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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洁狂野的花瑶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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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南雪峰山脉东北部的高寒山区――隆回县虎形山,是一方绮丽的净土,崖壁峻峭,古木参天,奇石遍地,溪泉淙淙。这里居住着一支神秘的民族,他们奉黄瓜为生灵,因为他们的祖先在悲惨壮烈的部落战争中,一对幸存的青年男女机智地钻进茂密的黄瓜棚,得以躲过灭绝种族的大劫,然后逃进这莽莽山林,顽强地繁衍生息下来。如今,他们的历史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但这里的女人们个个服饰鲜艳,色彩火辣,仿佛耀眼的山花,也许因为这些,人们便称其为“花瑶”。

花瑶的风俗非常古朴,保留着独特的生命密码和原生态的艺术品格。他们的婚俗十分特别,至今仍然承袭着古老的传统。其婚礼有“三奇”:其一是没有“媒婆”,只有“媒公”,上门提亲说媒的大多是一些能言善道、知识广博而又受人尊敬的汉子,人称“媒人公”,媒人公的主要标志是手拿一把不打开的红油纸伞;其二是宾客不太理会新郎与新娘,只顾自己狂欢,新郎只管帮着做家务事,或挑着礼担随意同行在送礼的队伍中,新娘只是躲在闺房中;其三是新婚之夜新娘不得入洞房,要在堂屋里独坐冷板凳,一个人静静地度过这一夜。

今年2月23日,一场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原生态花瑶婚礼在隆回县虎形山瑶族乡举行,我们有幸亲身体验了这古老而新奇、繁缛而浪漫、圣洁而疯狂的婚礼。

清晨6时30分,天还没亮,新郎唐德武家的迎亲队伍便抬着大花轿从虎形山富寨村出发前往10多千米外的铜钱坪村迎娶新娘了。迎亲队伍有几十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花瑶婚俗有的“媒人公”,“伴娘”紧随其后。媒人公挑着一担皮箩,扁担上挂一把红油纸伞;“伴娘”的背上则背着一个娃娃形状的“背包”,“背包”里包着一套新娘结婚当天要穿的新娘装。

花轿自然也装扮得花枝招展,花轿的正前面挂有珠帘,后面挂有一个鸡心状的“帧弊只环,四周饰以花鸟虫鱼的彩绘图案,四个角上各挂有一个小红灯笼,顶上布满大红花,花轿没有窗子,只有透气孔,坐在里面的新娘是观察不到外面的动静的。空花轿重约一百千克,由四个花瑶小伙子抬着。

在快进新娘所在山寨寨门的时候,迎亲队伍停了下来,主媒人公放下担子,(所有迎亲队伍中的男子,在迎亲时,也称媒人公。这是支庞大的媒人公迎亲队伍)在路边的小坡上摆上一张红纸,用小树枝折断插在红纸上,纵横各插五根,插成“五子飞”棋盘状,然后用红毛线在树枝间有序地缠绕。“五子飞”的意思有二种说法:一是说从男方家潜来的妖魔鬼怪在寨门口止步,让他们在这里下棋。还有一种说法是怕妖魔鬼怪混到人群队伍中,于是摆出一个阵,不让妖魔鬼怪接近新娘。

新娘家在屋前设了三道拦门酒,第一道在槽门口,第二道在打禾坪,第三道在堂屋门口。新娘家推选德高望重,能说会道的长者出来主持,主媒人公与女方主持人双方都要“讲好话”,互相对歌,有几个瑶族妇女在一旁给媒人公敬菜。媒人公中一般要派出4―6个能喝酒的上阵。主媒人公是会说好话的,因为对答不上就得喝酒。如此轮番至少4轮。那些好事的女人最热情,总是不忘给媒人公嘴里送肥肉和油炸豆腐。喝了一道拦门酒之后就转为下一道,酒、菜、主持人都换了,只有媒人公依旧。每一道都是好话好酒好菜。

三道拦门酒过后,媒人公和迎亲队伍进入新娘家,主媒人公便把担子上的红油纸伞放在新娘家的神龛上。新娘趁大家吃饭的时候偷偷将伞拿进闺房,由新娘的长辈、亲姐妹将早已准备好的12个绣球依次吊在伞骨上,再悄悄送回神龛上,以托媒人公给新娘的心上人捎回自己的一份情意。新郎会把它永久地藏起来,因此,这伞在途中是绝对不可以打开的。

进屋之后,女方家把媒人公安排在厢房里就坐,屋中间放一个火盆,十几个媒人公围成一圈坐好,全寨的瑶族妹子都穿着艳丽的花瑶服饰,靓丽无比地围在媒人公周围。

忽然,有位姑娘亮起了高亢清脆的歌喉:

一树好花在高崖,四面八方无路来。有情郎敢沾花露,脚踏青岩手攀柴。十八哥,少年乖,变只老鼠溜过来。姑娘的歌声刚落,就有小伙子马上接了过来:一树好花靠墙栽,墙矮花高现出来。水不浸墙墙不倒,花不逢春莫乱开。十八妹,少年乖,妹不约郎郎不来。

这样一唱一和,互不罢休,大家群情激昂,几个姑娘同时唱了起来:

呷酒要呷竹叶青,连郎要连好良心。好酒越呷越上瘾,好郎越连越上心。十八哥,话来听,只想和郎配成婚。

唱着唱着,忽闻几声吆喝,花瑶独特的娱乐活动“打滔”――“屁股”开始了。只见姑娘们蜂涌似地奔向男人们,将屁股重重地在男人的大腿上,并从左至右依次到相邻男人的大腿上,嘴里不停地“哟……嗬……哟……嗬……”着,欢笑声、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姑娘们一遍一遍地跳起,百来斤的体重通过屁股重重地砸在男人的大腿上,姑娘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氛越来越欢,砸得男人们直喊痛。男人们越喊痛,姑娘们越起劲,跳得越高,得越重。那些常年在田土地和家里忙活的中年妇女也挤进人群中,纷纷猛滔猛。其实,男人们也是痛并快乐着,这大概就是瑶山男人对“痛快”一词的领悟吧。那些年过半百或已逾花甲之年的老年妇女也从繁忙的家务活中拨冗而来,一尊尊木雕似的身子时生动起来,春心萌动,热血沸腾,神采飞扬,也找准个汉子猛、猛滔,呐喊声中气十足,一下子焕发了青春。这时,这些女人完全放开了,她们把埋在心底的压抑感尽情地释放了出来。更有胆大的妇女,瞄准上了哪个小伙子,她会冷不防地突然转过身子,双手搂住小伙子的脖子,在小伙子的脸上一阵亲吻,搞得小伙子满脸通红。在这种场合,女人比男人都要主动、大胆,男人处于被动地位,仿佛让人看到了母系氏族时代的遗风。更有甚者,还体现在“吵茅窠礼”的环节中。“茅窠礼”是男方交给媒人公手里的红包。妇女们完屁股后,便拉出一个媒人公,拉手的拉手,抬脚的抬脚,扶腰的扶腰,喊着号子一齐向空中抛去,然后又放下来,直到快接触到火盆时又一次往空中抛起。聪明的媒人公赶紧把红包拿出来分给大家。如果媒人公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妇女们便主动提出要他拿钱出来请客,媒人公再不识时务的话,妇女们就会捉住媒人公搜身,并解开他的裤带,迅速从火盆中抓几把还带着火星的柴火灰塞入媒人的裤档中,逼得媒人公直喊求饶,再铁的公鸡也会拔下毛来。不管女人们怎么吵怎么闹,男人们即使下跪求饶也不能生气。因此,在瑶山做男人是必须要有绅士风度的。

“吵茅窠礼”完毕后,姑娘们就要责令媒人公到村外的水田里挑几担稀烂的泥巴,以备“打泥巴”之用。

“最坏的人就是媒人公,我们姐妹们朝夕相处,从不分离的,却被他们一个一个骗走了!”瑶山的妹子就是以这个理由来吵闹媒人公的。在媒人公们喝酒的时候,姑娘们便在他们的前胸后背上涂满泥巴。也有的婚礼在媒人公出门的时候“打泥巴”,当酒过四轮,鞭炮一响,坐在首席位置的主媒人公嚯地起身,一把抓过神龛上那把红油纸伞,夺门而出,众媒公都丢下碗筷,往门外涌出,在门口等待已久的姑娘们一拥而上,将稀泥巴朝他们身上、脸上死劲地涂,如果要躲避,女人们就狠狠地将泥巴甩过去,这分明全是女人们的天下了。不过,被女人们涂过泥巴的男人们,他们非但不生气,反而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是一身“幸福”的泥啊,回到家里要挂三天三夜才可以洗掉的。

随着更为激烈的鞭炮声和鼓乐声,新娘穿着新娘装,胸前挂一面驱妖避邪的镜子,在两位伴娘的搀扶下进入花轿。花轿起步,女方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开始出发了,主媒人公仍然走在最前面,挑一担皮箩,一头挂着一只用红丝带五花大绑的大公鸡和那把红油纸伞。送亲的队伍中,有80余位穿着艳丽的花瑶服饰的姑娘,排成长长的队列,远远看去,犹如一条彩色的带子在群山间蠕动,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姑娘们身上的银饰随着轻盈的步伐发出悦耳的音乐,犹如一支别具一格的婚礼进行曲。轿子行进在队伍的中间,坐在轿子里面的新娘虽然不能看到外面这道靓丽的风景线,但肯定会被这支独特的“婚礼进行曲”所陶醉。

当送亲队伍快进入新郎所在的富寨村时,村头早已聚满了迎亲的人们,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两只硕大的木制牛皮大鼓分别由四个大力士抬着,两面巨大的铜锣也分别由两个壮汉抬着,鼓手、锣手使尽全身气力,尽情地击打。另外还有两个乐队,似乎在比赛一般。这一天,唐德武和步赛花这对花瑶青年的普通婚礼与每一对花瑶青年男女的婚礼一样,使整个村寨犹如过节一般热闹,特别是花瑶女人艳丽的服饰,就像5月的鲜花,簇拥着整个村寨。

在欢乐的海洋中,新娘的花轿终于到了男方家门口,男方同样摆出三道拦门酒,并宰杀雄鸡一只进行“捏煞”,把鸡血围绕新娘四周洒一大圈,最后焚纸、抛米、洒酒于地。“捏煞”之后,新娘与送亲的姑娘们才收伞进入堂屋,等待男方摆酒设席。

晚上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寨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举办篝火晚会,互对山歌、屁股,直到通宵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