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电视、电影节:乐观背后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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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虽然还在金融危机、甲型H1N1流感的“阵痛”中，上海电视节、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影视盛宴依然饕餮。2009年6月8日至12日，第十五届上海电视节中，“白玉兰”奖国际电视节目评选、国际影视节目市场、国际新媒体与广播影视设备市场、“白玉兰”国际电视论坛等四项主体活动，2009动画项目创投、“真实中国・导演计划”、第二届大学生电视节等特别活动都举办得热闹非凡。紧接着，6月13日至21日，第十二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继续奉上视觉的盛宴，来自海内外的300多位著名影星走上红地毯，其中包括哈里・贝瑞、昆西・琼斯等一批重量级的国际明星，应邀出席本届电影节的明星阵容创历届之最。

在电视节“白玉兰”奖的争夺上，《潜伏》与《我的团长我的团》旗鼓相当，各自发挥出极大的战斗力；电影节上，本届报名影片达1925部，又创历届新高。同时，在如此“花团锦簇”的局面下，上海电视节、上海国际电影节还保持一份可贵的清醒，直面当下影视发展的“隐痛”，通过专业性、国际化的各大论坛共同探讨。电视节上，高峰论坛、主会场三场论坛、主持人论坛、儿童电视论坛、新媒体论坛等八场论坛，无论从论坛数量，还是嘉宾规模以及涉及话题领域的广泛性等方面均规模空前。电影节上，由主席讲坛、主题论坛、电影圆桌和电影大师班四部分组成的电影论坛，继续着关注“资本力量对话电影能量”的业界前沿话题，为电影产业的未来发展指路。

繁荣市场背后，导演们的理想之“痛”

2009年6月18日上午，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评委会主席、《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导演丹尼・博伊尔，《朗读者》导演斯蒂芬・戴德利以及中国著名导演姜文，聚集在一起，讨论“做简单电影”这个话题。不过在现场观众听来，这三位个性鲜明的导演眼中的电影一点也不简单。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度，但他们先后说到了相同的“隐痛”：投资方严格限定拍摄日期的规定影响拍摄质量。市场规则，对于这三位已经经历了多少风雨并见彩虹的导演来说，依然如鲠在喉。

与犯着“不适症”的理想主义的前辈相比，国内新冒出来的一批青年导演似乎更“与时俱进”。在6月14日“中国制造――中国电影市场需要怎样的电影”的主题论坛上，四位年轻导演王小帅、陆川、宁浩、魏德胜中，有三位已进入亿元票房俱乐部。不过他们依然有着各自的“痛”。在别人看来，一部《海角七号》的火爆让导演魏德胜有了足够的话语权，但是魏德胜却大倒苦水：“为什么在这个市场上都要靠导演自己来证明自己，而且要不断的证明，一次还不够，要证明第二次，证明第三次，我有几条命可以证明那么多次。”王小帅则是直接在论坛上“发飙”：“他们三个人票房都太好，他们都过亿，但作为导演他们失败了。我坚信艺术作为文化的存在，同时我也坚信导演一个电影，永远不能抹去，永远不能被眼前的一切晃悠成了他们那样。我特别羡慕他们的成功，但是电影假如说还有一点点艺术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应该承载的使命的话，是没有办法坐在这里直接说事情，因为一个国家的文化，一个国家的艺术要全靠市场来承担那是不可能的。”以票房证明自己的宁浩也有失落，在另一个论坛上，他提到他在电脑里面放了两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叫观众电影，一个文件夹叫宁浩电影。只有正“春风得意”的陆川看来，中国的市场没什么问题，似乎已经完全适应。

艺术与商业，无论如何抉择，前辈们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见到了“光明”，但是那些年轻导演们依然还在黑暗中摸爬滚打，辨不清方向：是立场还是市场？是继续在艺术上追求与突破，出没于各种电影节，还是选择与市场平视，投身于市场的洪流中？而在电视节上，“真实中国・导演计划”的主题为“生存法则”，看来对那些喜欢纪录片的年轻导演而言，情况更为严峻。他们需要打工来拍片，同时还不得不学会公关。

2008年中国电影市场的票房数字上升到了43亿，创作方面的数字则突破了400部影片的关口。这些数据最让之兴奋的应该是电影投资与市场代表，因此在论坛上他们不由自主地绕过电影类型缺失等问题，满面红光地谈论着市场前景。只是这些幕后英雄们乐了，而光鲜着的导演们却为越来越被挤压的自己的“理想”感慨不已。

谁懂观众的心？

吸引大众，一直是影视的关注点。今年的上海电视节在保持其专业、权威的同时，也着重强化了亲民性和互动性。首次推出的观众日特别活动在上海展览中心举行。同时由上海电视节与搜狐娱乐联合主办的“电视连续剧观众票选”在线上引爆观众高涨的参与热情，参与票选的人数过亿。然而，亲密后的“貌合神离”随之显现。第15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正式揭晓，《潜伏》在万众瞩目下一举拿下了最佳电视剧、最佳编剧和最佳男演员三项大奖。而此前被看作是《潜伏》最大对手的大热剧《我的团长我的团》意外爆冷颗粒无收。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就在“白玉兰”开奖前一天的15届上海电视节大众票选颁奖礼中，《团》剧一口气拿下了最受关注电视剧、最具实力导演和最受欢迎男演员三项大奖。一个是专家评选，一个是大众票选，结果却冰火两重天，网上争议不断。

理想主义的导演抱怨“资本家”们急功近利，但是“资本家”们不断“叫屈”：我们可都是站在观众角度考虑啊。于是他们总结出：嘻嘻哈哈，唧唧喳喳，打打杀杀，这样的电影可能是最受欢迎的；要让市场承认必须要有四个情，要有情节，要有情感，要有情趣，要有情爱，如果胆子大一点加一点可能观众会更多一点。于是他们告诫导演们要为大众服务。

只是投资方、发行公司真的能明白大众吗？若能，发行公司发行的所有电影应该都会赚钱吧。魏德圣：“其实我五六年前开始就不断地面对着片商，面对一些戏院发行的人，我们的挫折感非常大，当一个市场制度已经越来越强大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怎么可以把每个东西刻度化……很多看了剧本以后觉得，你的剧本很好，故事非常好看，但是这个不会卖钱，因为观众不喜欢这个。为什么观众不喜欢？因为不符合市场规则。”然而被认为一点都不符合市场规则的《海角七号》创造了奇迹。当然，只是娱乐并不算太可怕，可怕的是如姜文所言“弄出豆腐渣工程”，“我们都是看电影长大的，小孩子们是看着这样电影长大的，等他到20多岁一不留神进入潜意识里面的东西，会左右他怎么面对亲人，面对社会。”这样的代价是巨大的。

有争议才有反思，大胆说出“痛”才有成长。上海电视、电影节营造了开放的氛围，设置了深刻的话题，让众人直面乐观背后的“隐痛”，意义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