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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名为山水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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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瓷器上创作山水比在宣纸上更难,因为不是你画的是什么颜色,烧出来就是什么颜色。而我国的瓷器,却有无数山水佳作,她的色彩,挡住了岁月婆娑。明清时期,很多瓷器以临摹著名山水画为装饰,而之后,逐渐开始为瓷器量身定做,构图用色皆十分严谨,更开了将中国画诗书画印四位合一的浅绛彩瓷之先河,效果颇佳。釉料好坏是品评瓷器的一大标准,纹饰题材也要贴合审美,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更甚者,独立于瓷器之外也有深刻意义。细细品味,不经意间,你会想起那些故去的时光。这些山水,铭记了岁月,这些颜色,绽放了芳华。无需过多言语,无需周密倾诉,红尘眷念,迷离幻灭,情怀的伟力让人回归,穿越岁月的眉,那些旧事,那些传奇,情怀不变。

崇祯 落花流水春去也,君去春江未渺茫

从崇祯开始,瓷器上的山水题材极兴这种风格,一个奢华颓靡的末代王朝,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笔墨弹拨的行云流水,忧愁道来的委婉动人,画面构建的花间婉约,金风细雨交织之下的红墙绿柳,那个年代的故事,是繁华事散逐香尘,是国破家亡里的聚散离合,是心底一个声音在呼喊着激切的情怀,这份情怀,叫做“故国”。放不开的痴想,丢不下的缱绻。崇祯瓷上的“落花流水”纹,道不尽清绝苍凉,只有那个时代,只有那样的环境才能孕育那样一重又一重的惆怅,无可奈何荡气回肠,淡淡冷清,寂静婉转,伤到了骨子里,叫人莫名悲凉。

顺治 五原春色未来迟,似此星辰非昨夜

顺治是清军入关的第二位皇帝,就其朝代的瓷器而言,并不出众,以山水题材来看,也未见特别。想来这个时期的皇家也有韬光养晦之处。那种初登大宝迷惘不安的心情,如何推敲才得真意?

虽政权更替,却仍延续了明末的风格,舒缓人心,有一种另类的美妙,在清凉和醇厚之间恰到好处,丝丝入扣地镌刻出一番简约淡泊的情怀。虽不精致,却在平常事物里书写了深刻的态度,人生智慧就在此挥洒而出,如同这个时期的清统治者一样,给人以平静淡然之感。笔触明朗,没有过多的炫技,虽未细细琢刻,但要的正是这份纯朴。

康熙 乱花渐欲迷人眼,卧看桃叶送兰舟

和顺治不一样,康熙瓷的山水题材是开怀的,苍凉之中,尽显王者气概,将一方丹青演绎得动人心魄。风浪袭来,依旧岿然矗立,大气从容,不论多少波折,也熬得住艰辛,叫人蓬勃抖擞,好不痛快!一份明朗积极的态度,一种雄霸天下的气魄,纵横开阖,乱中生定,令人心生惊艳!且屡有佳作,算得上山水题材的黄金期。此时的山水题材,如一地飘渺水烟,影影绰绰,豪迈的筋骨是常态,骨子里流露出的是情意。激昂可弯弓射雕,缱绻可鸳鸯蝴蝶,瓷器之娟与山水之情融合得天衣无缝,相辅相成,大放异彩。磊落干脆又绮丽悱恻,一咏三叹,萦绕心头,构筑了一个大气而绚丽多姿的时代。

雍正 一季婆娑春早到,桃花依旧笑春风

雍正瓷的山水题材浪漫唯美,一处水光潋滟的好去处,一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青山盈眸,绿水做裳,依心纵似水,却也难负那轻愁浅恨。配合古典婉约的格调。以最稳妥的笔调,沉稳流畅,凝重贴切,只是少了意外和惊喜。虽未必昂扬耸眉,却胜在画面好看。雍正天生带着睥睨天下的神情和傲然于世的冷漠,而这时的山水却端庄本分。平平常常,以和缓的笔调开合,其实这正是雍正的心声。与之前的清帝相比,他即位时经历的坎坷最多,在名利里沉浮,在爱恨里纠缠,不论生生死死,始终笼罩在荣毁参半的阴影下,沉郁压抑至极,这样中规中矩的风格,有着天生的胆怯和内敛,也有他最需要的稳妥。此时亦不乏佳作,画面不俗,勾得人心生澎湃,八了意境,甚至有几分荡气回肠的味道,让人想起一些想忘却忘不掉的胸怀,醉倒阑珊处,蓦然回首,是否灯火依旧。

乾隆 花来衫里,影落池中

这话是胡兰成赠张爱玲的,何等直白,何等献媚。乾隆时的清王朝正值快意之时,步步大红,瓷器也不例外,风流佳话,情趣无限,千般生动,已是登峰造极,而后便坠入衰败的循环,不过不失。公允地说,这时的山水题材未必是最成功的。却绝对算得上给人印象最深的,此时的山水题材极多,也极浪漫,极轻狂,极过瘾!有些浅白的笔调,画面却异常热闹好看,风生水起,活泛不羁,自有一番情意。这个时期的山水,写出了盛世的快意,骨子里透着股欢脱灵动,相当有人情味。极致人杰地灵的江南之地,暖风熏得游人醉,风光无限好,一路和风柳绿,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叶竹筏在茫茫太湖中渺如微尘,像错落其中的星子,顺水而流,如八无人之境,是低吟浅唱的惬意。山水与瓷器相得益彰,方才无憾,只可惜那自在的力度,稍显刻意,而非一气呵成的自然。

清末一片伤心难画成,似水春愁久淹留

清三代后,瓷器最好的时光已然一去不返。被誉为诗书画印完美结合的浅绛彩瓷无疑承担了太大压力,其实除了风格唯美一些,画面朦胧一些,她骨子里依然是浅绛山水最传统的故事,纯正的国画造诣,伴随着一幕幕定格的画面,用一种静默的姿态,绽放出诗意。作者本就是文人出身,如此清朗的山水画自然难不倒,淡淡的调子,舒适的格局,别有一番风味。瓷器之外,山水本身就是佳作,轻灵婉约,古色古香,极尽阳春白雪之能事,几乎倾注了所有的感情,以情动人,这无疑是最妥帖的做法。然而浅绛彩瓷的出现并非常规,初看时让人心旌摇曳,惊艳于心,这最后一抹绯色,怎一个美字了得!但很快便心头一窒,那点小众的轻愁,压抑得慌张,在那一幅幅山水行舟的画卷里,是文人孤清执著的意气?是儒士在黑夜里迷茫的摇头?亦或是世人在生命里的营营苟苟?那些山水展现给我们的不只是远山眉黛,而是青绿金碧背后的喜怒、哀乐,爱恋、迷失和挣扎,是文人小资将明未明的情怀。在末世的飘零中,就算这一点点真情,也显得弥足珍贵。清清淡淡,优美缓慢,并不伤感,却是一种微微的满足的惆怅,一段芳华落寞的无奈。本是骚客舞文弄墨,只是对象是如美人迟暮般的瓷器,于是连她的诞生也变得凄婉多情,带着命数天定的凄清。她的生命很短暂,可是回忆却绵长,或者正因为回忆太美丽,所以这孱弱的瞬间才变得孤寂。原来一切的费尽心机皆是枉然,到头来手里依旧虚空。下一步该向左还是向右?是躲在围城,还是缅怀曾经的赤诚?曾经醉生梦死,不离不弃。故事的结尾,却只得抽身远去。寂寞谢幕。

烟花落幕总有时

每一朵绽放的烟花,都希望在生命最绚烂的那一刻之后,能够有人为了她的灰烬而哭泣。然而,繁华之中如何再繁华?梦境之中如何再现梦境?山水题材是瓷器中抹不去的一笔,只是这一笔到底有多深重?抽去了这一笔,这部瓷器的史话就不会好看,清末民初的瓷器,绝对是没落的,隐隐的枯燥,在尘埃落定中寻找生命,早已是强弩之末,一种漫不经心的沧桑。转变在这一路走来的羁绊与超越中,完成了历练与蜕变。时至今日,再也不可能有一个时期的瓷器像清三代那样辉煌,因为你不可能复制同样的故事,当我们挥手和永恒的经典告别时,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我们已经没有感到她的离去所带来的失落。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归去来兮间,周而复始。这是一个美丽的终结,也是一个美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