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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获取财富的过程中,周梅森不停调整作为父亲的职责内容。
关于周梅森的最新消息是他炒股亏了。人们纷纷猜测这个中国最有名的兼职证券投资者到底亏损多少,当事人却不以为然。
“我亏什么?只是把过去赚的还了一些回去,现在,我对纯粹赚钱的事感到厌烦了。”
周梅森有多重身份:著名小说作家,证券投资者,房产开发商,电视剧投资人。每一重身份都是获取财富过程的一个代名词,但最能体现他对财富态度的,是“父亲”这个角色。
史上最年轻售房女郎
1992年,是周梅森十分忙碌的一年。
1991年,他把11本书的稿费13万元全部投入股市,在早期的市场上成功挖到第一桶金。
周梅森不是安分的人。他要摆脱的是穷作家靠稿费只能勉强度日的窘境,几十万元不足以达到目的。在股市以外他看到更大的商机:房地产开发,购地六十四亩,建文豪花园。
家里的电话也是购房热线,一天,电话响起时,正在休息的周梅森听见女儿从里屋跑出的声音,他能感觉到小姑娘正在观察自己是否会醒。几秒钟后,尖叫的电话终于安静下来。
“喂,你好!”稚嫩的声音模仿的是自己平时接电话的语气,“你是要买房子吗?”那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听筒被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是沙沙沙翻找的声音。
是在找楼书吗?周梅森在脑子里绘出一幅温柔的画。10岁的小姑娘对父亲拿回家的楼书大感兴趣。她渴望自己也能住进那样的大房子、有一间像公主卧室的大房间。虽然是照单向对方念着那些价格和户型介绍词,她却忍不住把只属于幻想里的满足和愉悦感代入其中,声音里像雀鸟一样欢快。
10岁的售房小姐,可以创造世界纪录不?我又拿什么给这个才10岁的售房小姐当报酬?多少年后,做父亲的周梅森都没忘记欠女儿的这份薪酬。
回国吧,爸爸送你一块地
周梅森留意到时间的流逝时,女儿已经考上大学,念建筑设计。
我几乎没怎么管她,我忙自己的事去了,但是她很乖。采访中周梅森并不回避这个问题,挣钱,也是为了家人,为了儿女,在一个人人为钱忙活的时代,他这么做并没有错。
但周梅森终究有些失落,他本希望女儿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走文人路,却不料当年的一次房地产开发,改变了女儿的志趣。
他依旧没找到适合小售房女郎的报酬,而父女俩的空间距离却越来越大,大学毕业,女儿到英国继续深造。电话成了最常用的联系方式。我不想回国,但在英国找份如意的工作也不是很容易。临毕业时,她在电话里征求父亲的意见,周梅森从声音里听出她的犹豫。
全世界就中国这个建筑工地最大,你不回国你还能到哪里发展?你考个设计师执照,回国开个设计所自己当老板多好。
女儿没有当老板,她在万科公司发展得很好。与此同时,她还收到父亲拖欠了自己十几年的酬劳。
“还记得当年我们卖的那些别墅吗?爸爸留了一块地,送给你,你想盖什么房子就盖什么房子。”
保家,卫财富
儿子的出生让周梅森的财富观发生了不少改变。
一直以来,他对财富的追求来自两个原因:保障自己作为作家的独立性,提高家庭的生活质量。但从儿子出生的那刻起,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把尽可能多的财富留给儿子”这一个目的。
和儿子同时诞生的,还有周梅森自己投资成立的电视剧制作公司。本以为有了钱就能保障作家的自由性,可在投资人面前,再棒的作家也不能捍卫自己作品的改编权。
1997年,小说《人间正道》改编成的同名电视剧热映,第二年《天下财富》再获成功。但周梅森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像孙子一样窝囊。作品就是孩子,他的孩子被导演制片人改得面目全非,“不改,要赔了怎么办?”
第三部作品《中国制造》干脆连名字都改了,《中国制造》成了《忠诚》,这还是自家孩子吗々
周梅森打了场笔墨官司,虽说赢了,可心里的火终究没灭干净。
我自己写,自己投资,自己拍片!周梅森投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他现在看清了那个理:难怪说钱权勾结,没钱,你怎么给自己当大爷?
电视剧投资人是他在财富路上的最后一重附加身份。他彻底不用担心财富和自由被外面的力量损害,而这些,将是他留给幼子的最丰厚的财富。
做一个有意义的人
对女儿的教育和给儿子的教育,是截然不同的。在他忙于赚钱的时候,小姑娘很适应应试教育的安排,一路前行,毫无阻碍。可是儿子却不一定适应那样的教育。
他的书房里挂着几年前儿子在《我主浮沉》里的放大剧照照片:刚满百天的小家伙正睡在女演员周洁的臂弯里,一脸安详。导演开玩笑说:演得最自然的就你儿子,该哭时哭,该笑时笑,该睡时睡。
周梅森的脸立刻变得柔软。他赋予儿子的期望也便是这么简单。
社会教育的主流是竞争从娃娃抓起。幼儿园中班阶段老师就开始布置作业。“先做作业,再去玩。”妻子是严母。儿子回头望他,小脸皱巴像包子。他立刻扮演英雄爸爸的角色:“做什么作业!玩,玩个够,玩个爽!老师要骂你,你就让老师找爸爸。”
周梅森会满足孩子关于玩耍的所有正当要求。喜欢捏泥人?我们去学。羡慕小朋友会轮渭?我们也报名学去。他并不在乎儿子是不是只有三分钟热情,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陪儿子在该玩耍的年龄里享受童年。
儿子现在最喜欢在周末去郊区农场玩。当年女儿卖力推销的别墅项目里,周梅森把最好的一幢留给自己。别墅旁有两亩空地,开垦成家庭农场,种满油菜花和萝卜。
4月油菜花开,儿子和他在花田里捉迷藏。爸爸,我在这里。爸爸,你看不见我。爸爸,我看到你了。儿子从和他一样高的花丛里露出笑得弯弯的眼睛,头发上沾着油菜花金黄的花粉。
“等他开始懂事,我会让他在享受自由的同时更要做一个有意义的人,让他学会尊重别人的意愿,不会用手中的权利破坏他人自由。”
经历过太多的周梅森已经实现关于财富的目标,他把自己还原于最初的两重身份中安心享受生活:
我是个作家,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周梅森语录
“我凭什么要捐?这个制度(指教育)已经够糟糕了。我不想把我的钱用来让它害更多孩子。”
――《家人》记者问及是否会把财产捐给社会时,周梅森的反应很激烈。
“年年考最后一名又怎么了?只要(儿子)他承受得起,当最后一名也无所谓。”
――周梅森对重点小学实行名次决定座次制,他相当反感。
“有足够的财富,才能保证人格独立,事业独立,才有自由,才不当孙子。”
“但你实现你要的目标后,就不要被财富牵着走了,那一样是失去自由。”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梅森成立自己的电视剧投资公司,但他没有做大做强的打算。
“我从不找银行借钱,所以投资即便被套住了,我也没压力。也不会影响我的生活质量。”
――在第一次房产泡沫崩溃时,被套牢的周梅森没有丝毫负担。
“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他玩,让他(儿子)玩得爽。等他年龄稍大点,我要告诉他做有意义的事,不要因为自己的自由而妨碍到别人的自由。”
――与考试成绩相比。周梅森更在乎人格教育。
“我从来不是正统意义的商人、投资人。我也没当过官,经历的这些都是为我的主业服务的。其实,我就是一个作家。这才是我可以热爱一辈子的职业。”
――人们认识的周梅森有多重身份,但他认定的只有一个:我是个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