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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卷传奇 死海边的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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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耶路撒冷,一路往东南行进。很快,朱迪亚山区的炽热阳光穿过车窗扑面而来,那些零星点缀着橄榄树和灌木丛的石头丘陵,反射出惨白的光芒。这样的景色百无聊赖,车上同伴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我却在此刻迎来从左侧闯入视线的死海。

那片水很蓝很蓝,日光投射在水面上泛起波光,却不见一丝涟漪,安静、透彻得让人心惊。靠近海的区域是沙滩和戈壁混杂的荒芜地,偶然望见的低矮灌木也毫无生气。公路傍着死海而行,忽高忽低,若即若离,海拔则在不断下降。死海是世界上最低的湖泊,湖面海拔在海平面以下四百多米,也是地球上露出陆地的最低点。如此晴朗的天气里,死海上空却始终是影影绰绰的雾气,对面约旦境内的山峦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我想这就是地理课本曾提到过的惊人蒸发量的写照。

死海因为盐分极高,水中只有细菌和藻类而无其他生命迹象,近水之处也少有生物可以生存。由于以色列和约旦两国过度利用死海的主要水源约旦河,致使注入死海的水量在逐年下降,死海的水面也在日益萎缩。人们试图挽救死海,修建了不止一处引水渠,然而那些水渠也都是枯黄见底。中东地区复杂的局势和工程的巨大开支,使得这些努力不知何日才能奏效。死海让生命为之尽折腰,而它自己,或许也逃不了终将消亡的命运。 死海古卷主要以羊皮纸为材料,多用古希伯来文写成。 因为一只羊

车在死海边一个叫“库姆兰”(Qumran)的地方停下,旅游接待处上方高高飘扬着绘有大树和羱羊头轮廓的绿色旗帜,告诉人们这里是以色列的一处国家公园,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买票进入公园,迎面就看到漫漫荒野,那仍然是朱迪亚山区的一部分,苍白、光秃,仿佛是这儿的永恒色调。再往前走能看到一道旱谷,很深,夹在两山之间。

这里有什么呢?受地中海气候的影响,每年冬季(11月至来年3月),雨水也会光顾这里,山上没有什么树,雨势大的时候从两面的悬崖倾下,这道旱谷就变身河床,荒漠里会有青草生长,出现短暂的繁荣。

在中东的旷野里,生活着一个叫“贝都因”(Bedouin)的古老民族,他们是阿拉伯人的一个分支,世世代代逐水草而居,其中有不少就在朱迪亚山区过着游牧生活。雨季之时,贝都因人塔玛拉部落(Ta'amra tribe)的一个小分支会来到库姆兰一带放牧。

1947年的一天,一个叫·伊尔迪伯(Muhammed Edh-Dhib)的塔玛拉部落少年,艰难地爬上了对面的陡坡。前几天,他发现自己麾下的一只羔羊走失了,对游牧人来说,羊是重要的财产,丢了羊不算是件小事。很不甘心,便自己一个人到处寻找。

我看到对面的峭壁上有几个山洞,当时也看见了,“也许是爬到山洞里去了。”他这样想着。

低下身,捡起一块石头向洞里扔去,想这样把羊羔撵出来。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石块扔进洞穴后,他听到的不是羊叫,而是撞击到什么硬物上的“砰砰”的声音。很吃惊,也有点害怕,找羊的事被抛在脑后。据说他跑回营地把事情告诉了伙伴,少年们的好奇心让他们决定一起爬进山洞里一探究竟,结果在里面没有发现羊的踪影,却看见一些放在地上的陶罐,有的还盖着盖子,有的已被打翻,原来之前听到的正是扔出的石块击中陶罐发出的声响。罐子被打开后,他们发现里面装着一些羊皮卷文书,上面写满了字,外面用亚麻布和皮带包捆,数了数共有7卷。贝都因少年不认识这些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们或许可以卖点钱,于是把这些文书装在口袋里离开了山洞。

在同行的犹太专家的指点下,我认出了半个多世纪前贝都因少年闯进的那个洞穴,如今它被编号为“库姆兰1号洞穴”。少年们并不知道,他们从山洞里抱走的破旧不堪的羊皮卷,却是价值远超金银珠玉的珍宝,这就是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文献发现”的死海古卷的最初7卷。因为这项重大发现,死海边的不毛之地库姆兰从此名动天下,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想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神奇的地方。 辗转的羊皮卷

根据有关记载,羊皮卷文献被带回贝都因人的营地后,被拴在帐篷撑杆的顶端,定期向人们展示,但一直无人问津。他们觉得应该去不远的伯利恒城走一趟,或许那儿有识货的人。

伯利恒在耶路撒冷以南10公里处,作为大卫王的故乡和耶稣的诞生地,在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各派教徒心目中有着神圣地位;它与耶路撒冷一样被奉为“圣城”,也一直是个热闹的城市。我曾像中世纪的朝圣者一样,从耶路撒冷步行前往伯利恒参观,那里有著名的耶稣诞生的马厩,在其上方盖起了庄严的“圣诞教堂”。如今伯利恒属于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自治地区,从耶路撒冷过去要经过戒备森严的“以巴隔离墙”。伯利恒的居民主要是穆斯林,但因为宗教上的原因,也有不少基督徒世代生活在此。

和同伴们来到伯利恒,先找到一个商人,后者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价值就退还了,还吓唬他们:这是不是从哪个犹太会堂偷出来的?贝都因少年们离开商人后,到了邻近的市场,找到一个叫沙辛(Shahin)的鞋匠,这个人是叙利亚东正教徒,还兼营古董生意,生性狡猾。沙辛觉察到这批手稿可能价值不菲,便提出要古卷的买卖生意;他前往耶路撒冷,来到以收藏珍贵手稿著称的圣马可修道院,拜访了叙利亚东正教大主教阿塔纳修斯·撒母耳(Athanasius Samuel)。撒母耳主教认出了这是古老的《希伯来圣经》的部分抄本,立刻意识到这些手稿非比寻常,购买下所能见到的4卷。

几乎与此同时,位于耶路撒冷东郊瞭望山上的希伯来大学中,也有人在为珍宝到手激动不已,这就是该校考古系教授埃利泽·苏肯尼克(Eliezer Sukenik),他通过其他的途径,买到了那7卷手稿中的另外3卷。 库姆兰的山洞,古卷的发现地。

1947年的巴勒斯坦地区已经陷入危险的境地,英国的托管统治行将结束,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冲突日益加剧。巴勒斯坦大概是世界上最为纠结的地方,早在公元前1000年的大卫王时代,犹太人曾在这里建立了国家,定都耶路撒冷,在犹太国家发展的历程中,希伯来圣经也逐步完善起来,成为犹太民族的信仰基础和生活指导,这也是犹太教的基本经典。公元1世纪,犹太人因为反抗罗马帝国的统治而被逐出了巴勒斯坦地区,从此流散在世界各地,成为没有祖国的流散民族。在犹太人离开后,阿拉伯人逐渐移居到巴勒斯坦,成为这里的主体民族。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灾难深重的犹太人掀起了独特的民族主义运动——犹太复国主义,试图回迁巴勒斯坦故土。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奥斯曼帝国瓦解,巴勒斯坦成为无主之地,巴黎和会在决议中将其委任给英国托管,在英国的支持下,特别是当希特勒在德国向犹太人举起屠刀后,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回归大大加速步伐。犹太人口的激增,激化了同当地阿拉伯人的矛盾,埋下了至今未解的深刻矛盾。

据说,苏肯尼克教授根据一个美国古董商的消息,冒着危险来到伯利恒购下了3卷手稿,然后返回耶路撒冷。第二天,也就是1947年11月29日,联合国通过分治方案,决定将巴勒斯坦地区一分为二,建立一个犹太国和一个阿拉伯国,而将耶路撒冷置于联合国管理之下以避免冲突。死海古卷的购入和犹太国的再生几乎同时发生,在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天作之合。

同样在1947年,手稿的发现还引起了设在耶路撒冷的美国东方研究学院(ASOR)的专家们的注意,这是最早建立的研究古代近东历史文化的美国学术机构,创立于1900年,后来还在塞浦路斯的尼科西亚和约旦的安曼建立了研究机构。到了20世纪70年代,设在耶路撒冷的机构更名为奥尔布赖特考古研究所(AIAR),在位于东耶路撒冷的萨拉哈丁大街上拥有三栋漂亮的二层小楼和一座大花园,每年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一些学者来此交流和研究,一年多前我也在这儿学习。他们通过和撒母耳主教的接触,于1948年4月11日有关死海古卷的新闻稿,将这一重大发现正式公之于众。

1948年5月14日,在英国的托管期结束前一天的子夜,以色列国正式宣布成立。第二天,拒不接受联合国分治决议的阿拉伯世界向以色列发起了进攻,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包括耶路撒冷在内的整个巴勒斯坦局势直转急下,东西耶路撒冷之间拉起了铁丝网。撒母耳主教急于为手中的4卷手稿寻找出路,偷偷将它们带上了飞往纽约的班机,他相信这些珍贵文物能够在美国卖出个好价钱。

然而出于种种原因,5年过去了,古卷还在撒母耳主教的手中没能售出,几近绝望的主教大人实在没了主意,选择了在1954年6月1日的《华尔街日报》上刊登了一条匿名广告。

无的放矢的广告引来了有心人,刚刚卸任的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长伊格尔·雅丁(Yigael Yadin)当时正在美国,正打算转行成为考古界新人。他看到广告后征得纽约一位著名慈善家的资助,于7月1日以25万美元的高价将4卷手稿全部买下并带回以色列。世上总有无法解释的巧合,雅丁的父亲,就是希伯来大学那位苏肯尼克教授!正是在父亲的影响下,雅丁从以色列的民族英雄转身走上考古研究的道路,通过他们父子的慧眼识珠,库姆兰山洞最初发现的7份羊皮卷手稿分而复合,都回到了写作他们的犹太人的后裔之手。 考古学家伊戈尔雅丁正在研究死海古卷。

1. 保存在耶路撒冷的部分死海古卷。

2. 约旦古迹处的英籍主任兰基斯塔哈丁在巴勒斯坦考古博物馆拼对死海古卷残片。 目光聚集死海畔

在1948年死海古卷的发现消息传开后,众多的学术机构和专家学者都把目光投向了死海之畔的荒野,当地的贝都因人也将其视为发财的好机会,很快就掀起了一场寻找古老经文抄本的热潮。第一次中东战争还没结束,当时控制约旦河西岸地区的约旦政府便准许阿拉伯和法国的考古学家进入库姆兰地区。他们赢得了贝都因人的信任,于1949年1月28日重新确定了两年前发现7份羊皮卷的山洞,并有了新的发现。到1956年,死海边的山洞被翻了个遍,在包括1号洞的11个山洞里收获了将近950卷不同古卷的残片,最长的有8米多,“死海古卷”成为这些古文献的总称。其中4号洞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宝库,在厚厚的蝙蝠粪下面,有近15000块碎片,而在3号洞里发现了历经千年没有氧化的铜卷,上面记载了分布在巴勒斯坦各地多个地下隐藏点的名称,里面藏有金银、香料和手稿,金银总计达四百吨以上——根据传说,在耶路撒冷陷落以前,人们曾将神殿宝物清点埋藏于各地,也许这就是那一批藏宝的记录吧。

1956年后,死海古卷的发现暂告一段落,进入全面整理和研究的阶段。学者们意识到这些文献的涉及面很广,提供的历史信息极为丰富,既有宗教经典,也有社区规章,主要使用了圣经希伯来文、古希伯来文、阿拉米文和希腊文4种文字写成;多数古卷是在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1世纪中叶写作的。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希伯来文圣经的手稿,除了《以斯帖记》外,圣经其余各部分都有发现,这将我们已知希伯来圣经最早的版本一下子提前了一千多年,我们也知道了耶稣甚至更早时代的人们,读的是怎样的圣经,他们又从这里面感悟到什么。

死海古卷不但没有标注年代,而且没有作者的署名,这就又在人们面前摆出了一个谜团:谁写作了死海古卷?

7份羊皮卷面世之后不久,苏肯尼克教授经过初步的研究,认为这些羊皮卷与艾赛尼派教徒有关。这是古代犹太教派中的一个,在公元1世纪的作家如弗拉维奥·约瑟夫斯和老普林尼都曾在书中提到过。艾赛尼派是在公元前2世纪马卡比家族反叛后崛起的,一直持续到公元1世纪。老普林尼说到在耶利哥和恩戈蒂之间的死海沿岸(正好是死海的西北岸)有一个隐世苦修的艾赛尼派社区,它的信徒与世隔绝,相信命运和灵魂不死,强调独身生活的重要性,严守摩西律法,自给自足且相互协助,反对世俗的奢华享乐。苏肯尼克指出死海古卷正是他们艾赛尼派教徒所持的圣经读本,这些手稿距今已有两千年之久。 死海古卷中有许多已是碎片,需要进行细致的修复。 今日可见的古卷

库姆兰国家公园里,我站立的地方,也就是和发现古卷的山崖隔着河谷相对的此岸,是一大片经过考古发掘的遗址,现在是原原本本地展示在参观者面前。在这片几乎都是石头砌筑的建筑中,有一座面积接近100平方米的大房子,这显然不是住房,而很可能是教派社团的集合场所。在房子外面发现了大型水槽,应该是供信徒们进行洗净仪式的。有人认为这就是写作死海古卷的艾赛尼派留下的遗迹,死海古卷是因为突生变故而被匆忙埋进附近悬崖上的山洞。当然也有人不认同这个看法,有学者就提出这儿还发现了大量陶片,可能是个陶器工厂,可能是当公元70年罗马军队镇压犹太人之际,人们在逃亡途中摆在这儿卖的。

由于死海古卷是陆续发现,并且既有考古学家的科学发掘,也有寻宝人的秘密获取,因此它们的收藏地点也不止一处,安曼的约旦考古博物馆、巴黎的法国国家图书馆以及一些私人都有收藏。不过主体部分还是保存在耶路撒冷——这座无以伦比的圣城,这座与古卷关系最为密切的城市。

位于东耶路撒冷的洛克菲勒博物馆,也是以色列文物局的总部所在,大部分的古卷残片都在这里。博物馆是由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家族在英国托管巴勒斯坦期间建立的,后来在约旦占领期间为阿拉伯人所用,1973年“六日战争”后,该馆的控制权落入以色列之手。我住的研究所距离博物馆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有时会步行去参观。它位于耶路撒冷老城北墙外东北角的小山坡上,从一座醒目的六角形高塔可以俯瞰老城景色。博物馆建筑大致呈“回”字形,中央是一个带有喷水池的精致庭院。博物馆的藏品非常丰富,多为早年在巴勒斯坦各个重要遗址发掘的珍贵文物,不过我在展厅里却没有见过死海古卷,由于手稿本身的脆弱,它们严格保存在地下保险库里。

要看死海古卷的真容,就要去位于西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博物馆。这座极为现代的国家级博物馆也建在一个山丘上,正对以色列国会,下面的山谷是葱郁的橄榄林,还有古老的希腊东正教圣十字修道院。在这个巨大的博物馆建筑群落里,有一个浮在水上的白色穹顶建筑,它的造型模仿的是存储古卷的陶罐盖子,圆形展厅设在水下,专门用来保存和展示死海古卷,1947年惊世现身的最初7份古卷就在这里。展厅里光线暗淡,我走近玻璃展柜,借助专门设置的灯光,看到了死海古卷的真迹。感谢死海边的干燥气候和博物馆的科学保存,这些发黄的羊皮卷上的黑色墨书依然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