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梁晓声小说《伊人,伊人》中的兄妹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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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论述了梁晓声小说《伊人，伊人》中男女主人公乔祺和乔乔之间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恋，并运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的理论等分析出这段特殊感情产生的原因是由于男女主人公彼此间的情感依赖以及女主人公的恋兄情结。指出梁晓声笔下的这段兄妹恋中融合了亲情与异性之情。最后也表达了自己对真情的见解。

关键词：恋兄情结；兄妹恋；兄妹关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1）21-0012-02

《伊人，伊人》，是梁晓声第一部探究和叩问中国人男女关系的情爱小说。小说自始至终充盈着情与爱。梁晓声在这部作品中，描写了各种各样的爱。而他浓墨重彩描写的则是男女主人公乔祺和乔乔之间那段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恋。一段美好如童话般的爱情，温情脉脉而又催人泪下。本文试着浅析了这段感人的爱情，并表达了自己对兄妹关系以及真爱的理解。

一、乔乔的恋兄情结及兄妹间的情感依赖

作品中的男主人公乔祺和女主人公乔乔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乔乔是乔祺恩师的女儿。乔祺的恩师殉情而死，留下乔乔托付给乔祺抚养。当年，乔祺也还不过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但是，当他在接手乔乔的那一刻，他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哥哥，一个小父亲。恩师郑重地对乔祺说：“从现在起，她是你的了。”这一句话，似乎是对乔祺和乔乔命运的预言。从那一个大雪天起，乔祺和乔乔的心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彼此融入了对方的生命。乔乔与乔祺之所以相爱，从乔乔这方面来说是源于她内心深处的恋兄情结。文中这样写道：“他耳闻过恋兄情结一说。以他的眼，看得分明，小乔乔对他的儿子乔祺，其亲其爱，便很符合恋兄情结那一说。”作品的这一段从父亲乔守义的角度，道出了乔乔的恋兄情结。可见乔乔内心确实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情结。

所谓恋兄情结，实质上是恋父情结的一种迁移，是恋父情结的一种变体形式。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性学三论》中提到：“……儿子受到母亲的吸引，女儿受到父亲的吸引。”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我们可以归纳得知：儿童的最原始的情感冲动开始于三岁左右。只不过男孩更爱母亲，而排斥和嫉恨父亲；女孩除爱母亲外，还把爱转向父亲，甚至要与母亲竞争而独占父亲，对母亲的爱又加进了恨的成分。这就是所谓的“俄底浦斯情结”（恋母情结）。和“埃勒克特拉情结”（恋父情结）。所以每个女孩子都会有恋父情结。不过所谓的“父”不一定就是父亲，也可能会是从小给予女孩如父亲般关怀的人。乔乔与哥哥乔祺相差十五岁，乔祺一直都对乔乔关怀备至。乔祺不仅扮演了哥哥的角色，更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作品中也提到“乔乔觉得，自己的哥哥既是哥哥，又大得不怎么像哥哥，倒有几分像自己的父亲了”。长兄如父，乔祺实际上是乔乔的小父亲。乔乔的恋父情结投射到了哥哥的身上，就形成了所谓的恋兄情结。

乔乔的恋兄情结起源于幼年时代。从小她就要和哥哥睡一个被窝，就算睡着了也不能将她抱开。文章中写道：“父亲想将她抱回自己的被窝去，试着将她的身子和儿子的身子分开，却没成功。一碰她，她则本能地将自己的身子更紧地贴住乔祺的光脊梁了。她那一条手臂，也本能地将乔祺搂得更不放松了。”这段特写是对乔乔恋兄情结的一个完美佐证。睡在哥哥的身边，她能有一种安全感，感到温暖舒适。就像小女孩喜欢睡在父亲身边，小男孩特别喜欢睡在母亲身边一样。

乔乔小的时候，乔祺经常把她举过头顶，来回抛晃她。这是乔乔喜欢的，以至于到她比较大了的时候她都缠着哥哥这样抛她。乔乔之所以喜欢哥哥反复抛她是因为她从反复的被抛中可以感受到。从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中我们可以得知：性对象是指那些产生性的诱惑力的人物。性目的是指性冲动极力寻觅的东西。弗洛伊德认为，人的一切行为无不蒙上的色彩，当然他所指的是广义的。在后面藏着一种名为“利比多”的潜能，它驱使人追求快乐原则，释放本能。他把利比多看做是的原始动力，无论是生的本能还是死的本能，它们的能量或势力都来自利比多。其能量极大，暗中推动着人类的一切行为，决定着人一生的主要活动。其实在乔乔小的时候，乔祺就是她的“性对象”。乔祺能使乔乔的“力比多”得以满足。所以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乔乔爱上乔祺是受潜在的力比多的驱使。在力比多的驱使下，乔乔的恋兄情结得以产生。由此可见，乔乔爱上“哥哥”存在着必然性。

弗洛伊德在其《性学三论》中提到：“孩子选择性对象的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选择那些他从童年时代起就一直以冲淡了的爱着的人们……道德不允许他把自己从小就爱恋的人选择为对象，因为他们与他有血缘关系。”乔祺就是乔乔从童年时代起就爱着的人。试想如果乔祺是乔乔的亲哥哥，那么在乔乔进入青春期后，她会把幼年时期对哥哥的爱恋转移到其他和哥哥类似的男性身上，当然不会和自己的亲哥哥产生恋情。但是在乔乔十七岁那年，她被告知，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哥哥并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这样一来，乔乔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情感转移了，何况收回转移自己幼年时的爱也并不是一个十分简单的过程。所以乔乔理所当然深深地爱上了乔祺。这辈子，除了乔祺，她不会再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在乔乔的情感发生转变的过程中，乔祺的情感也在痛苦与挣扎中转变。这样的转变让乔祺内心充满着罪恶感。不难看出，他觉得自己是在准的边缘徘徊。毕竟乔乔是自己养大的，自己很难跨出那一步。但是，就在这时，他得知，乔乔身患重病，他也知道，乔乔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一直渴望能和自己建立一种新的关系。他不能让乔乔带着遗憾离开，所以他摆脱了一切的思想束缚，与乔乔结合。

综观乔祺和乔乔的情感历程，可以看出，一开始，乔祺通过心理结构中理智的力量(自我和超我)的调节来克服力比多这种原欲，但是后来，由于久别重逢等一系列事情的催化作用，乔祺最终还是将力比多欲望投射到了乔乔的身上。所以，乔祺对乔乔爱，既是亲情与责任使然，同时也是潜在的力比多使然。

乔祺和乔乔，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相爱。就如同俄狄浦斯注定要杀父娶母。小说的结局是乔乔带着幸福离开了这个世界。试想一下，如果乔乔没有离开，那么她和乔祺一定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爱护关心对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们之间的感情，既有亲情，又有爱情。是世界上最纯，最真的爱！

二、男女之情的升华――爱情与亲情相互渗透

小说中还写道了乔祺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酒店的老板娘秦岑之间的男女关系。他们之间虽然相处得也十分融洽，有时还给人以“夫唱妇随”的感觉。作为读者，在乔乔没有出场前，甚至乔乔刚出场时，情感都一度偏向于这对“黄金搭档”。 有读者认为如果后来乔乔没有从美国回来，那么秦岑和乔祺会结婚。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深入地分析一下，就可以发现，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尤其是秦岑和乔祺在一起时经常会计算经济上的得失。虽然秦岑心里有想和乔祺结婚的念头，但是，她会去思考如果自己和乔祺结婚，甚至将来如果离婚，她会有怎样的损失。秦岑和乔祺之间的爱是建立在金钱和欲望的基础上的。当今社会这类感情比比皆是，但凡是此类感情大都基础不牢，难以长久。小说的最后乔乔因病离世，乔祺和秦岑上了两辆不同的车……这样的结局给人以无限的思考。乔祺和秦岑的感情除了给人以思考外，还为乔祺和乔乔的感情作了反衬。当读者慢慢了解乔祺和乔乔的感情后就会觉得，这才是人间真情。相比较而言，秦岑对乔祺的感情是多么得渺小。梁晓声先生写出两种不同的感情，使之产生对比，引人思考，给人启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单纯的男女感情往往是脆弱的,是靠不住的,是经不起社会风雨和感情风雨的冲击的。”如果我们想得到真情，那么我们就不能对潜意识视而不见。从潜意识这一层面出发，挖掘出人类最原始，最本真的情感，我们就能发现，有一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相对牢靠的，那就是兄妹之情，这样的血脉相通的感情经得起风吹雨打。同时，因为兄妹之间毕竟是异性，所以，兄妹之间的亲情中又有一些异性之情的成分。从弗洛伊德反复而深入的精神医学研究，以及我们身边的大量这样的事实，甚至从我们自身的体验经历来看,起码这种情感在某种程度上是确实存在的。因为我们的祖先女娲和伏羲就是兄妹的结合，在原始社会，兄妹婚配是常有的事。所以兄妹之间存在的异性之情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虽然人类经过了漫长的进化、繁衍，但是这种感情始终都存在于我们的血液中。只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这种情感成分被现实的社会伦理道德等规范所约束而被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能任意生长。就像一棵棵想要疯长的小草经过社会伦理规范的修剪长的井然有序。我们所谓正常的兄妹关系就是这样一棵棵井然有序的小草。这些“小草”与生俱来的想要疯长的念头被深深隐藏在根底,只是偶尔会在做梦的时候实现一下疯长的愿望。即便如此,醒来还要使劲责备自己梦的荒唐而赶紧把梦境挥走,赶开。

当然，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恋是不被道德和法律允许的。但是，男女双方能以兄妹模式相处，我们通过观察可以发现这样的一种模式千百年来一直都大量存在。很多恋人或夫妻，他们直接以兄妹相称，像兄妹般互相关心爱护。其实人们或多或少地都明白恋人或夫妻之间，如果男人对女人能像哥哥对妹妹那样，女人对男人能像妹妹对哥哥那样，那么他们的感情就非常稳固了。只有将爱情与亲情融合，感情才能长久。这种亲情是彼此之间的互相呵护爱怜之情,是对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心灵世界的一部分的呵护关爱之情。因此许多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彼此之间的爱情转化为亲情，将两种情感合二为一。恩爱的男女会用行动，让爱情住在亲情里，因为“爱情中有了亲情成分时，这份爱情就牢固了。”亲情是人类情感的最高级形式，它是一种血脉相通、生命相连的感情。从现实意义上看，一个人最先拥有的是亲情，能最长久陪伴着的是亲情。少年夫妻老年伴，夫妻是人生中相互陪伴最长久的人，是相互关爱最体贴的人，是相互依赖最不能缺少的人，所以很大程度上，恩爱夫妻间的爱情存在着亲情的成分。而亲情比爱情更需要以爱心来经营。亲情更需要人们懂得彼此尊重、彼此相诚、彼此理解、彼此关怀、彼此奉献。爱情的玫瑰会枯萎，友情之树也有不青的时候，唯有亲情是难以割舍的。夫妻多年后将一部分爱情演绎成亲情，那是爱情的升华，是更深层次的爱。

三、结语

梁晓声小说《伊人，伊人》中乔祺与乔乔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恋，源自彼此间的情感依赖，力比多的驱使以及乔乔的恋兄情结，这部作品中不留痕迹，完美地融入了精神分析学，别具一格。“梁晓声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讲述出自己的思考，”也给读者留下了思考：在物质生活日益丰富的今天，真情似乎离我们越来越遥远，我们应该如何寻回真情，怎样的感情才能算得上是真挚牢固的爱情？这一当代人的思考，书中虽未用文字写明答案，但读完全书不难发现，梁晓声用写作这样一段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恋的方式，挖掘出人性潜在最本真的东西，发掘出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并以此告诉读者：将爱情与亲情相融合，感情才会比较稳固。这也不失为寻回真情的一个好方法。

参考文献：

[1]梁晓声.伊人，伊人[M].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年，176-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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