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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莪鲜
“秋风起,黄,蟹黄肥”,又到一年好时节。在持鳌餐菊,把酒临风之时,我们牟平人的餐桌上还有一道不可多得的珍馐美味――“莪”。有的地方也管它叫“翠莪”、“松翠”。通常和肉片烹炒,吃起来柔嫩绵滑,味醇爽口;或是和鸡鸭一起红烧,色泽光亮,浓香绵长;或是切成小块,做面卤浇在手擀面上,热呼呼,香喷喷,吃上一口就放不下了。
“莪”学名叫“松伞菇”,是一种少有的野生蘑菇。现在人们吃的蘑菇多是人工栽培的,而独有它是不能人工培植的野生菌之一,除需要一般蘑菇的生长条件外,还必须与松树同生共长,营养价值特别高。颜色呈淡褐色或红褐色隐在凋落的松针下,一般人很难发现。
它总在一场秋雨之后,被人们争相采捡。不论是酒店的大雅之堂,还是寻常百姓的饭桌上,它散发出的那种齿颊留香、独特自然的鲜味,怕是任何调料都难以相比的。
在牟平东部新区沿海处,有一片植被完好、占地千亩的松林。一场绵绵秋雨过后,这里空灵通透,郁郁葱葱。在这苍滴之中,天地日月的灵气精华,孕育出了“莪”这种珠翠山珍。
我对“莪”钟情,不仅是它珍贵稀有、美味可口,更因为它与母亲的那种难解之缘,让我终生难以释怀。
莪有“素肉”之称。年近七十的母亲总说它比肉都香。常念叨在她成长的那个年代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碗打卤面,如果在面卤里能放上一个鲜嫩的大莪,吃上一口,那个鲜亮劲啊,至今她也忘不了。在秋风乍起、冷暖交替时,母亲的冠心病总会发作,没有胃口时,就想着能吃口“莪”开开胃。
每年秋分时节,我就早早地来到农贸市场,在老农的菜篓子里,捡点新鲜的莪。这东西一旦采下来,不及时烹饪,不出半天褶边便会发霉,泛起一层毛蓝色。所以每次一买回来,总是催促母亲赶紧做着吃,而她却毫不领情,唠叨个没完,嫌我老花钱,不会过日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听朋友说起,他的老母亲每年一到秋天就会犯哮喘。他便把老母亲带到海边一片防护林里,那里松树成荫,空气清新。一到这儿,整个人立马就精神起来。同时他发现林中竟有多年不见的莪。空闲的时候,他就带老母亲一边吸氧,一边采莪。回家之后变着花样做着吃。没想到,他母亲的哮喘病竟然慢慢好起来。在他的指引下,我终于找到了这片梦寐以求的松树林。
打那以后,每当秋雨刚过,我也会带着母亲来这里采莪。母亲人老了,眼也花了,半天捡不到一个,但她仍然情绪高涨,兴奋不已。总幻想着,还能像她年轻时,在老家山上的松林中捡莪一样。用她的话说,只要找到一片林子蹲下,再就不用挪窝了,不出半头晌就能捡一大篓子。而今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找寻老半天,累得腰酸背痛,也捡不到一个。这时,我便心里想着老妈,嘴里念念有词,“莪莪你在哪儿,求菩萨赏我一个大莪”。说来也真灵,有一次,真是让我捡到一个像灵芝一样的大莪。色泽红润,肉质肥厚。我如获至宝捧到母亲面前,她也开心极了:人家说古有王祥为母卧冰求鲤,今有闺女为妈林中求莪,这是感动菩萨了,我真有福气啊!亲手采捡的那种感觉、那种味道还真是与买的不一样,看着母亲吃得有滋有味,我心里那个美啊,甚至奢望着母亲的病有一天也能奇迹般好起来。
老一辈人对莪的衷情,到临终时也会念念不忘。好友的母亲得了绝症,在生命最后的几天里,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口莪。当时已是深秋了,哪还有莪啊?为了母亲,我们毅然组织一帮朋友到松树林里开始了大搜索。“孟宗哭竹,冬月笋生”,也许是老天也被我们的孝心所感动,我们竟然采了大小近十几颗,只包了一碗“莪”饺子。没想到的是,滴水不进的母亲竟破天荒地吃了好几个;更没想到,这碗饺子竟成了好友与母亲最后的永别。几年过去了,好友一提到莪便会泪水涟涟,总对我说,八十岁也得要个妈,千万要好好孝顺自己健在的父母。
又是一年秋天了,憋闷了几十天的雨,今天终于酣畅淋漓地下了起来,好凉快,好舒服啊!我仿佛又看到了松林中的小莪在雨露的润泽下,悄悄地探出了它可爱的小脑袋,又闻到了它那幽幽的清香……
又见牟平老白干
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尤其是白酒,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文化意识,让国人形成“无白酒不成席”的约定俗成的惯例。在胶东大地牟平,有着悠久的白酒酿造历史和丰富的酿酒文化。提起牟平老白干,几乎每个上了年纪的老百姓,都有着一段意味深长的难忘记忆。
前段时间同学聚会,一位在酒厂工作的同学拿了几瓶他们厂子刚生产的牟平白干酒。一听是牟平老白干,我们这些不惑之年的同学,个个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争抢着端量这重出江湖的牟平老白干。羊脂玉般通体凝白的瓶体,流线圆润风格传统的造型,让人忍不住想赶紧品尝一下它那独特的醇香。当每个人的酒杯都斟满时,大家一边仔细品享着酒香,一边相互诉说着小时候祖父辈们喝老白干酒的美好回忆,伴随着热烈的气氛,我的记忆闸门也悄然打开了。
五六岁时,父亲在莱阳当兵,母亲在乡镇上班,我在乡下的姥姥家上幼儿园。刚去时是个夏天,小朋友们睡完午觉,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绿莹莹的光腚大酒瓶子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有调皮的还在瓶盖上个眼,把装满水的酒瓶高高举过头顶,伸出粉红的小舌头,瓶口朝下,水就顺着瓶眼,滋滋往下流,的满头满脸满嘴都是。我好奇极了,也羡慕极了。回到家,把爸爸给的小军壶一扔,跟姥姥嚷着要光腚酒瓶子装水喝。姥姥生气地说,这个小死妮子,这小军壶多好啊,别家的孩子想要还没有呢。我连看也不看,死活就是要光腚酒瓶子。姥姥拗不过我,便指指房门旁边的月季花丛,说你自己找去吧。哇,好多酒瓶子啊,堆得小土丘似的,瓶上红绿贴印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牟平老白干”。想必姥爷每顿喝的就是这个酒。我心中暗自窃喜,挑了一个干净的酒瓶,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味。浸在水盆里,上面的红绿贴不一会就泡掉了。用清水灌冲了老半天,再闻一闻,总是有一股甜丝丝的地瓜干酒味,怎么也冲不去。姥姥给我灌上凉开水,也在瓶盖上个眼,于是我也拥有了一个跟小朋友们一模一样的喝水瓶。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小朋友们在阳光下挥舞着水瓶子,嘬吮着带着酒味的水,味道真是好极了,那种感觉,永远刻在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里。
八岁时,我跟母亲随军来到父亲所在的部队驻地,在附近的农村小学读书。那是一个比较贫困的小山村。我的同桌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随她母亲改嫁到这个村。她的家境非常贫寒,我总是让父母多买些纸和笔分给她用,慢慢地我们成了好朋友。有一次,她邀请我到她家做客,一桌子的菜全是素的。当看到桌角边放着的一瓶酒时,我的心一下子热了,又惊又喜,那不是牟平老白干酒吗!没想到远在他乡还能见到家乡的酒。她的继父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他呵呵地笑着说,今天来客了,他得喝两盅。“叔叔,怎么你们这儿也喝我们牟平的酒啊!”我们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他说村里的老百姓逢年过节,家里来客都好喝这种酒,味道不错而且价格便宜。他就着花生米,拉着家常,七钱的小酒杯不一会就喝了四个。看她继父喝老白干酒的样子,闻着那熟悉的酒香,又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
“唉,要是我父亲也能尝尝现在的老白干该有多好!”酒桌上一女同学的长嘘短叹,将我又拉回到现实中。她聊起了父亲与老白干酒的不解之缘。说她的父亲死的早,生前最爱喝老白干。要是现在还活着,她一定买一箱牟平老白干送给他老人家喝。一男同学开玩笑说,他小时候特别调皮,爷爷每次喝白干酒的时候,总是喜欢用筷子沾点酒给他尝尝,那味道啊,真是又辣又甜。有一次,爷爷偷偷给他喝了一小杯,他当场醉倒在地,为这事儿母亲还跟爷爷大吵了一架。还有一同学说,这老白干酒现在真是脱胎换骨了,不仅包装精美,而且价格也不算太贵,哪天我买几箱作为我们当地的特产送给外地的亲戚朋友。在同学们的感叹声中,主陪同学举起了酒杯,“为我们老同学重逢,干了这杯牟平老白干!”同学们纷纷举杯畅饮,一杯老白干把同学们的感情一下推向了高潮。大家都说,那天的同学聚会是二十多年来感情表达最淋漓尽致的一次。
曾经的牟平老白干酒留下的记忆,已深深烙印在我们几代人的情怀之中。物换星移,世事变迁,虽然今天的牟平老白干酒的外观比起从前是那么时尚与精美,但它浓郁淳厚的酒香与传统文化情结,却是那么质朴与无华,永远让人难以释怀,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