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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的铊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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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矿业大学三学生铊中毒案发生20余天后――2007年6月22日,在北京朝阳医院职业病科病房接受治疗的两名中毒学生恢复情况良好,他们时常跑到对门职业病与中毒医学科主任郝凤桐大夫的办公室,上网查看关于中毒案的新闻。

“俩人边看还边议论,在这一呆就是一小时,我得把他们撵出来。”郝凤桐笑道。由于中毒程度较轻,加上治疗及时,俩人的神经功能和身体脏器均还未受到损伤,因此基本不会出现后遗症,“预计两三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健康”。

据悉,另一名在石家庄中医院接受治疗的中毒学生也已经可以下地走路,进食少量流食。目前,三人病情稳定。

“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投毒”

“之所以这起中毒案这么受人关注,不是因为它的治疗难度有多大,而是因为铊中毒的案例实在太罕见了。”郝凤桐说,在确诊铊中毒的过程中,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大多数公众都不知道这个字的正确读音,就连很多医生也从未接触过铊中毒的案例。

长期从事中毒医学研究的李诺(化名)大夫告诉《新世纪周刊》,在国内近几十年的医疗史上,有案可查的铊中毒的病例不超过30个。关于中毒原因,“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投毒”。最近的一个病例发生在今年4月,一个商人在参加与朋友的宴会后上吐下泻,送到朝阳医院后被确诊为铊中毒。

铊中毒的临床症状主要表现为恶心、呕吐、腹部绞痛、腹泻等,严重者有肠道出血,继而出现四肢感觉过敏、针刺感、下肢无力、脚跟疼痛。甚至瘫痪。中枢神经受损时,可出现神志不清、谵语、抽搐、休克等,中毒者多因呼吸循环功能衰竭而死亡。上述表现与感染性多发性神经炎相似,故极易造成误诊。1995年清华大学学生朱令中毒案中当事人曾一度被诊断为。急性波散性脑脊髓神经根神经炎”,由于误诊延误了治疗,铊毒破坏了朱令的大脑神经、视觉神经和四肢神经,肌体受到严重损伤的朱令至今生活不能自理。

在来到朝阳医院前。中毒学生也曾被学校所在的徐州当地医院误诊为“食物中毒”、“缺钙”以及“风湿”。

确诊铊中毒需要专门的检测仪器。这种仪器通过对患者血液尿液的检验,可以测出其中铊、汞、铅、钡、镉等重金属的含量。朝阳医院在对两名中毒者的尿铊检测中发现,一个超标1000倍,一个超标1400倍。尿液排泄中的铊量充分证明,两名中毒者的体内都存有大量铊,属于严重中毒病状。

郝凤桐说,此种仪器并非昂贵,但因其使用频率极小,一般医院很少配置。“就算是北京,有这种仪器的医院也不超过五家,外地就更少了。”

“在重金属中毒问题上,中国很多医院是‘三无’。”北京大学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宋文质教授说,“没有重金属中毒知识,没有检测仪器,没有治疗药物。”

解药便宜。药方难开

6月12日,在两名中毒学生住进朝阳医院的第二天,郝凤桐为他们进行了第一次的血液灌流治疗。

所谓血液灌流治疗,是把连接灌流仪器的一端插入中毒者的大腿根部,然后把他们的血液慢慢抽取出来,并经过一个活性炭的吸附装置。将血内的铊吸附出去,然后再将去毒后的血液重新回输回患者体内。整个灌流过程需要4个多小时。第一次血液灌流后,郝凤桐发现两人尿铊超标已大幅度降低。6月14日。郝凤桐为两人进行了第二次的灌流治疗。这次治疗后,检测显示两个学生身体内的铊元素已经被排出90%。在未来两三周的恢复性治疗过程中,通过正常的人体排泄功能,剩下的铊能够被彻底排除。

两次血液灌流,加上一些辅助治疗差不多要花去患者近万元的开销。实际上。血液灌流并非铊中毒的唯一治疗手段。

1995年清华女生朱令中毒案中,朱令同学将其病症翻译成英文发送到互联网,世界各地的医生专家纷纷回邮。30%的回复认为朱令是铊中毒,并建议其服用普鲁士蓝予以治疗。最终。协和医院在听取国外专家的意见后决定采用此药。在朱令服用普鲁士蓝后不到24小时。其体内的铊量开始下降。一个月后,朱令体内的铊含量基本排除,中毒症状消失。这种把朱令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救命药,每瓶才四元多钱。

李诺大夫说,普鲁士蓝即亚铁氰化铁,是一种无毒色素,常被用作涂料,在生产生活中不难找到。铊中毒者在服用普鲁士蓝后,铊可置换普鲁士蓝上的钾后形成不溶性物质随粪便排出。在李诺大夫以往接触过的铊中毒案例中,采用普鲁士蓝排铊的效果非常好,而且几乎没有副作用。“可以说普鲁士蓝是治疗铊中毒的特效药。”2003年,经FDA(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认证。美国批准普鲁士蓝为铊中毒的解毒药。

但是,普鲁士蓝并不属于中国国家药品管理目录上的药物,医生无法将普鲁士蓝以处方药形式开给患者。“如果你铊中毒了。我可能会私底下建议你去用普鲁士蓝,但我没法在处方上这样写。”李诺无奈地说。

政府应储备“廉价救命药”

对于普鲁士蓝未进入国家药品管理目录,李诺大夫解释说。一种药品从开发研制到试验审批再到规模生产,这个过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作为临床使用极少的普鲁士蓝,成本低廉且利润空间极小,“企业总是要考虑投入产出比,恐怕没有制药厂愿意专门去报审这种药,费了半天劲弄出来也没几个人用得上。”

宋文质则呼吁国家尽快建立特殊药品储备制度,对于类似重金属中毒解药一类的稀有药物,其生产、储备成本应由国家来承担。这样,廉价救命药。才不至于因市场规律而灭绝。

《危险化学品安金管理条例》规定:个人不得购买农药、灭鼠药、灭虫药以外的剧毒化学品,而单位要购买危险化学品应当凭本单位出具的证明向公安部门申请领取准购证,凭准购证购买。本案中投毒者所用的硝酸砣,系从网上购买所得。这场举国皆知的投毒案让法律遭遇了不小的尴尬。

“中国是个人口大国,也是个中毒大国。”李诺大夫说。相对于国内频频发生的中毒事件,国外尤其西方国家发生的类似事件就少很多。在食品日用品安全管理及危险物品控制上,中国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相关统计显示,中国每年农药中毒10万例,其中因中毒导致死亡1万例。。一些剧毒类的农药如敌敌畏,很多国家的政府已经禁止销售,但在我国农村仍在大规模使用。”

在两名学生的病房旁边,郝凤桐不厌其烦地提醒记者们:近年来很多投毒事件都发生在校园,你们要在报道中强调一下。在朝阳医院不少医生们看来,本案中投毒者的心理动机及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更值得关注。

关于毒物与人,电影《夜宴》中曾有段经典的对白。王子无鸾问卖药人:辽东鹤顶红,漠北黑蝎子,研磨成粉,这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了吧?卖药人摇头:不。还有比这更毒的么?王子问。卖药人答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