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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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是一个有恋物痴的人，一遍一遍的思忖着如何将这样一些风景看透海水倒流的海誓山盟的意象放进某部电影里，让他们组成我的意念，我永远不变的对未来的奢望以及挫败后屡败屡战的回忆。在这样的电影里，你就好像是海水一样倒流回到我的世界里。

我被抬进蒋家花园时候只是十九岁，傍晚时分由四个乡下轿夫抬进花园西侧后门，我只知道我是要来为蒋家生儿子来的。我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更不必要明白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什么。我只知道解放初期的风雨之夜，我是被受命负责全城拉网式清扫行动的蒋长官解救的，春风里被查封了，我只要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就可以免去到劳教所的厄运。婚礼极其简单，与其说是地位使然，不如说是刻意。从不会去惧怕这些，与其说要是去所谓的劳教所日复一日的去编草绳，还不如这些白眼来得轻松。我从来不是会依赖于自己的能力去活生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坐在蒋长官的卡车上往回走的那一天，城市坑坑洼洼的路面颠簸过的是春风里常出现的面孔。但是就是这些不吝千金来买我一笑的老主顾现在也只是在一旁溜笑，不过还算他们有良心的是他们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朝卡车上吐唾沫，不过即使他们吐我也不介意，我已经千疮百孔，这样小小的一刀又算是什么呢？卡车直直地往北开去，棕色的瞳孔极目可见，红旗和标语在几天之内覆盖了所有街道以及墙上的美人广告。其实不想要自己身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被卡车的油烟味所稀释，我知道，只要我的味道不变，即使是在天涯海角，你也能够找到我的。于是我明显在街道对面的小学操场上，浩荡的孩子练习欢庆锣鼓中看到你熟悉的脸庞在对着我做嘴形：要坚持下去！心俯视一切欢欣鼓舞的冷静突然就被打乱，我知道作为你的妻子，在被你卖到春风里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你，可是除却你，我能感受的只是残忍的重生。我是随风摇摆的浮萍，明明知道茎下的是透切心骨的寒冷，可是却连选择的时机都被丢失掉。

你能给我的只是那一块我父亲给你的嫁妆——不值钱的流传久远的玉佩，仅此而已就买到了我对你的死心塌地。对于你，我从不会以蛾眉带秀的明眼秋眸去俯视你家的桐油罐。我从不是会吃苦耐劳的媳妇，家道中落，没有父亲的接济，我能做的只是败家。正是因为如此我从来没有怨恨你把我卖到春风里去换钱医治你的瞎眼老母亲。或许，依靠男人生活才是我这种女人的生命意义所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假如可以一直用身体换取安逸，我还想要在春风里安逸我的一生。只是偶尔，还是会想到你，那个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男人。当我躺在不同的臂弯的时候，我知道那都只是在各取所需。

第一次看到春风里这个名字，我就知道它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但是它却是残忍的重生。蒋长官的到来仅仅是把我从一个火堆推向另一个火堆，不，或许是把我从我的天堂推走。花园西侧后门的那个胭脂水粉也只是旁现出一出布景拙劣而又荒诞的哑剧，对蒋府平淡的生活根本就激不起一丝丝的水花。还是一样生不出儿子的我就只是童年不要的玩偶一样丢在一边做最低下的婢女，等待你承诺要给我的春天，于是就衍生为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于是选择在时光的路途倒着身前进，如此我便清晰的看到等你的时光越来越长，进而掩耳盗铃的忽略剩下的你绵长的谎话。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再来找我，或许你已经在新民国解放的光辉照耀下忘记曾经的春风里，忘记曾经的原配，可是我除了回忆根本就的苟延残喘于世界上去等待你像海水一样倒流回到我的世界，去期待你给我带来四月的春天，却是屡败屡战。

辛辣而多雨的春天结尾，淅沥的雨水在地上凝结的花镜泛射出来我坐在青石板上依然等你的白发，以及一地的残花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