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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三主对诗坛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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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代十国时期,南唐是文化中心,文人荟萃,诗人众多,诗坛成就斐然。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政治的相对稳定和经济的繁荣以及相关政策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与南唐统治者对诗歌的爱好分不开。任何一种思潮与风尚的兴起都离不开有关人士的倡导,特别是统治者的倡导,诗坛的振兴更不例外。南唐的三位君主都喜爱诗歌,他们对于诗歌的繁荣起到了倡导与推波助澜的作用,均在不同程度上对南唐文坛产生了影响,下面分述之。

烈祖李虽与嗣主李相比对诗坛的影响较小,但在南唐开国之初,他所制定的一系列重用文士的策略以及对文士的优礼遇,还是极大地倡导了本国爱好文学的风气。如他的诏书《举用儒吏诏》称:“崇尚儒术,立意正大。”南唐初期,国家急于用人,选拔官吏,不拘一格,献书献策以求进身之风盛极一时。李曾委派宰相张延翰主持试院,稍有可采,即量才补用,对网罗人才发挥过一定的作用。这些优礼文士的举措激发了士人的上进心与权势欲,他们大多想通过努力博得一官半职。从文献中可以看出,那些通过自奋、自励而被拔擢的士人是很多的。南唐朝廷的优礼文士,不仅有政治原因,也有其他原因。政治原因是,南唐自视为大唐的余脉,是正统,故而曾有挥师北伐、统一天下的打算,所以,为了统一大业,南唐朝廷非常注重选拔人才。另外,欲改变晚唐武人用事的局面,不得不大力选用文士。五代十国时期造成的动乱,往往由武人专权而引起,南唐统治者注意到了这一点,力欲变之。大力选用文士这一措施,从李辅吴之际就已逐渐推行。升元六年(公元942年),李下诏,大规模举用儒者。诏书云:

前朝失御,强梗崛起。大者帝,小者王。不以兵戈,利势弗成;不以杀戮,威武弗行。民受其弊,盖有年也。……昔汉世祖数年之间,披坚执锐,提戈斩馘,一日晏然,而兵戈之事,虽父子之亲,不以一言及之,则兵为民患,其来尚矣!今唐祚中兴,与汉颇同,而眇眇之身,坐制元元之上,思所以举而措之者,茕茕在疚,罔有所发。三事大夫,可不务乎?自今宜举用儒者,以补不逮。

从诏书内容来看,李对武人用事所造成的危害确有较深的认识,所以才会把重用文士作为南唐的一项基本国策。这在五代十国时期武人专权跋扈的形势下,是一个十分值得重视的现象。他本人也是少小慧颖,敏于做诗。李留下来的诗不多,最为称道的是他九岁时所做的《咏灯》:

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惟怕冷风侵。

主人若也勤挑拨,敢向尊前不尽心。

此诗写出了他对自己身世的感受与心态。李六岁而孤,后被吴国丞相徐温收为养子,由于他相貌奇伟,又非常聪明伶俐,深得徐温的爱护,由此招致徐温儿子们的妒嫉,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活,侍奉徐温。从这首诗里,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所流露出的作为一个养子的酸楚之感。

“诗言志”,李在即位之前,便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常以诗来表达自己的志向与理想。他的《竹》诗曰:“栖凤枝梢犹软弱,化龙形状已依稀。”其做真龙天子的志向已表露出来,这与唐宣宗的“溪间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瀑布》)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有时也与臣僚论诗联句,据《五代史补》卷三载:

初,既畜异志,且欲讽动僚属,雪天大会,酒酣,出一令须借雪取古人名,仍词理通贯。时齐丘、徐融在坐。举杯为令曰:“雪下纷纷,便是白起。”齐丘曰:“著屐过街必须雍齿。”融意欲挫等,遽曰:“来朝日出争奈萧何。”

李听后大怒,当夜收徐融投于江中,从此与之谋者,唯宋齐丘而已。从上面的引文中,我们对李的阴险与残忍姑且不论(这种性格特征也许是统治者所共有的),单就对雪行令联句这种活动来说,它对诗的创作就起着一个倡导、推动的作用。

嗣主李的诗作较少,填词相对较多。诗人李调元的《全五代诗》仅录其诗三首。但尽管如此,据史书载,李也是风流儒雅的一位天子,他工书画,喜爱做诗填词。当其嗣位之初,春秋鼎盛,歌舞击,略无虚日。一日大醉,命乐工杨花飞奏水调词。杨花飞恐其荒废国政,欲借机讽谏,于是唯歌“南朝天子好风流”一句,反复数遍。李闻之醒悟,赞道:“使孙、陈二主得此一句,固不当有衔璧之辱也!”[1]次日便罢宴废舞,留心政治。由此可以看出,李不但风流倜傥,而且善于纳谏改过。平时李也善于触景生情地吟诗。南唐与后周一战,尽失淮南之地,割江而治,金陵对岸,即是敌境,李因迁都豫章(南昌),郁郁不乐,遂吟诗曰:“灵槎思浩渺,老鹤忆崆峒。”后来,在庐山的百花亭吟诗刻石曰:“苍石迷大道,红叶乱朝霞。”均被后人称为佳句。在闲暇之时,李也常与臣下和诗、论诗。据《江表志》载,保大五年(公元947年)元日大雪,李诏令太弟与近臣登楼展宴,让他们望雪赋诗。时有李建勋、徐铉、张义方等臣僚在场,都有和诗,至夜深方散。其他侍臣也都有兴咏,其诗由徐铉为序,曲尽一时之妙。李诗曰:“珠高卷莫轻遮,往往相逢隔岁华。春气昨朝飘律管,东风今日放梅花。素姿好把芳姿比,落势还同舞势斜。座有宾朋樽有酒,可怜清味属侬家。”诗中表现出了一种及时行乐的富贵安闲,虽然诗的格调不高,但语言华丽,韵味极浓。当时在李的倡议下,其他大臣也纷纷赋诗和之,李建勋诗曰:

纷纷忽降当元会,著物清明似月华。

狂洒玉墀初放絮,密粘宫树未妨花。

回封双阙千寻峭,冷压南山万仞斜。

宁意晚来中使出,御提宣赐老僧家。

徐铉和诗曰:

一宿东林正气加,便随仙仗放春华。

散飘白兽惟分影,轻辍青旗始见花。

落砌更依宫舞转,入楼偏向御衣斜。

严徐幸得金门诏,愿布尧言贺万家。

张义方和诗曰:

恰当岁月纷纷落,天赞瑶华助物华。

自古最先标瑞牒,有谁轻拟比杨花。

密飘粉署光同冷,静压庭枝势欲斜。

岂但小臣添兴咏,狂歌醉舞一家家。

以上宠臣李建勋、徐铉、张义方的和诗,因为在皇帝老子面前,又是和他的诗,当然不无粉饰之词,都是曲尽逢迎、溜须之能事,尽管如此,也在一定程度上活跃了南唐诗坛。一些大臣为了讨好皇帝,把和诗写好,当然会绞尽脑汁、不遗余力地写诗填词。

李也时常与臣下讨论诗词创作,臣僚们对此更是崇敬有加,受宠若惊。有的论家称,李对冯延巳的词作警句存有妒意,认为臣下的艺术功力超过了自己,而冯延巳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不敢违忤皇上,所以称颂李的诗笔比自己的好,以消除皇上的妒意。古语云:“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皇上的爱好便是臣僚百姓们爱好的导向,李对诗词的热衷,无形中对南唐诗坛起着非常积极的影响,推动着南唐诗作的繁荣。

比起烈祖李、嗣主李来,后主李煜的诗作更有成就,对南唐诗坛的影响也最大。李煜是一位好学之人,史虚白《钓矶立谈》称:“后主天性喜学问,尝命两省丞郎,给谏词掖,集贤勤政殿学士分夕于光政殿,赐之对坐,与相剧谈,至夜分乃罢。其论国事,每以富民为务,好生戒杀,本其天性。”李煜不但自己善于学习,也倡导臣僚们在业余读书学习。他是一位典型的风流儒雅的君主,不但好学能文,也通音律、工诗词、善书画,更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据《江南野史》卷三载:“后主自少俊迈,喜肄儒学,工诗,能属文,晓悟音律,姿仪风雅,举止儒措,宛若士人。酷信浮图之法,垂死不悟。”通过上述史料,我们可以看到,李煜几乎是一位典型的文质彬彬的士人形象,而不是威慑人心的一代帝王。若做一个书生,做诗填词绘画谱曲,是一件十分潇洒的事,但他却不幸做了不该做的帝王。

后主时期,科举取人渐多,诗赋之试又开始盛行。不过,与唐代一样,科场诗人很难反映南唐文学的真正成就。与盛唐双璧李白、杜甫与科举无缘一样,南唐诗人的传世之作,亦大体成于科场之外。尽管如此,“以诗取士”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南唐诗坛的繁荣,诗人们的创作有了功利性,他们就更会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南唐一直非常重视科举取士,在李煜统治时期,尤为甚之。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李煜在宋兵围困金陵城时,仍然若无其事地举行了最后一场科举考试。公元975年正月,宋师已经越过秦淮河,杀到金陵城下。城外防守的南唐军队大多撤回城内,登城坚守。虽然宋兵在准备攻城,李煜仍然委派伍乔主持贡举,在金陵城内进行了南唐最后一次科举考试,放进士孙确等38人及第。

南唐的科举取士,特别是考试中又有诗赋一科,在很大程度上倡导了一种崇儒尚文之风,有利于诗歌创作良好氛围的营造。后主李煜的艺术造诣是非常高的,他的艺术才华和成就直接影响着宫廷的朝臣们和南唐的艺坛诗坛,因为诗歌作为一门文学艺术,与书、画、音乐等各种艺术都是相互贯通和相互影响的。李煜作为一国之君是不称职的,他没有治国之才,也不愿去殚精竭虑地为国事操劳,而是把宝贵的时间与精力花费在了吟诗填词、浅斟低唱、风花雪月上,故而艺术成就较高。另据《石林燕语》卷四载:

江南李煜既降,太祖尝因曲宴,闻其在国中好作诗,因使吟其得意者一联。煜沉吟久之,诵其咏扇云:“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上曰:“满怀之风,却有多少?”他日复宴煜,顾近臣曰:“好一个翰林学士!”

从以上引文中可以看出,宋太祖赵匡胤对李煜的做诗才能是始终抱以嘲笑态度的,两国之君,一武一文,赵匡胤是一介武夫,李煜是儒雅文人,道自不同,也不能两方相较而论其短长。在此须指出的是,李煜较深的艺术造诣与喜好,深深地影响着本国的诗歌发展。他幼年就非常好学,饱览诸子百家之言,而对儒家学说的兴趣又尤为浓厚。即位以后,他曾因众臣备位、论议平庸而慨叹曰:“周公、仲尼,忽去人远。吾道芜塞,其谁与明!”[2]于是著《杂说》百篇,自称:“特垂此空文,庶几百世之下,有以知吾心耳!”[3]可惜其书已经失传,后人无由睹其宏论。

李煜有《文集》三十卷,允为一代巨制。可惜《文集》也已经散佚,甚至徐锴为之作的《御集序》亦不可见。今人所得,仅残文数篇而已。李煜为文,主张“道义”为先。他曾经对大臣说:“卿辈从公之暇,莫若为学为文。为学为文,莫若讨论六籍,游先王之道义。不成,不失为古儒也。今之为学,所宗者小说,所尚者入笔,故发言奋藻,则在古人之下风。”[3]

李煜不但提倡“为学为文”,更注重以文选才、以科举取士,由此可见他对文化事业的重视。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南唐的文化艺术事业与诗歌创作,致使南唐成为人文最盛之国,为南唐的诗歌发展奠定了基础。一提起李煜,我们都称道他的词的成就,如王国维所说:“词至李后主而境界始大,感慨遂深。始变文人之词为士大夫之词。”而他的诗作成就,人们则知道得甚少。其实,其诗作也与他的词一样,着重于内心世界的抒发,读来深情缅邈,哀婉凄清。如他的怀念妻子大周后的《感怀》一诗:

又见桐花发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

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

层城无复见娇姿,佳节缠哀不自持。

空有当年旧烟月,芙蓉城上哭蛾眉。

李煜的诗歌成就不如词,但也斐然可观,其诗留存50多首,内容像他的词一样,多为慨叹身世之作,一部分为唱和之作。

综上所述,南唐三代君主对艺术、文学的爱好与倡导,对本国诗歌的发展与繁荣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并由此造成其诗在五代时期成就最著的局面。

参考文献:

[1]郑文宝.南唐近事[M]//.丛书集成初编.本,中华书局,1985:10.

[2]史虚白.钓矶立谈[M]//.丛书集成初编.本,中华书局,1985:17.

[3]徐铉.徐公文集[M]//.御制杂说序,四部丛刊本,卷18.

(作者单位:周口师范学院新闻系)

编校:董方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