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垃圾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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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艺术馆当清洁工可是个技术含量超高的活儿，因为一不小心，你可能就把展品扔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哦。

不久前，一幅长3.81米、高1.79米的水墨画作，被清洁工当成垃圾清出了酒店。拍卖行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发觉，这幅拍出2875万港元的已售作品不见了，此时画已从香港屯门垃圾转运站运到稔湾堆填区。为此，在春拍这种拍卖行的收获时节，保利文化的股价却连跌三天。

清洁工把艺术品当垃圾扔掉，当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当代艺术领域尤其多发。1917年，杜尚将一个从商店买来的男用小便池起名为《泉》，匿名送到美国独立艺术家协会的社团展览要求作为艺术品展出，成为现代艺术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从此，当代艺术家们打破了艺术与社会和日常的边界，使得任何东西都能成为艺术品。艺术家们认为自己反叛了艺术体制和现代审美，但对观众而言，就更难分辨什么是艺术了。

作为艺术馆里的清洁工，时刻面对到底是艺术品还是垃圾的选择题，出错的概率大大增加。

1986年，博伊斯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油脂还没等融化，就被清洁工擦干净了。

2014年，意大利巴瑞市一个现代艺术展丢失的一件展品，由硬纸板、报纸和撒在地上的饼干屑构成，被清洁工忍不住打扫掉了。为此清洁公司不得不赔偿1万欧元。

同样让清洁工忍不住打扫的还有马丁・基彭伯格盆里的白灰。2011年，在德国多特蒙德奥斯特瓦博物馆，清洁工擦干净了基彭伯格作品《当它开始从天花板滴下》中黑盆里的白色粉末。这些“脏东西”上过保险，擦一下要赔69万欧元。

2004年，泰特现代美术馆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故，清洁工在展厅里看见一个装着旧报纸和破纸板的塑料袋，捡起来就当垃圾给扔了。这袋又破又旧的垃圾其实隶属于德国艺术家古斯塔夫・梅茨格创作于1960年的作品《重生的自毁艺术首次公展》，一幅抽象画前摆着一张桌子，装着垃圾的塑料袋就放在桌子旁边。

艺术品被当成垃圾之后，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处理办法是：除了艺术家亲自赶来重新换了个新塑料袋之外，美术馆还特别进行了全员培训，提醒清洁工、保安、技工等一切非艺术专业人员，在馆内注意分辨垃圾与艺术品，它们之间的重要区别是：艺术品晚上会被遮盖起来。

而2005年，法兰克福市竟然把一座大型街头艺术品当大件垃圾给清理了。负责清理的市领导公开道歉，艺术家布伊特勒表示理解，但他是被法兰克福艺术协会请来创作10处街头艺术品的，接下来他不仅要耐心等待灵感来临，还得认真考虑作品怎么才能不被当成街头垃圾扔掉。

英国青年艺术家群体也经常遭遇这样的尴尬，达明・赫斯特的空酒瓶、脏咖啡杯、烟灰缸、皱报纸，以及翠西・艾敏充满日常废物的装置，都属于摆在美术馆是艺术，扔出美术馆是垃圾的那类东西。

更奇葩的是前辈劳申伯格，作品已经被扔到垃圾回收站了，又被他扒拉了回来，而且还喜滋滋地表示：经过垃圾场的洗礼，这些破纸板更艺术了。

劳申伯格的艺术，早在1961年就被英国艺术评论家劳伦斯・阿洛威命名为“垃圾艺术”。在劳申伯格的时代，“垃圾艺术”与环保无关，他用于拼贴的破衣服、废铁和旧木头还不承担反思人类环境保护的重任。

随着废旧物品越来越多地进入艺术领域，以垃圾为创作材料的艺术家逐渐多起来。

尼泊尔艺术家收集登山者留在珠穆朗玛峰上的空氧气瓶、瓦斯罐、破帐篷、绳子、靴子、盘子、塑料袋，甚至直升机残骸，制成艺术品；科学家和艺术家组成的团队收集100多米阿拉斯加海岸上的垃圾，将其分类并进行创作；旧金山一家废塑料回收公司邀请艺术家用本地废塑料制成晚礼服、悍马车和鲸鱼尾巴。

1999年，美国新墨西哥州圣塔菲市创立“圣塔菲可再生艺术节”，西班牙也有“加泰罗尼亚国际可再生艺术节”，在垃圾艺术家们看来，对垃圾也应不抛弃、不放弃，一切皆可再生。

垃圾可以成为艺术品，艺术品又何尝不是垃圾？今天陈列在博物馆里的杜尚的《泉》，其实只是复制品，最初的那只小便池早已被杜尚的家人当垃圾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