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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金山:白雪皑皑的魔鬼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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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谷中,一群牦牛在茫茫雪野中渐行渐远。河岸上的冰块泛着银光,河床中散落着巨大的石块,前方山峡隘口就在眼前,我们却似乎每前行一米都感到异常艰难。同伴与我相互照应着前进,在这渺无人烟的无人区,难以忍受的孤独围绕着我们。

当连绵起伏的阿尔金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时,我知道,我距此次穿越的第二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阿尔金山蒙语意为“有柏树的山”,地处藏北高原北缘,南北界于柴达木盆地和塔里木盆地之间,东西与祁连山和昆仑山两大山系相连。高山沟壑,阻挡着南来的侵犯,荒芜戈壁,将阿尔金山拦截在现代文明的浮尘之外。

由于空气稀薄、长年掩盖在冰雪之中,我们在山上没看见一棵树。新修的柏油路弯弯曲曲顺着山势起伏,山上到处是流水冲刷后留下的痕迹。

翻过这座山,我们才能抵达今天的目的地――石棉矿。穿过荒漠,走进山中的红柳沟峡谷。峡谷中有潺潺的水流,而河的两旁也长满了茂盛的红柳、胡杨等植物。

路况好,车跑起来也很轻松,山间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断断续续的修路和筑桥工程,令我们时不时要走便道。随着山路延伸,海拔升高,车也有了反应,氧气不足,跑起来十分颠簸。停车,将混合比进气量调整,速度略有改变,而对于海拔近4000米的道路来说,125CC排量的摩托车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依吞布拉克,穿越中的最后一次补给

翻过山,下行50多公里后,我们抵达新青交界处的依吞布拉克镇,用GPS测了一下海拔有3170米。这里有许多石棉矿,随风扬起的石棉粉尘,像雾一般飘浮在空中。

小镇仍旧保留着前几年来时见到的模样,低矮的房屋一条街道,行走的人们都带着口罩。

今日行程223公里。从罗布泊穿越至今,目标已完成四分之一。这里距省界很近,朝北前行几公里就可以到达青海界。

第二阶段穿越即将开始,在小镇上进行车辆检修,并计划在此休整一天,所有食品、燃料、药品等将在这里全部采购齐全,这是穿越中的最后一次补给点。

接下来,我们将对阿尔金山、可可西里、羌塘这三大无人区进行一次连续穿越。南北一千多公里地域内没有加油站、给养点,更没有人类居住。

根据过去的经验,在车辆须携带物品的多少时,我已经估算出中途将要消耗多少燃料与食物。在当地买了325升的大壶,以及小壶若干,并将这些壶全部装满汽油。为了防止路途的颠簸,我将壶外面用纸壳细细地包裹起来,至此,两车共备燃油170升。

在一家小超市采购了药品,鞭炮、火腿肠、方便面等够维持20天的食物,一切准备完毕,摩托车更换机油,调整链条,车是有些负重,而这些物品缺一不可,装备像小山一样堆满车上,所有的衣物,我们都尽量穿在身上。

当地人用诧异的目光望着我们,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从这里穿越后可以抵达。但我知道,前方将要跋涉的道路,是摩托车从未走过的道路,此道堪称是中国最具有挑战性的一条险道。为了实现这一梦想,我已准备了很久的时间,期间曾单独来探过路……

踏进冰雪的世界

5月29日,天气晴朗。

远处阿尔金山高耸的雪峰,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道路向西,柏油路消失,信号皆无,走进这座山,就是踏进冰雪的世界。

我们面对的将是一条没有路标、没有桥梁、没有方向的坎坷之路,没有前路可鉴,一切全凭自己探索。几天前的罗布泊的酷热在这里消失,山中空气清凉,零上十五六度左右,紫外线很强烈,为了保护眼睛,我们都戴上了出发前准备好的墨镜。

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射在我们身上,高原上,昼夜温差很大。左右两面是白雪皑皑山峰,我们在山谷之间行走,沿途的河流自西向东流淌着。

这里的植被不多,大多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因为干旱少雨,植物的枝条已经发黄。

天气不错,真希望这样的好天气一直伴随着我们。离开小镇八十多公里后,我们来到阿尔金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第一检查站――玉素普阿勒克检查站。

与检查站的人员说明来意,短暂的停留后,我们离开检查站,怀着愉快的心情继续赶路。道路呈S形一路朝南,沙石遍布在宽阔的河床上,车辆只能挂一挡大油门前进,不敢有一丝懈怠。一旦停车,起步都变得相当困难,可这才是刚刚开始啊!

进入山中,山的坡度很缓,路也变得十分平坦。地上到处是去年留下的枯草,要是在盛夏,这里应该是一很好的牧场。

随着海拔升高,高原反应在车与人的身上初见端睨。骑车上这样高的山,同伴还是第一次。感觉身子没有山下那样轻松,步子也变得沉重,出发时我一直嘱咐他吃药,以预防万一。沿山谷而上,三十公里后,河谷中出现一排低矮的土房,一块牌子上写着:鸭子泉保护站。

坡上的高地,有一座正在修建的钢构式建筑,是正在建造的新检查站。两条猛犬龇着牙狂吼着迎接我们,铁链挣得哗哗作响。这时从屋内闻声走出一位维吾尔族青年,一声招呼,两条狗这才安静下来。

主人邀请我们进屋,铁炉内熊熊火焰正在燃烧。一位维吾尔族妇女坐在炕上看电视,墙上挂着漂亮的壁毯。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茶水端上桌子,主人用熟练的汉语与我们交谈。这对夫妇,家住若羌县吾塔木乡。夫妻俩有一小女孩,在县里上学,住在亲戚家,他们一年只能下山回家探亲两次。女主人用高压锅,给我们做了两碗香喷喷的拉面。

在我们的请求下,热情的男主人买买提江,给我们画出了阿尔金山上详细的线路,并告知许多保护区内需注意的事项。我抬头一看,原来在他们家被烟熏黑的墙上,还挂着一面“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科学考察队”的队旗。于是我们把“穿越四大无人区”的旗帜也挂在墙上,正好凑成一对。

一路上的陌生朋友们

5月30日,清晨早起,凉风习习。一夜之间,壶里的水竟结成一砣冰疙瘩。

环望四周,一条小河在屋后缓缓流淌,几顶帐篷支在河边,听说这是新疆地质大队的营地。

山路仍旧是朝南,道路还算平坦。左右两侧山峰冰川林立,遥遥相对。山坡上不时可以见到几只奔跑着的野驴,不时出现动物的残骸,一些硕大的乌鸦在叨食着腐烂的尸体,野牛、野驴粪遍布在草滩上。由于近几年来阿尔金山的采矿、淘金队很多,来来回回的机械发出的轰鸣声,让大部分动物闻声躲进了深山中,很少出来活动。

按照买买提江画的去鲸鱼湖的线路,我们一路前行。途中碰上一辆2020吉普车,藏A牌照,五六汉子穿着大衣挤在狭窄的车内,我们向他们咨询前行的路况。

午后,西边的云层飘了过来,天色变得有些阴沉,不时有雪花飘落,沾地便化。翻过一高高的山坡,四周峰峦叠嶂,雪峰傲立着挺拔的身躯。前方的山坡上有几人影在晃动,对方也发现了我们,挥舞着帽子向我们跑来。

见到人,低迷的情绪也为之一振。奇怪,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呢?他们是什么人?我心里不禁又紧张起来。盗猎者?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同伴骑车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我独自向他们驶去。七八人跑得气喘吁吁,紧紧把我围在中央,我的心“腾”一下提了起来。

其中一人亲切地握住我的手,焦急地问我路上是否看到一 位身穿黄大衣的安徽人?原来他们在此探矿,其中一人迷路走失两天了,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我答应路上如果碰见一定会救助,他们拿出两包饼干硬塞给我以示感谢。

短暂告别后继续前行,翻过一段缓坡,下山进入一片宽阔的谷地,右前方是一座很雄伟的不知名的山峰,左面隐约可以看到阿牙克库木湖澄蓝色的湖水。看到湖泊,就说明我们这两天走的线路是正确的。我们选择的路是顺着河床、山谷间行走,干河床也是我们唯一能去的道路。除此以外,谷地上是成片成片的湿地,根本无法通行。

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余晖给群山披上了迷人的金晖。顺着一条干河床我们走到一金矿点,两间低矮、破旧的帐篷,看来今夜得在此住宿了。

进去发现,几小时前碰到的几位矿工也刚赶到,住在这里。这被称为“高原宾馆”的帐篷里,中央支着一大铁炉,炉火正旺。四周是一圈用木板架起的通铺,茶壶在铁炉上滋滋地冒着热气,顶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十几汉子躺在床上,大家天南地北地侃着,这里有汉族、回族、藏族、维吾尔族人,他们中有开矿的、找矿的、淘金的。

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尽管身体不适,大家仍兴致高涨。我也决不会放过这样一可以了解信息的好机会。在此,我们也得知失踪的那位安徽籍人员也被地质队找到了,并已送回营地。领队得知消息后十分高兴,加了几样菜,算是庆祝,并热情地邀请我俩一起用餐。饥肠辘辘的我们,毫不客气端起碗吃着可口的饭菜。

领队答应匀我们一些油料,约好明早一起前行,我们要走的方向与他们有一段是同路。

半夜轰隆隆的柴油机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几位淘金的工人正在发动着他们的手扶拖拉机,准备赶路。他们告诉我,夜里气温低,要赶在雪水没有融化之前出发,这时候地上会结成五六厘米厚的冻土层,表面一层很硬,道路要好走一些。一旦太阳升起,温度上升,山峰冰雪融化,河水涨起来,通过就很困难了。

我们跟着起来,捆行李、检修车辆、换机油,同伴的大运125 6摩托车没有压缩,怎么也无法起动,打开缸盖检查,气门间隙太小,调试气门,一踩马达就着。

朝阳渐渐地从山峰后面放出光芒,一好天气的开始,山中气候就是这样,夜里气温可以降到零下十几度,而太阳一出来气温就又立刻回升。表面一层硬的冰层,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渐渐融化,车在上面行走仿佛行驶在一层松软的海绵上。

这里的山坡海拔平均在5000米以上,哪怕翻越的是一小小的山脊,都要耗费许多的气力。每到一坡前,先停车、卸装备,一次又一次来回往复把物品搬上坡去,最后两人再推车冲坡。我们相互看着对方因高原反应而变成紫色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段百米的山坡,都要耗费三四小时的时间,真不敢想象,往后的路途中还会翻越多少这样的山坡?

进入一山谷,不时可看到一堆堆动物的尸骨,有野牦牛的,野驴的,藏羚羊,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是何原因使这里有这么多野兽的残骸?我们不得其解。

飘舞的冰雪,令这里的情景更加使人恐惧。午后,太阳终于露出甜甜的笑脸,温暖的光线下,打开行囊,把连日来湿透的衣物摊晒在草滩上,舒坦地躺在草坪上,旱獭从洞口伸出头,挺立着胖墩墩的身子,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忽地失去了踪影。

金黄色草滩与野牦牛

今夜的宿营地在海拔4750米处,海拔高,水的沸点很低,从化雪到烧开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水温不高,茶水要泡很久才能喝。强烈的北风刮着,帐篷把风挡在外面,不管条件怎样恶劣,我们总算能喝上热茶,吃上热饭,在狭小的空间里记着日记。

6月1习,进入阿尔金山腹地,大片大片的金黄色草滩出现,这里景色怡人,水草丰盛,大群藏羚羊逐渐出现在视野里,怪不得这里被人们称之为“野生动物的天堂”。

三大湖泊,阿牙克库木湖、阿其克库勒湖、鲸鱼湖,是我们阿尔金山范围内自定的座标,这也是在这片区域内最具有标志的湖泊。

阿其克库勒湖是我们要去的下一目标。用携带的GPS定位,只要按地图上的位置依次找到湖泊,我们行进的路线就不会有错。顺着山的脊梁前行,忽左忽右,前行约100公里后,一片偌大的水面出现在视线中,湖中海市蜃楼般闪现几座岛屿,烟波浩渺的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阿其克库勒湖到了。

同伴的高山反应这时更加厉害了,药一直按时吃。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找到今夜的宿营地。我让他前行,我压后。

突然,前方的草滩处出现一黑点,我掏出摄像机观察,一只孤独游荡的野牦牛,庞大的身躯像一座黑铁塔般挺立在草滩上。我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野牦牛。野牦牛离我们前行的路很近,我们不敢贸然行进,于是按喇叭、放鞭炮、大声吆喝。半小时过去了,它仍然立在那里无动于衷,一对威猛的双角朝向我们,俨然一幅主人的模样。是啊,这原本就是属于它的领地,是我们闯进了它们的家园。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必须找到有水源避风的地方扎营。只有采用贸然加速通过的办法,挂一挡,加速冲过。回头望去,野牦牛撒开四蹄朝我们狂奔追来,“快跑!”我大声招呼同伴,毕竟还是我们的“铁马”快啊,跑了很远后才敢停下来,心里嘭嘭直跳。即便是这样,那牛的凶猛和狂奔时的速度,着实让我们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告诫自己,再遇到这样的情形决不能贸然前行。

在一处平坦的河床边,我们停车、扎营。荒原上到处遍布着一堆堆的牛粪,这可是取暖的好燃料。同伴支起帐篷,我捡牛粪,在这里牦牛粪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一会儿工夫便捡了好大一堆,足够今晚用了。

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在帐篷里舒舒服服地躺一躺,帐篷前燃起牛粪,这种燃料很好,火势很旺。用塑料袋装些雪回来,在帐篷里支起小火炉,化雪水。雪里砂土很多,烧开后,要放很久沉淀后才能喝。晚餐方便面,同伴烧好茶,我俩在帐篷里品起茶来,几天来的劳累仿佛全然消失,打开收音机收听新闻,拿出卫星电话给后方报平安。

篝火燃烧着,牛粪散发着干草的气味,弥漫在空中,火焰的光芒暖洋洋地烘烤着我们,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荒原上空久久回荡,今夜可以睡安稳觉了。

黄昏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方山脉青灰色的轮廓与线条。高原的夜色很美,圣洁而高远,清冽透明的星辰,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我心里默默祈祷,愿明天的天气能转睛。高原上昼夜温差极大,帐篷内结了厚厚一层霜。翻阅地图测算距离,鲸鱼湖离宿营地有100公里左右,途中要翻越一座五千多米的山峰。如果一切顺利,第二天就可以抵达。

退却还是前进?!

清晨,顶着寒冷的北风钻出帐篷,燃了一夜的牦牛粪还未燃尽,要翻的山峰一座比一座高,空气也愈发的稀薄。

这里山路居多,沿河道蜿蜒而上,这些日子的翻山越岭让我们总结出一经验,在翻一座山时,先观察山的走势,再选择有河流的地方自下而上。河道一定要选水流大,河沟宽的那条。因为这时山峰上的雪水还未融化,河水没有涨起,表面地层还未化冻,摩托车沿两岸河滩可以走动。

四周山坡上有许多雪水冲刷后形成的山沟,拐角处阴暗处 残留着冰雪,在这些山谷中,依稀可以看到五六只、十来只一群的野牦牛。草滩上旱獭洞很多,数量不计其数,这恐怕是高原上数量最多的动物了。黄色的草地散发出阵阵干草的清香,几只狼在不远的山坡上嬉耍,全然忽略了我们的存在,我真切感觉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场面。

四周山脊上盖有千年不化的冰川,连绵不断的皑皑雪峰,一座连着一座。

骑行时不停用脚左右撑着保持平衡。肺部负担很大,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趁虚而入,凉彻心骨。一片云飘过来,顷刻间雪花就会落下来,让你提防不及,而飘忽的雪花被风刮着粘在头盔玻璃上,马上就会结成冰棱,什么都看不见。天地一片白茫茫,车辆也根本无法行走。

几天来的超负荷行程,使我们的体力消耗很大,同伴的脸色由于连日来强烈紫外线的照射,已变得黑黝黝的,高原反应也很厉害,看到一具具横尸荒野的动物残骸,让人心里更加感到忐忑不安。

道路来回重复着,不是上坡就是下坡。来来回回趟过无数条河流,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山峦间以之字形路线行进。在海拔5000多米的高度上,每行动一步都不方便,也想过退却,如果这样退却的话,那么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只有继续努力!

南面远处耸立着一排西北走向的山峰,雄伟的峰峦上覆盖着白雪,层层的山脉阻挡着我们的去路。怎样才能越过这些山峰?越前行山越高,气温越低。

找到一片宽阔的谷地,表面没有一点植物,千年不化的冰雪覆盖其间,几百米处有一千河床,疲惫不堪的我们再也没有力量前进一步,只好在这片台地上选择宿营。

在营地的西南面有一湖泊,地图上没有标识,湖面不算小,碧蓝如茵,看来是近几十年才形成的。山风强劲地吹着,东西走向的昆仑山脉在夕阳的映射下金光灿烂,连绵不断的银色山峰挺拔秀丽。

橘黄色的帐篷在荒原中格外醒目,这也是我们所知的,方圆几百公里内唯一的人类活动。经过这段日子的艰辛,同伴的脸明显消瘦下来,不停咳嗽。此刻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真的找不到再好的语言来安慰他,只有用一些鼓励的话语激励他。怕亲人朋友担心,通话时并未说起目前我们所面临的尴尬处境。

仔细一遍遍算计还有多少路程可以走出无人区,测算还有600公里才能到双湖,按这样的速度,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我俩商量着怎样能把行走速度提高。

在旷野中目送一只狼的消失

季节已进入6月,高原上冰川已经开始融化,晚上封冻的时间短,我们商定清晨4点起来,到5点多天刚蒙蒙亮时出发。

6月4日清晨4点,高原在夜空中闪烁着。寒冷把我们叫醒,强睁着惺松的双眼,照旧是烧水做饭。外面刮着刺骨的寒风,一只孤独行走的狼出现在距帐篷300百米远的地方,走走停停,不时回头望望我们,从容不迫且一副毫不惧怕的样子,好像忽视我们的存在。也许它从来没有见过人类,在它的眼里人类可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我们一直目送它消失在旷野中……

顶风雪前行,封冻的路面,车行走起来毫不费劲。一宽阔平坦的山谷,水草丰美,真是一片好牧场。藏羚羊敏捷的身姿在荒野上奔跑,最多时浩浩荡荡如千军万马般有上百只。谷地中河流较少,水流宽缓。中午时分,雪花飘落下来,只一会儿工夫,天地间就变了一种颜色,山峦、草地披上了一件洁白的盛装。阳光被白雪反射,刺得双目很痛。风雪不仅阻碍了道路,而且模糊了视线。我们朝东北方向缓慢驶去,道路在宽阔的高原草地上蜿蜒向前,沿途不时趟过一些河流与湿地。

几小时后,雪停风止,乌云渐渐在空中散去。万里晴空,气温上升。地上的白雪渐渐融化,大地露出原本的色彩,唯有远方的群山,依旧披着白色的外衣。

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七只牦牛如黑色的铁塔一般伫立在草原上,格外显眼。牛群也发现我们,形成一字排开的队形,面对我们显示出威猛的身姿,那架势好像随时准备朝我们发起攻击。其实我们知道,群牛一般是不攻轻易击人类的,只有单独的雄性野牛才会攻击人类。这群牛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果真不久,头牛领着牛群转身朝山里苍惶逃蹿。

巍巍昆仑山,山系众多,道路自西向东进入一条宽阔的山谷,谷宽约60公里,长约160公里。如果没有走错,不久我们就能抵达鲸鱼湖。改变行走的时间,效率的确提高了许多,从出发到现在,已行走60多公里,草原发现一些车印,在平坦的草地上留下深深的辙痕,大多时候只要方向相同,我们一般都会沿着以往留下的印迹前行,这些车印看来已有些年头。高原上植被生长期很缓慢,千百年才形成的植被,一旦车驰过,所过之处,被破坏的草坪也许上百年都难已恢复。

然而好景不长,一片黑压压的云层朝我们这方向压了过来,轰隆隆的雷电声在头顶阵阵作响,风夹杂着大片雪花漫天飞舞起来,雪越下越大,顷刻间,天地间变成白茫茫一片,老天仿佛开启了一扇门,让我们突然间闯进冬天。

风雪扑打着人与车辆,真像是两雪人。寻找一低凹背风处停车,蜷缩在摩托车后,这也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遮挡风雪的方法。一小时后,乌云散去,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在心头涌动。

静静的“鲸鱼湖”

翻过一山坡,在我视线的左前方,一面蓝色的湖泊静静地躺卧在山峰下。

湖面很大,波光粼粼。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湖面的大致轮廓,虽说看不清全貌,但从湖的形状、地理位置来分析一定是鲸鱼湖,心中一阵狂喜。

鲸鱼湖地理位置独特,居于新疆、青海、三省交界处,海拔4700米,面积260平方公里,从外形上看就像是一条东西横卧的鲸鱼。湖中的沙提将湖面分隔成东西两半,东半湖是淡水,西半湖却是一咸水湖,所以又名“阴阳湖”。

鲸鱼湖的东面是青海,南面翻过可可西里山就进入了。

我们决定从湖的西端向南穿越,一条宽约200米的河流阻挡了去路。时值下午,山上的雪水融化,河水上涨。骑过去根本不可能,我们脱下衣裤,将油料装备物品一件件地扛过去。河水很冷,最深约有五十厘米。雪水掺杂着冰块撞在腿上又冷又痛,同伴体力不支,我往返几趟帮助他把物品搬到对岸,双腿冻得几乎麻木,上岸后使劲用手搓着双腿。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可可西里山,被云层所弥漫,一座山峰也看不见。我们只能利用GPS导行,向远处细细张望,顺河道蜿蜒而上,河水湍急,摩托车冲起的浪花将身上浸湿。顾不得许多,下半身泡在冰冷潮湿的衣裤中,唯一希望的就是尽快翻过山去。

我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过河动作,机械地向前跋涉。上到山中,气候更加恶劣,两只野牦牛站在前方的路上,任凭我们放鞭炮、按喇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疲惫不堪的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悄悄地绕过去。远处的山谷中,一群牦牛从雪野向山中走去。河岸上的冰块泛着银光,这里的河床中散落着大石块,前方山峡隘口就在眼前,我们却似乎前行每一米都感到异常艰难。同伴与我相互照应着前进,在这渺无人烟的无人区,难以忍受的孤独围绕着我们。连日的疲劳,加上高原反应,我们的嘴唇、手上都裂开了口子,是缺乏维生素的原因。

这些险峻之地,迄今为止从没有摩托车涉入。无人区的艰辛早已超出我的想象,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这没有人迹的世界里,只有成群的野生动物与之为舞。不到此地,绝对感受不到其间的艰辛。

帐篷外的“守护神”

在寒风料峭的山谷里,冷风卷裹着雪花,气温下降到零下十几度。

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就可以下到山的那一面,这里离山顶较近,峡谷两边的岩石形状很美。山顶是软土层,车辆根本无法行驶,我们选择就地扎营的地方恰恰是一迎风口。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我们处在一高阔宽整的平台上,远处山峦绵延起伏,雄伟壮观。

条件就是这样,由不得你去选择。扎帐篷费了很大的工夫,找一平整处,把帐篷背风而扎,照例用刀在地上挖一土坑,把自制的油灯放进去点燃。灯火闪烁着,任何动物都惧怕火,这是它们的天性。

西北风呼呼刮得很大,赶紧钻进帐篷。燃放了一串鞭炮,轰鸣声响彻在宁静的山谷中。右侧山坡上两只牦牛用诧异的神情望着我们,好像是我们的保卫者。这么高的海拔处,是熊和雪豹的出没之地,我们时刻得防备野兽的袭击。

风雪很大,漫天飞舞的雪花给大地盖上一层厚厚的白毯,营造出一银装素裹的世界。

两只牦牛在左面背风的山坡上,仍然一动不动地安静地望着我们。我在想,在这冰雪封山的地方,如果我们能有它们那样厚实的皮毛,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今天行程116公里,是海拔5000米以来最长的一次行程,看来用这样方式赶路是正确的选择。

夜深了,但我们根本无法入睡,高山反应愈发厉害。坐在帐篷里,三口并一口地喘着粗气,那样子真害怕躺下睡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借着清冷的星光,我依稀可看见两只牦牛忠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忠实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