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体学视角浅析《黄色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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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黄色墙纸》是美国著名女权运动先驱及作家―夏洛特・吉尔曼（1860-1935）的代表作。自1892年首次出版后，《黄色墙纸》在欧洲各国引起广泛关注，而该作品现在已成为英语世界国家最受评论家瞩目的名篇之一。本文从文体学视角，对其语体特征、修辞手法等进行分析，来欣赏《黄色墙纸》的语言特色。
关键词：文体学；语体特征；修辞手法
一、 文体学简介
文体学首先来自于古代的修辞学，来自于亚里士多德的修辞论。现代文体学创始人法国文体学家巴利（索绪尔的学生）认为文体学的是一门结合文学和语言学的交叉学科，研究文学中的文体，是通过文体学的桥梁把语言学与文学批评连接起来，就是运用语言学的理论去阐释文学内容和写作风格，它注重探讨作者如何通过对语言的选择来表达和加强主题意义和美学效果。帮助学生理解作品的深刻内涵和写作技巧。同时，激发学生开展批评性阅读，尝试建立自己的见解。
我国文体学家王佐良先生在其著作《英语文体学引论》中提到：文体学是一门研究问题的学问。狭义的文体指文学文体，包括个别作家的风格。广义的文体指一种语言中的各类文体，例如口语体和书面体，而这两者之中又有若干文体，例如在口语体之中，会议发言显然不同于家庭闲谈，因为它们各有其语言、句法、词汇和篇章的特点；而同样是书面体，公告文体又大大不同于书信体。当然文学文体也包含在广义的文体之内（王佐良，1990：1）。由此，可以看出文体学通过研究作品的文本特征，包括语言、词汇、修辞手法、句法与篇章等的特点，来更好地诠释文章的创作意义，了解作者的创作风格。
本文笔者正是基于此目的，采取文体学的相关理论和方法，通过对文章语体特征和修辞手法的分析，来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和欣赏文章。
二、语体特征
采用第一人称视角，以日记体形式记叙的独白，是半自传小说性质的意识流作品。作为19世纪美国女权运动的先驱，吉尔曼在《妇女与经济》一书中探索了经济关系中女性的经济地位和价值。她认为父权制与资本主义共同作用于对女性的经济和性的剥削，其结果导致女性对男性的依赖和从属。而《黄色墙纸》则是展现作者这一思想的代表作品。其主要讲述了女主人公产后导致的抑郁症，身为医生的丈夫以爱的名义带她住进一所殖民时期的老房子（“a colonial mansion”）进行“休息治疗”，她被迫不能进行一切智力活动（主要是写作），更隔绝了她与别人的接触与交往。她几乎被“囚禁”在一间贴着“黄色（旧）墙纸”的育儿室里，唯一可做的就是坐着看墙纸。慢慢地，她发现墙纸后面关着一个女人，在不停地晃动着想要爬出来。后来，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时，她开始满屋子爬。向读者揭示，女主人公被这种“休息治疗”逼疯了。
就叙事视角而言，文章中第一人称I出现的次数最多，139次，接着分别是he（John）46次，his sister（Jennie）10次，the woman（she）4次，my brother 2次。上述统计反映出这篇短篇小说，作者采用第一人称视角I来进行叙述，以一种独白体来阐述自己的思想和内心的感情，真实地描写了女主人公的心理和思维的变化与波动，是现代意识流作品中的一部佳作。如：
“It is very seldom that mere ordinary people like John and myself secure ancestral halls for the summer.”文章开篇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及人物的地位：ordinary people，说明主人公是普通的中产阶级。不禁让读者产生疑问：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寻找一所老房子？为下文故事的展开交代了原由。而反身代词myself代替me，强调了自我意识，反映出女主人公对男权的反抗意识的觉醒。
“Still I will proudly declare that there is something queer about it.Else，why should it be let so cheaply？And why have stood so long untenanted？...John laughs at me，of course，but one expects that in marriage.”第一人称I是为了凸显自我的主张，proudly一词，虽出自于作者的主观臆断，但却有力地强调了自己对这所房子的初印象，仿佛“something queer about it”是真真切切地、客观地存在的。不仅让读者对房子有了与作者本人相同的印象，还迫使读者跟随自己的思路，一探究竟。而接下来的两个问句则更能证明作者自己的观点：“let so cheaply，so long untenanted”“长久闲置而且租金如此便宜（我们这样的普通人都能租住），这不是有些奇怪，又能是什么？”而当她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丈夫时，丈夫约翰不相信她说的，并且还嘲笑（“laughs at me”）和讥讽她。
再如“Personally，I disagree with their ideas.Personally，I believe that congenial work，with excitement and change，would do me good.”作为德高望重的医生的丈夫和弟弟，都不认为“我生病了”，只是觉得吃些药，休息疗养即可。而两个“personally”则带有强烈的主观感彩，这是女主人公内心的呐喊：“我不同意他们的观点”，“我觉得适当的写作才是对我的身体有益的”。第一人称“I”有效地表露出她渴望打破禁锢，寻找自由。
文章记录下自己零零散散的日常生活及意识活动，看似是以日记的方式在与自我进行交流，实则是在向读者传递一定的信息，从而让读者能很容易地掌握文章的中心主旨，即在男性权威的压迫下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及女权主义思想。如：“So I will let it alone and talk about the house.”...“I don′t like our room a bit.I wanted one...but John would not hear of it”等。
第一人称视角的采用首先就是对丈夫的男权发起了一种挑战，它使象征男性权威的丈夫游离了文章中心，赋予女主人公自我倾诉的机会，在叙述主体和读者之间建构了一条潜在的对话渠道。这样读者就能直接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了解人物内心细致、复杂的心理活动。
另一方面则深刻地刻画出女主人公与其周围环境相隔离的状态。如：“There comes John，and I must put this away―he hates to have me write a word.”“There comes John′s sister.Such a dear girl as she is，and so careful of me！I must not let her find me writing.”“我”知道他们都认为写作对“我”没有好处，可是“我”觉得写点东西，也许会解除一些思想压力，使自己得以放松。实际情况则是，这种不得不偷偷摸摸的写作不仅没有给女主公带来任何放松，反而使她的神经更加紧张。因此，女主人公的思想被他们的“牢笼囚禁”。虽然他们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行为，也开始关注墙纸，但是墙纸与女主人公之间的那种关联，他们则难以揣测。于是造成女主人公与周围环境的隔离。
三、修辞手法
吉尔曼的写作特色不仅体现在采用第一人称叙述视角的特殊功能来展示小说人物的心理状态，她还在语言的修辞手法上颇有造。
1、 象征（Symbolize）
象征就是根据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借助某人某物的具体形象（象征体），以表现某种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它一般用来赞颂美好的事物，体现作者对理想境界的追求，但有时也可用来讽刺丑恶的事物，抨击不合理的现象。象征手法，可以把某些比较抽象的精神品质，化为具体的可以感知的形象，从而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以把不便于明说的意思含蓄地表示出来，赋予文章以深意，从而给读者留下咀嚼回味的余地。
《黄色墙纸》中这样写道“A colonial mansion，a hereditary estate，I would say a haunted house，and reach the height of romantic felicity――but that would be asking too much of fate！”“A colonial mansion，a hereditary estate（一所殖民时期世代相传的房子）”，暗示了父权制的存在：“殖民”本身就是一种统治和压迫，“世代相传”则更加强化了其强权。并且阐述这是一个闹鬼的庄园“a haunted house”，这样一个哥特式的宅子，让读者阅读之初就被叙述者的悲观所感染，而往后也一直让读者沉浸在灰色悲观的氛围里。
文章开篇便渲染了父权制下男权占据社会各个角落的背景及主流基调。而紧接着女主人公被迫住进了曾经被用作育儿室的房间（nursery room）。“It was nursery first and then playroom and gymnasium，I should judge；for the windows are barred for little children，and there are rings and things in the walls.”婴儿是没有自己的思想，是完全在父母的监管之下生活的。正如她一样，是男权社会掌控下的弱势群体，处于一种从属、附属和被动的地位，没有独立的身份和自由，就连自己喜欢的写作也是被认为是对身体恢复不利的，是禁止的。这是她社会地位的象征。从身体到精神，她都被禁锢住了，在社会上，她的合法地位不过是个幼儿而已。
而作为文章题目的黄色墙纸，吉尔曼也同样采用了象征手法，赋予其特殊的含义。
“I never saw a worse paper in my life...a smoldering unclean yellow，strangely faded by the slow-turning sunlight.It is a dull yet lurid orange in some places，a sickly sulphur tint in others...horrid paper.” “worse paper，smoldering unclean yellow，sulphur tint，horrid paper” 如此令人厌恶的黄色墙纸，充当了整个室内的环境，渲染了“我”的生活背景，成为“我”受压制的情感的最核心的象征。
“I really have discovered something at last.......The front pattern does move―and no wonder！The woman behind shakes it！Sometimes I think there are a great many women behind，and sometimes only one，and she crawls around fast，and her crawling shakes it all over.”每天盯着黄色墙纸看，“我”的思想也渐渐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一个女人在爬动，努力地想要挣脱前面的“栅栏”，想要爬出来，渐渐地又仿佛是许多女人。在这里，作者进一步升华，将其内心的思想变化一览无余地呈现给读者，让读者体会与她相同的感悟：黄色墙纸就是囚室的栏杆，是父权制社会的缰绳，将每一个试图寻找自由的女性牢牢套住。黄色墙纸就是女性受压抑的象征。而同时，墙纸后面的女人又极其悲壮地抗争着，这是一股新生力量的写照：女性渴望自由，要求独立，摆脱束缚和男性的压迫。
“I got up and ran to help her...and before morning we had peeled off yards of that paper...Then I peeled off all the paper...I kept on creeping just the same...”I′ve got out at last，“said I，”in spite of you and Jane.”最终，“我”帮助墙纸后面撕掉墙纸，冲出了“栏杆”。而“我”也同样爬出了丈夫的“牢笼”，获得了自由。除此之外，传递给读者的还有另外一个信息：女主人公不停地在地上爬，从精神层面来讲，她可能已经疯了。以一种非正常人的思维与活动争取到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这不禁给文章增添了悲凉的意味，让人心生震撼。
2、 反复（Repetition）
英语Repetition在Grolier Academic Encyclopedia中的解释是“the repeating of any elements in an utterance，including sound...a word or phrase，a pattern of accents...or an arrangement of lines”。由此可见，反复就是为了强调某种意思，突出某种情感，特意重复使用某些词语、句子或者段落等。（吕煦，2004：282）
“You see he does not believe I am sick！And what can one do？If a physician of high standing，and one′s own husband，assures friends and relatives that there is really nothing the matter with one but temporary nervous depression―a slight hysterical tendency―what is one to do？ My brother is also a physician，and also of high standing， and he says the same thing.So I take phosphates or phosphites――whichever it is，and tonics，and journeys，and air，and exercise，and am absolutely forbidden to “work” until I am well again...But what is one to do？”
作为德高望重的医生的丈夫和弟弟，都不认为“我生病了”，只是觉得吃些药，休息疗养即可。在这里brother这一角色可谓是芸芸众生的代表，是整个社会普遍的象征。连续反复三次使用“And what can one do？...what is one to do？...But what is one to do？”深深地强调作者对自己身为女人毫无发言权的状况的无助的感叹。Absolutely forbidden to“work”刻画出丈夫男权的极致，女主人公完全没有自己能做主的权利，只能顺从，表现出她的无奈。
3、通感（Synaesthesia）
Synaesthesia是一种颇具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的修辞手法。The Random House College Dictionary对之的定义是“a sensation produced in one modality when a stimulus is applied to another modality，as when the hearing of a certain sound includes the visualization of a certain color”（某个感觉通道里产生的感觉，由于受到刺激而转移到另一个通道，譬如听到某种音响会引起看到某种颜色的感觉）。Synaesthesia是语言艺术化的一种常用手段。Synaesthesia的运用可以增加语言情趣，增强描述的形象性。创造出奇妙的意境，给人以深刻的启示和美的享受。（吕煦，2004：177）
“There is a delicious garden！”本句属于环境描写，是对庄园大致构造的刻画。“delicious”一词本是形容食物美味，让人垂涎欲滴，属于味觉的享受，但此处“delicious garden”，作者运用同感的修辞手法，巧妙地把其转化为视觉的盛宴，以此来呈现这庄园美得引人入胜。
“In this damp weather it is awful，I wake up in the night and find it hanging over me.......But now I am used to it.The only thing I can think of that it is like is the color of the paper！A yellow smell.”“yellow”本属于颜色类词汇，是视觉上的感触。英语中的yellow（黄色）源于19世纪的美国。当时有两个唯利是图的报业资本家，为了招揽生意，在自己办的报纸上竞相登载低级趣味的连环画，其中一篇叫《黄色孩童》（Yellow Kid），于是人们就将此类报纸称为“黄色报纸”。此后，“黄色”就成了腐化堕落的代名词（蒋栋元）。“smell”味儿本是嗅觉的感触，一般常用酸甜苦辣咸等词汇修饰。此处将视觉上的“yellow”修饰嗅觉上“smell”，通感手法的运用，生动形象地将墙纸令人厌恶的发霉的状态以视觉的形式呈现在读者眼前，让读者仿佛亲临其境。
四、结语
本文从文体学角度分析其语体特征、修辞手法等方面，展示了吉尔曼《黄色墙纸》的语言特征。她通过女性的视角，关注女性的生存环境和面临的问题，揭示了男性主导社会中女性孤立性、压迫性的生活状态，用简短的句子，平淡的语言一步步揭示了男权时代女性所受的权利压迫，表达了其对女性意识觉醒的强烈呼唤。（作者单位：四川外国语大学）
参考文献
[1] 吕煦.实用英语修辞[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2] 蒋栋元.论颜色及颜色词的文化差异[J].四川外语学院报，2002.
[3] 王佐良.英语文体学引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