的一部分。在烟雾与嘶鸣声相融的错觉间,那爆破竟不像是火药,而似灿烂的烟花,像是一场弥漫硝烟的战争,又像是一次欢愉的庆祝。

与其他在国际舞台上活跃度很高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不同,蔡国强的作品鲜打意识形态牌,也少有涉及政治话题。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家来说,去满足西方对中国社会、政治、文化的浅显的想象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仍然是一条方便的与西方世界的对话之路。陈晓明在《表意的焦虑》里提出了一个概念――“后政治”,他解释到:“所谓后政治,就是它既是政治的,又不是政治的;它既是艺术的,又奇怪地具有暧昧的政治寓言。这显然是一种第三世界文化在特殊历史时期特有的现象。”然而作为一个以西方为主体受众的中国艺术家,蔡国强却避开了一条以借用历史与政治的符号去满足西方式的审美期待视野以获得认可的捷径。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他的作品是形式娱乐远大于精神批判的。这同时也为他招致了一些批评。但这反过来看,却也正是蔡国强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情性所至和精神独立所在了。今年苏富比的秋季拍卖会将特别拍卖蔡国强捐出的作品《马克思的胡子》,这也是蔡国强罕见的以政治人物为题的火药爆破作品,此次拍卖收益将捐予“亚洲文化协会”(Asian Cultural Council),用于成立蔡国强奖学金,资助每年两名中国艺术家前往美国参与特别安排为期半年的文化交流活动。蔡国强曾经受“亚洲文化协会”资助留美进修、创作,现在收益捐予协会也算是回馈当年的资助。问蔡国强为何选《马克思的胡子》这一幅作品,其中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时,他笑笑回答道,“小时候,教室里的后墙不都挂着‘马、恩、列’的头像吗?那时就很好奇这些外国男人的胡子。所以后来就想,用火药炸一幅胡子看看会有怎样的效果。”

蔡国强并不喜欢被冠以“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这样的身份。也许对他来说,所谓“后现代主义”不过是艺术手法,是创作语言而已,而他作品的“魂”仍然是中国的,甚至可以说是传统的,比如中国式的符号,龙、松树、书法,以及三国中妇孺皆知的段子如《草船借箭》等都是他创作中经常借鉴和出现的。而他的火药草图也完全是对中国画写意精神的承继和实验性的拓展。

只是,蔡国强的作品虽然继承了中国画的笔墨趣味、自由心性,但体现出来的又完全不是传统文人画中所崇尚的隐逸情怀和淡泊内涵,相反,在他的作品里更能体会到的是一种世俗情怀,是中国文化中狂欢性的这一部分。蔡国强对于中国传统民俗精神这一部分的继承与现当代西方艺术的“通俗”的精神主旨和表现手法恰巧能相得益彰地结合在一起,并形成一套属于他自己的与世界对话的“语言”系统。无论是焰火也好,火药也好,这一方面是他本人的兴趣所在,另一方面又能兼容表演性、表面猎奇性这些后现代艺术世界中的重要元素以及中国人能领悟的中国文化的“核”之所在,这或能解释在他的作品里,即便是藉由火药这样霸道的材料作为创作媒介,你依然不会从中感到任何的困惑、冲突和痛苦之感。

蔡国强的艺术,是即时表演,也寄希望于表演之后能留下突破时间限制的艺术作品。(编辑:周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