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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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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如今是指正餐之外的小食,《现代汉语词典》中将其定义为“糕饼之类的食品”,所以有时也叫“糕点”。“点心”是一个名词性词语,但其旧义最初也是动词性的,意为“吃点心”,犹如现在所说的“点饥”,即稍微吃点东西解饿。至于为什么用一个“心”字,大概是“饿”被当成一种心理感受吧。

“点心”一般被认为最早出现在唐朝。宋人吴曾的《能改斋漫录》卷二《事始・点心》中记载:“世俗例以早晨小食为点心,自唐时已有此语。”他还举例说:“唐郑穑cān)为江淮留后,家人备夫人晨馔,夫人顾其弟曰:‘治妆未毕,我未及餐,尔且可点心。’”因此,后人多以为就是“点心”一词的记载之始,并且“由此可知点心古时即是晨馔”(周作人《南北的点心》)。所以,“点心”的初义就是“早晨小食”,即“晨馔”,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早餐。这个初义,恐怕是与先秦时一日两餐的饮食习惯密切相关的,即早餐还不算正餐,被视为“小食”,因而称为“点心”。所以“点心”的初义,与今义略有不同,虽说现在很多人吃的早餐也常常有糕点,却也不算正餐。

“尔且可点心”的“点心”,就是“吃点心”的意思,这是古文中常见的名词活用为动词的语用现象。在古文中,“点心”也是经常直接用作动词的。如唐人孙Q(wěi)的《幻异志・板桥三娘子》中这样写道:“三娘子先起点灯,置新作烧饼于食床上,与诸客点心。”又如宋人庄季裕的《鸡肋编》卷下所写:“上觉微馁,孙见之,即出怀中蒸饼云:‘可以点心。’”这些“点心”都是动词用法,意思就是“点饥”。

“点心”的名称虽说始见唐人记载,但吃点心的饮食习惯早在汉朝就已出现了,只是那时称为“寒具”。所谓“寒具”,按北魏贾思勰所写的《齐民要术・饼法》的说法,就是“环饼”。环饼的制作“须以蜜调水溲(拌和)面。若无蜜,煮枣取汁。牛羊脂膏亦得;用牛羊乳亦好――令饼美脆”。按此说法,“寒具”就是环饼,一种味美而脆的环形面食。

明代的李时珍所著的《本草纲目・谷部四・寒具》中又称“寒具”为“捻头”,认为其“即今馓(sǎn)子也”,其做法是“以糯粉和面,麻油煎成,以糖食之”。这又说明“寒具”是一种甜食,是油炸的糯米面食类点心。这类称为馓子的点心,据文献记载,似在战国时就已有了。屈原的《招魂》中“s(jùnǚ)蜜饵”的“s”,按清蒋骥的《山带阁注楚辞》“s,环饼也”的说法,就是环饼,是汉时所说的“寒具”,也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馓子一类点心。而此类点心,最初都是早晨小食,所以宋代的吴自牧在《梦粱录》十三《天晓诸人出市》中说,当时小贩于清晨“有卖烧饼、蒸饼、糍糕、雪糕等点心者,以赶早市,直至饭前方罢”。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之三《天晓诸人入市》,也有酒店五更时“多点灯烛沽卖……并粥饭点心……直至天明”的记载。

所以,点心原来所指的只是“晨馔”(有时也指进食充饥),后来词义发生变化,就成了某些食品的代名词,时间也不再局限于早晨,如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十七《点心》所说:“今以早饭前及饭后、午前、午后、唛前小食为点心。”现在则不管什么时候,哪怕半夜,凡正餐之外的小吃,都可以称之为“点心”。如今快节奏的社会生活,在家吃早餐的人越来越少,早餐种类大多是和各类干湿点心合二为一而称之为“早点”。

周作人在《南北的点心》一文中说,点心还有干湿之分,馒头、馄饨、包子等是水点心,唐朝已有此名,干点心则叫茶食,为喝茶时所吃。所以,“点心”这个词,除了糕饼之类的干点心,还应有馄饨和包子之类的水点心,《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未包括水点心,似略有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