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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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卫生组织对健康有个“三快”新概念:吃得快、睡得快、走得快。日本学者认为还应该再加上“一快”:说得快。如果按照这“四快”标准来衡量青年人,肯定不在话下;衡量老年人是不对的,有违自然规律;衡量中年人,不知达标者几许,应该不会太多,因为有报道说亚健康者中年人居多,中年人健康之现状可想而知。

董桥说,中年是下午茶;赵园说,青年与老年各有其骄傲与诗,中年最是灰色。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步入中年,也和许多人说法差不多:毫无察觉。中年只是一个跨度很大的称谓,并无确切界限,生活中一般都以年龄相询问相议论,而不习惯说谁谁是中年人;如果说出“中年”的概念来大多夹杂着一种泛泛的或深深的感慨。我是从自己的步履上感觉出“中年”的,或许是腰椎间盘突出症的缘故,有一回刚从楼梯口下楼,脚步突然僵硬起来,不像以前那样随意,生怕一脚踏空,于是停顿下来,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慢些、慢些。其时,有一年轻人打身边下楼,风风火火,“飞奔直下好几米”,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矫健的身影已从楼梯上消失。当下,称羡不已,边下楼梯边想,自己对“步履”二字算是有了切身的感受。

由己及人,看看街头的中年人的步履,发现大多迟缓起来,一迟缓,时间一长难免会变得拖沓, 一拖沓必然显出中年之态,看上去不了解的还以为老谋深算,其实不是老态出现的端倪就是感喟的增多。一日,从社区绿化带旁经过,看到花草因冬天已至由荣转枯,伤感我倒没有,我看到花草周围孩子们飞梭似地奔窜,过往行人匆忙的脚步,心想:孩子的脚步飞快,那是无忧无虑;老人的步履蹒跚,那是生命的定律;青年的步履匆忙,那是青春的力量;中年的步履不再匆忙,如果匆忙的话,那肯定是责任与义务。进而联想:现代人尤其都市中的人,过分强调人的社会属性而忽视人的自然属性,这可能跟城市的步履有关。城市的步履是飞快的,我们推开窗户,看不到山,看不到水,看到的是被楼群分割成的几何状的天空,是街市与商品,是万家灯火,是高度物质化的、昨是今非的城市。其实,就拿中年来说,中年跟许多自然现象是一样的,是花草由荣而枯,是日月由升至落,是由夏向秋的转序,是潮汐从涨到落的过程……这样比喻虽是老生常谈,却有助我们记住自然的法则,发懵的时候明白人是社会也是自然的产物,从而理性地看待自己向老年迈进。

事实虽然是这样,当然大可不必消极。还有人说中年是收获的季节,我以为不必全都当真,在看到它只是一种激励的同时,应该承认自己的平凡。我倒赞成拿“四快”来认识中年:吃不快,可细嚼慢咽,边吃边欣赏,仔细品出个中滋味;睡不快,只要不失眠,可多一点思考,多一份沉淀,虽然不一定能体味出事物的真谛,起码能分辨出世态的冷暖;走不快,可缓步而行,沿途可多看看人生的风景;说不快,可慢慢说或干脆不说,多一份倾听而不是倾诉……“四快”标准如果能这样诠释的话,中年的人生,不讲是充实的,也空虚不到哪里去;中年的步履,不讲是坚定的,至少不会原地踏步。

(摘自《牛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