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谁的肩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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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春张扬的日子里，我和魏晓若都曾被青春撞伤。老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我想痛哭一场，却不知该伏在谁的肩头……
一
我和魏晓若经常鬼混在一起的原因一共有三个。一是我们都住在单位的单身公寓且共处一室，公司是一个近万人的毛纺集团。我学的是中文，单位的性质和我的专业是驴头对不上马嘴的，在分公司实习了几个月转了几个圈，就把我放在宣传部做一些播音、公司报纸编辑一类的活。魏晓若还要惨点。她学的是美术，做的却是服饰设计，于是她每天耷拉着头上班，哭丧着脸回来。那时魏晓若经常说：“靠，让我设计我得会呀，还说薪水高机会多呢，上了鬼子的当了，第一个月才321.4元钱，让我喝西北风去呀。”
二是我们都离家远，是属于“下班不回家”一族。魏晓若的家在临市，两个小时的车程，偶尔周末回去。我家住东郊，公司却在西郊，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只因不愿意听老妈的絮叨和为了避免人民内部矛盾，也是极少回去的。两个人在公寓里穿着睡衣晃来晃去，要不就嘻嘻哈哈地挤成一团。
三是我们都没有男朋友。我那个大学里说爱我千百回的前男友，早就随着毕业的洪流跟一个富家女随风而去了。魏晓若的那个去了荷兰读研。魏晓若说，这小子早有叛国之意，他忘了上几辈子的国仇家恨，愧对英雄郑成功，看着人家的地盘好就讪讪地去了，我靠。
两个小女人下了班，一般情况下，就是躺在床上胡扯，往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帅哥。梦想着哪天天上能掉下两个又有钱又有势的帅哥，帅哥会多么多么地爱我们，然后大把大把地满足我们多年只敢想想的愿望。
但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天上掉帅哥的事肯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还得靠自己。我和魏晓若，拿着薄薄的几张人民币，买回一堆便宜的化妆品、衣服、饰品，混在一起用。在夜幕的掩饰下，两个小女人把梦想变成了行动，去舞厅或歌房去打发我们寂寞的青春。
二
世间的事，总不是两个小女子能左右的，有心栽花却总也栽不成。于是我们放弃了泡帅哥的计划，开始幻想着哪天能当个歌星什么的，帅哥还用我们主动去泡？我和魏晓若，把门一闭，脱成三点，放开音乐，狂喊着唱啊唱。但不久隔壁的女孩就来砸门：都疯了，鬼哭狼嚎的。
在公司创建20周年的一个周末，由于公司要赶一篇先进事迹的稿子，让我晚上赶去加班。我骑上我那半旧的红色自行车往单位赶。正是春天，微风吹到脸上那个爽啊。我穿一件白色连袖长裙，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舞。春天，还有青春，真好！
正得意着，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哎――你好，是去单位吗？”我下了一跳。身边是一个骑着摩托的男孩，着白色长袖衬衫，打着领带，一脸斯文，长相虽说颇帅，却不是想要的那种。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去哪里？男孩说：“我跟了你好久，看到你快到了怕没机会才敢跟你说话”。他好像有点发窘，“你回家的时候路过我的门口，所以你每次回家我都看到你，只是你没有注意。我是在一个专科学校的讲师，我叫王征，我，我，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我慌忙打断了他，我的天，怕不是遇见了神精病患者吧？我夺路就走，可他还是把他的名片硬塞到了我的包里。
讲给了魏晓若，她睁大了那双小眼睛，该不是真钓到帅哥了吧？我搂住她，你要是喜欢把他介绍给你怎么样，反正我没兴趣。小妮子两眼放光，“好呀，不要给我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果然，王征缠了几回，又来来回回的几个回合，他就真跟魏晓若约上了。每次她满脸光芒地回来，我就忍不住说她几句，上了公司的当，别再上了男人的当。她嘿嘿地笑几声，凑过来，清泠，还记得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我同学的朋友吗？本来同学是想给我介绍的，可人家好像看上的是你，怎么样？我连忙说：“不要不要，留着你备用好了”。魏晓若意志坚定地说：“是朋友就要见面分一半，你把王征给了我，我总不能这么贪心，这事就这么定了”。
三
徐浩，一个软件开发公司的部门主管，在魏晓若不在的时候，优雅地周旋在我的周围。比我大五岁的他，思维敏捷，体贴周到，比如我正想着需要什么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地拿来，我常想，他怎么知道我的需要呢。
如我的感觉，魏晓若脸上的光终于暗淡下去。她睡了三天三夜之后，垂头丧气地告诉我，王征根本不爱她，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离我近一点。然后她盯着我几分钟不动眼珠子，盯得我发毛。我赶紧说：“晓若你不要这样，我真没看上他，要是真有什么我就不会介绍给你了”。她垂下头说：“我当然知道。”她爬起来走到镜子前，褪去所有的衣服，她小小的尖挺着，臀部的弧度让人充满了想象力，身材紧实匀称，皮肤不黑不白。魏晓若自我欣赏地转了几圈，“清泠，清泠，你看我哪里不好，为什么王征他碰都不碰我呢？”我搂过她，别傻了，真正的好男人还没掉下来呢，会有人给你幸福的。
徐浩还是经常来，为了让晓若散散心，他带着我们去爬华山。他出差回来就带来一些当地的特产，然后买几瓶红酒，我们三个就放着音乐，慢慢地喝酒。魏晓若最喜欢听阳一的《回来我的爱》，并经常醉意朦胧。有一次魏晓若说：“徐浩徐浩，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清泠，我真的很丑吗？”我的心里一惊，接着凉凉的。是啊是啊，如果没有王征，如果魏晓若不把徐浩介绍给我……其实她真的不错，只是那时感到她是一时的命运不挤。
那次徐浩去苏州出差，买回了两件丝绸睡衣，一白一红，低胸，镶着一圈白纱一样的花边。徐浩说：“谁喜欢哪个色调自己选好了”。我一直喜欢素雅，我想白色适合我，而魏晓活泼一些，红色也可以改变她的心情。但晓若伸手拿起的却是那件白色的。徐浩看了看我，正好碰上我的目光，他是知道我的心的。他呵呵地笑着，“下次我给你们买一个色调的，省得会有分争。”魏晓若说，我什么都不会和清泠争，白色是我目前的状况，红色才是清泠的心情……
四
我和徐浩经常泡在一起，逛街听音乐看电影拥抱接吻，做着恋人之间所有的事情。当然经常跟我们泡在一起的还有魏晓若。一段时间后，我从公寓搬了出去，租了一套两室一厅，我把它当成我们爱情的临时小窝，和我的爱情互相滋养着。
当男人发现女人爱上他的时候，他便放下心来，同时放下的还有往日的殷勤。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往往放下了自己的高傲，开始温顺和体贴。像我这样的小女人，没有太多奢望没有太多追求，也只好把心思围着徐浩转了。
我全心全意对待徐浩时，他竟然忙得常常过不来，有时几天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我对魏晓若说：“徐浩好没福气，我的橱艺在只会炒土豆丝的基础上可是进步了不少，他今天又不回来，快过来帮我消灭了。”魏晓若贪蛮地大快朵颐，满嘴流油地说：“清泠，徐浩很不错，我都后悔了。看紧了别让人勾了去。”我充满信心地说：“放心吧，都煮熟的鸭子了，翅膀都在我嘴里了，还能飞哪儿去。”说着，我把手里剩下的鸭翅又塞进嘴里。
徐浩又出差，晚上百无聊赖，去给魏晓若送从她那拿的影碟。楼下看公寓的阿姨喊魏晓若，说是有人找。我那天是不经意地就站到了窗前，魏晓若站在公寓楼下的树旁和一个人说话。那个男人抬起手为魏晓若拂了一下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这个动作如此的熟悉，不用看我便知道那是谁了。我像一个事不关已的看客，看着他吻了吻魏晓若，看着魏晓若拉起他的手。我竟然突然想起那两件丝绸的睡衣，其实我才最适合那件白色的。
五
几年后，我在另一个城市做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被一个爱我极深的男人得到。那年回家，隐约听说魏晓若辞了工作到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此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五一长假，我和老公带着三岁的儿子，开800多公里的车回家。到家的第二天，我带着老公孩子逛这里最大的超市。儿子坐在我的推车里，大声地嚷着笑着，抱着大堆的玩具。老公则推着满满一车商品，看着我和儿子发笑。
我突然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一回头，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魏晓若。我看她时，她脸上的惊慕神情甚至还没有消褪。
相视几分钟后，我说：“魏晓若，你好吗？”魏晓若没有回答我：“清泠，你已经有了这么热闹的一家人了。”过了一会儿，我问：“你和徐浩过得好吗？”她淡然地笑了笑：“清泠，我虽不如你，但我是好强的，你不要的，我便不要，我现在是一个人……”
分手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要对方的联系方式。也许，我和魏晓若，如一个故事的结局，不该再有什么延续。
出了门，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首歌：《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我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在青春张扬的日子里，我和魏晓若，都曾被青春撞伤。老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我想痛哭一场，却不知该伏在谁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