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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冬末秋民谣酒馆 一个男人与一只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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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是个从来都不会缺少享乐的城市,但独立音乐还在成长。一直以来,正正经经接受独立音乐演出的LIVE HOUSE现场只有“坚果俱乐部”一家。重庆人张晏铭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从云南回到重庆,做起了末冬末秋民谣酒馆,从此,重庆也有了专门的民谣LIVE HOUSE。

平安夜跑来的流浪狗

天气阴冷,我穿过梧桐郡片区的马路走到街边。张晏铭还在上班,说是马上从设计院遛狗过来,叫我自己随便搬根板凳坐。

我独自走到了“末冬末秋”门口,虽然是这里的常客,但从来没有白天来过,一切看起来都和晚上有些不同,加上这天气,显得更冷清。

很快就听见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只大萨摩耶冲进来乖乖地趴在我脚边。张晏铭走进来,我做好准备工作,开始采访。其实这根本就不算是一次采访,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去开了两瓶性感的酒,点一支烟,盘腿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我们开始喝酒聊天。

虽然他不太愿意开口承认,但确实是入不敷出。现在这个店里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只流浪狗

去年平安夜,那天晚上“末冬末秋”办了一个Party,有很多客人来,场面很火爆。无意中,张晏铭看见一只狗在门口台球桌那里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狗,他路过几次觉得很乖,顺手摸了几下。派对结束以后,客人都走完了,这只狗还留在那里。第二天张晏铭发微博和微信朋友圈四处叫人来认领,一直都没有回复。到了下午给它弄了点吃的,叫它一声“平安”,它就跑过来舔他的手,乖乖地吃饭。从此,这只叫“平安”萨摩耶就留在了这里。

城市里的理想国

在末冬末秋,客人不会是上帝,只会觉得这就是家。

柜台上有很多种酒,各个国家的啤酒、洋酒,有百利甜,也有苦艾,可以自己去酒柜里面拿。这里来来往往有很多民谣歌手,兴起时你可以上台去自己弹唱一首。

我不能免俗地从经营成本的角度替他考虑:“既然一直没有赚多少钱,为什么不来点便宜的酒?”他一听直摇头。一个理想主义的人,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会允许理想国拥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谈到对未来的构想,张晏铭说,以后乐队会很多。

在重庆,近两年有越来越多的小店开着不是为了赚钱,全因为老板是画家或者作家,从事艺术的人内心总有一种表述的需求,这个跟钱无关。以前他们那帮人在拉萨和丽江漂,很多人去了生活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回来。除了阳光和艳遇,那种触动心灵的氛围是现代都市里没有的。回到城市后发现脚步太急促,一直不停往前赶,好像做了很多事情,有着很多朋友,但心却无歇处。

张晏铭的身份之一是民谣音乐人,正如他讲“如果我是一位咖啡师,没有合适的平台,我会自己建立一个自己的平台,来展示我自己的想法和东西。”所以在这个他和朋友们都深深热爱的城市里,在某个角落,需要有个像家一样安静的地方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于是就有了末冬末秋。

我们都是这里的义工

张晏铭本身是做建筑设计的,曾经去过很多城市,也研究过很多种城市的形态和文化氛围。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可以是一杯咖啡,一泡好茶,一杯小酒,一群诗人,甚至是街边一棵树。

2011年张晏铭去了法国。在巴黎有一个咖啡馆叫“花神”,已经有170多年的历史。许多文学界的泰斗都曾在这里喝咖啡,把这里当作自己的书房,窘迫的时候可以跟店里赊账。那是一家很小的店,但有了这些艺术大师的痕迹,坐在某张桌子上想到某位大师曾日夜在这里写某本巨著,仿佛身临其境。它成为了某一个城市或者国家的符号,是一种精神的象征。

张晏铭告诉我:“‘花神’咖啡馆开了一百多年,祖祖辈辈都做这个,他们每一代的老板都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度过童年,青年,老年,他们没有哪一代是大富大贵,但他们热爱这样的生活,并引以为豪。”

其实早先我和两个朋友之前一直想做类似这样的咖啡馆,但看了很多店铺,讨论了无数种商业模式,以理想主义的方式来做,怎么算都是亏。仅出于这一点,我们对张晏铭和末冬末秋都怀着一种特殊的情怀。我们无法向现实低头,但他在坚持。张晏铭目前没有房子,一辆小车也还可以开几年。在某一段时间比现在还差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过这里,反而乐在其中。每天下了班围着围裙拿着扫把开始悠哉地收瓶瓶做清洁,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把吉他摆正……这些是服务员做不到的,只有把这里当作一种信仰,才会享受这种状态。

一个酒吧老板,一个民谣音乐人,一个厨师,一个写诗的孤独的男人。他可以穿着西装提着电脑在五星级酒店开会,也会喝着酒给你端茶递水。这不是分裂,这是一种平衡。

可一想到未来,我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万一垮了呢?”

张晏铭笑了:“怎么会,我每笔收入和工资都拿来填在这里面,维持着走。怎么想都是赚的。但我也相信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能过来坐一坐,聊聊天。以后每天会有专业的民谣演出,舞台会扩容,台球区改造,把灯光调整,做一壁大的背景书架;二楼做成会员区,三楼的露台搭配很有味道的灯光,门口的小院子也能坐些人;烤箱,咖啡机,什么都是现成的,厨房设施也是一套齐全的,以后来可以喝咖啡,吃私房菜……”

“末冬末秋”好像是这个男人固执的一个梦,也好像是我们的一个梦:一家美好的小店,不用赶时间,搬一根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看报纸,喝小酒,聊聊天,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