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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登封,乡镇卫生院的“机”与“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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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卫生院缺医

4月13日,登封市大金店中心卫生院门口平坦的柏油路上,拉着患者前来就医的三轮车络绎不绝。

崭新的门诊楼、宽敞的病房、先进的医疗设备,与别处相比,这个位于文化名城的乡镇卫生院明显要气派许多。大金店中心卫生院院长王占标介绍说,登封市的乡镇卫生院硬件设施都不错,大金店中心卫生院属中等偏上,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病,在这里都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多年来,登封市的医疗卫生工作一直走在河南省前列。特别是伴随着新医改政策的逐渐深入,乡镇医疗卫生水平也逐步提升。心电监护仪、救护车、X光机、心电图机、麻醉机、血球分析仪、全自动生化分析仪,这些曾经只出现在城市大医院里的医疗设备,大金店乡中心卫生院一应俱全。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样一个颇具现代化气息的乡镇卫生院,缺医现象却非常严重。大金店乡下辖36个行政村,62000多人,算得上一个大乡镇,但大金店中心卫生院的44名职工中,包括王占标在内,仅7人持有执业医师资格证。

由于缺医,大金店中心卫生院门诊室的设置明显不够。尽管医生都忙得不可开交,患者排队焦虑等待的场面还是经常出现。

体制缺陷,人才难留

随着新农村建设步伐的日益加快,乡镇医疗卫生服务也得到了国家的高度重视,新医改、新农合等惠农政策相继出台,并加快实施。这不仅让亿万农民共享到改革发展的成果,也给趋于停顿的乡镇卫生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为提高乡镇卫生院的医疗卫生服务水平,近年来,登封市政府加大资金投入,对乡镇卫生院进行了全面改建、扩建,还想方设法给各中心卫生院配备了多种先进的医疗卫生器械,以提高硬件设施。

然而,缺医现象如同一个无法根除的顽疾,始终困扰着登封市乡镇卫生院的发展。

就大金店中心卫生院而言,造成医务人员短缺的根本原因还是体制问题。按照郑州市有关规定,大金店中心卫生院的编制应该是63人,而现在,医院44名职工中,只有7人有编制。

“编制确实太少了,没有编制,很难留住人。”王占标解释说,乡镇卫生院的工资和待遇与城市医院相比,肯定存在不小的差距。那些考取国家执业医师资格证的医生,如果不解决编制,肯定不愿待在乡镇卫生院。即使那些没有取得国家执业医师资格证的医生,也大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旦有机会,就要走人。

在大金店中心卫生院,不仅职工的编制得不到解决,就连劳动合同的签订,也显得遥不可及。究其原因,主管各方在职工工资发放上存在利益博弈。解决编制,市政府要增加经济负担;和职工签订劳动合同,乡镇卫生院则要增加更多额外负担。

从事基层医疗卫生工作几十年的刘医生愤愤不平地表示,乡镇卫生院的发展,人才是关键。但由于体制的原因,造成了登封市卫生院留不住人才的尴尬局面。年轻、能力较强的,刚有点临床经验就纷纷跳槽。面对这种局面,乡镇卫生院也非常困惑,既需要人才,又不敢放手培养人才。

村医老龄化,带来新压力

在登封,村医老龄化也是一个制约乡村医疗服务提升的重要因素。“村医年龄在50岁~60岁的占60%左右,有的年龄甚至有七八十岁”。

随着医学技术的日新月异和医疗卫生服务的日益现代化,上了年纪的村医越来越跟不上社会发展的节奏,显得力不从心。与此同时,患者对医疗卫生服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原始粗放的诊疗已难以满足他们的需求。这样,去乡镇卫生院就医的村民越来越多,给原本就不堪重负的乡镇卫生院增加了新的压力,致使医生显得更加短缺。

乡村医生年轻化,提高乡村医疗卫生服务水平,让群众在本村就近就医,这本该是一个相对缓解乡镇卫生院缺医压力的好办法。然而,要让年老的村医让位给年轻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们在农村干了大半辈子,也算是为农村卫生事业作出了贡献,总不能一句话就不让他们干了吧。”刘医生说,政府最好能出台相应的政策,为老村医解决后顾之忧。

新机遇带来的尴尬

乡镇卫生院的缺医现象,早就引起了国家的重视。2010年,为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加强农村基层医疗机构建设,解决部分地区乡镇卫生院缺乏执业助理医师的问题,卫生部在部分省开展了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试点。考试合格者,限定在乡镇卫生院执业,并且要保证在所在乡镇卫生院执业不少于5年。

2011年3月,伴随着萌动的春潮,“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如约而至,落脚河南,为解决乡镇卫生院的缺医现状带来了新的希望。

与执业医师资格证相比,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要容易考取得多。对于被执业医师资格证阻隔在外的乡镇卫生院工作人员来说,这一政策无疑给他们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宽阔的行医路径。

然而,对于大金店中心卫生院30多名工作人员来说,这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让他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与该乡镇卫生院签订合同”的报名条件让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说起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的事,34岁的刘书渊异常郁闷。1998年,从郑州卫校毕业的刘书渊来到乡村诊所,凭借热心的服务和良好的医术,深得百姓认可。2008年,他又来到颍阳镇中心卫生院。“执业医师资格证很难考,我连续考了三年都没有考取。”刘书渊叹着气说,“没有资格证,无法行医,好不容易盼到了好的制度,却只能空欢喜一场。”

在大金店中心卫生院和颍阳中心卫生院,因为合同问题,几乎没有符合报名条件的医生。就算在整个登封市,乡镇卫生院符合报名条件的医生也是屈指可数。

困局亟待打破

据悉,登封市乡镇卫生院缺医现象在全国绝非特例,而是普遍存在的一种社会现象。也正缘于此,国家才对症下药,开始实行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

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对乡镇卫生院来说,无疑是一个好举措。以大金店卫生院来说,44名职工中只有7人获得执业医师资格证,可以行医。假如剩下的37人通过考试,能有三分之一获得乡镇执业助理资格证,就会给医院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

然而,当大好机遇真正来临时,登封市乡镇卫生院竟然显得无所适从。“在整个登封,乡镇卫生院符合报名条件的人少之又少”的状况,让一个实实在在的好政策成了雾中花、水中月。

如果说由于编制和村医老龄化的原因,致使登封市乡镇卫生院缺医的现状可以理解的话,乡镇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的无法落实,实在让人遗憾。这样的结果不但使未能报考者捶胸顿足,当地政府想必也会扼腕叹息。

行百里者半九十。与河南许多地区相比,登封市的乡镇医疗卫生工作绝对不算落后,卫生院的建设以及先进设备的购置,令许多地方望尘莫及。然而,正是最后关键问题的疏于解决,才造成了乡镇卫生院难以打破的缺医困局。

找出症结,对症下药,是医生医治病人的基本思路。诚然,登封市乡镇卫生院缺医的症结不难找到,但如何寻到良方,使之突破重围,阔步前行,有关部门除了要认真思考一番外,更重要的恐怕是踏踏实实地去做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