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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一位台南的朋友在北京举办东南亚现代艺术展,那次展览中认识了姚谦。后来不多的几次见面,大多是在现代艺术展。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把他当作艺术策展人或现代艺术品收藏家,反倒忘记了他的专职,著名作词人、唱片公司管理者。
想来,但凡听华语流行音乐的人,对姚谦大致不会陌生。从张清芳的《你喜欢我的歌吗?》到甄妮的《鲁冰花》;从万芳的《时间仍然继续在走》到王菲的《我愿意》;从辛晓琪的《味道》到张学友的《如果爱》、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姚谦为台湾歌坛创作无数深情好歌,填补了许多人孤单的梦,也转动着许多人的青春时光。本身是作词人的姚谦,这些年写了大约600首歌,相比起香港的词神林夕,只属少产。他说自己写词不算快,要先花两三天与旋律混熟,然后才能慢工出细活。有些时候,写不出,索性投降,有钱也不赚。这就是姚谦,诚实的创作者。
和姚谦的这次访问,缘起6月1日,台湾上映的一部原创动画电影《脚趾上的星光》。这部电影从剧本、美术到音乐及配音,甚至从无到有的构思过程,都有着他近10年来长居台北、北京两地的思考。采访中,52岁的姚谦坐在我的对面,谈及这部动画电影、音乐创作、中年之后的所思所感,令我感触良多。
北京比你看到的安静,台北比你看到的浮躁,台中是静止地看到的与实际差别不大。这是我近10年来每个月北京、台北两地居住所看所想,故事则是分饰两角所构成。灵感来自有一回听鸿海集团郭台铭先生所提:“为什么台湾有好多年轻人,最大梦想是开一间咖啡店呢?”心有感而起。
如姚谦所说,从来没有想过会写小说,虽然从小阅读故事至今依然,也从来没想过会弄部电影,而且还是动画电影,更从未想过会在北京住下来,日子过得悠悠忽忽,才发现在北京居住已近10年了。
如果说过去20多年唱片业的经历曾教导过他什么,姚谦说,那就是音乐是活的,在唱片业即将消失的年代,他常思考的是如何为音乐找一条活路。在思考的过程中,鸿海集团董事长郭台铭的一句话启发了他。“为什么台湾年轻人的梦想都是开咖啡店呢?”梦想应该是多元的,姚谦决定筹拍一部谈梦想的动画电影。
这部名为《脚趾上的星光》的动画影片讲述了台北、北京,两座城市、两个年轻人,两年时间、每月一封书信。通过两个人的24封书信,将梦想、两岸文化差异、四季更迭变化与爱情、友情,一一道来。有时想想,在文学艺术领域卓越的人都有着极强的观察力,而将情感幻化成歌词的姚谦亦是典型。“我从小出门就常爱盯着人家看。看人家的脚我会想,为什么左脚跟右脚不一样,他的手跟我的手长的也不一样,很奇怪。我在那个世界里非常快乐,只要没人喊我就一直在观察。”而对这部动画影片来说,其中看似简单的爱情故事,却也蕴含着姚谦这近10年来对两岸发展差异的观察和思考。
在曾经辉煌的唱片业凋零之时,姚谦常思考作为一个创作者,还能做些什么?通过长居台北、北京两地的观察,他发觉台湾的年轻人越来越沮丧和封闭,对世界的好奇度也越来越低,而年轻人对梦想的期望似乎也越来越迷茫。影片中他对音乐产业盲目热衷选秀节目、不断复制当红歌手姿态,造就了大量毫无个性又茫然的音乐商品的批判,也正如同对媒体通过那些“标签式”的口号,煽动年轻人盲目消费隔日无效的梦想的质疑。姚谦说这部影片,也是作为台南子弟的他借助影片中相隔两地的恋人,来描述两岸互相了解的过程,以及许多人害怕去了解现状的事实。而他希望传达给台湾年轻一代一种态度,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早在这部动画电影成形前,姚谦就在大陆豆瓣、微博上通过网络连载分享《脚趾上的星光》的原创故事,电影配乐完成后也上传网络在线试听。两样加乘的效果,使得这本电影的原著小说在大陆的销售奇佳。“我并非来大陆捞金。作为台南子弟,我发现大陆的文化环境是我成长经验中所没有的,而这样的经验对我来说也很有趣,尤其是结合到我的创作之中。另一方面,现今唱片业面临很大的问题,大陆的文创产业还没有完善的商业经验。我希望能把自己一些所知所解带给大陆的文创产业。”
我喜欢音乐、文学、美术,可惜音乐变成我的事业后就不再喜欢了。我常思考一张唱片卖的好,会特别高兴吗?一个歌手红了会特别高兴吗?如果有一件我的作品,或者我推出的一个歌手被大众所接受,那种存在感特别好。我就像一座桥,人家因为经过我而得到了。
细细品读姚谦的词,会发现字句诚恳,情感真挚,或许就是这样从自身经验出发,去观察体会想象的真情流露,深深打动听者的心,让听歌的人跟着姚谦的词欢喜快乐、忧伤愁离。一如他常说,我只是用最诚实的态度来创作。
对自己诚实无疑是最难的。大学时的姚谦就知道自己喜欢创作,原本念美术系,被父母逼着转读纺织系。因为了解自己,他立下志向,未来要走跟文字、艺术有关的路。那时还是黑胶唱片的年代,姚谦从台南到了台北,寻找任何跟出版、唱片有关的未来。他进入一家什么都要做的小唱片公司,送货、宣传、文案通通一手包办。送货到电台时,他习惯问问唱片卖得好不好,他为艺人撰写采访重点,整理唱片要点让电台主持人了解音乐风格。他说,“一张纸就是一场创作,这些书写都不是浪费。”如他所说,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命运的齿轮转动未来,某天某首急着进录音室录音的歌词还没送到,平日就常书写的姚谦发挥文字天赋,暂代谱词,竟因此踏上填词之路。那一年,他27岁。
在创作的世界里,姚谦希望自己的书写尽可能的真实,他说那是偏心灵、哲学思辨的思考,所有的创作都跟自身的体验有关。书写是再深入了解自己的方法,有许多困惑都是在书写中才有所得。“我们当下的生命经验是为了完成沟通,而创作就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沟通。有感而发的创作,往往是最动人的力量。”姚谦喜欢思考生活,有时候想想孤独的本质,咀嚼爱情的真义,他用这种自言自语的方式思考创作。“过去写歌比较有压力,因为总是在努力专注地把一首作品写好。现在是比较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了,但是会多了一点社会责任,希望能够在创作的时候,提供给他人一些多元的价值观或是一些比较不一样的东西,或者态度。当然歌词嘛,讲的不外是爱隋、友情或是人生观等等,但是我觉得还可以有更多特别的想法来发挥的。”
一晃眼,年近半百,填了大半辈子的词,问他最满意的是哪首作品,他说只是上帝借他的手说些什么。当作品完成,每一首作品就有了自己的生命,进而开花结果。很喜欢姚谦说的一段话,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把孤芳自赏的东西奉为珍宝,除了你自己。如果你真的爱某件事,在坚持的同时,忠实于她且让自己变得宽容些,学会包容,以合适的方式生存。
中年以后才明白,成熟是比较性的形容词,而非固定的名词。因为许多年轻时看不清楚的事,到了现在即使依旧找不到十全十美的答案,却也比较处变不惊能承受罢了。中年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接受了自己,和那些自己不可能变好的缺点。
姚谦从小就只喜欢两件事,一个是音乐,另一个就是美术。音乐是他生活上的必需品,而美术则是他内心创作的源动力。小时他曾代表台南市参加全台绘画比赛,却因身为水墨画家父亲的一句“不好!”而让他失去了重拾画笔的信心。加上父亲和长辈们认为绘画很难成就事业,让他放弃了对美术的梦想,但是却没有因为这样而失去他对美术的兴趣。“年纪见长才隐约明白,一些娱乐概念也许把一些东西美化、神话、放大了,但所有的创作都要回到最基本的平凡人的角度被感受。就像当代艺术有些卖几千万元的所谓大师们的作品根本不是创作。只有回到平凡人的角度,才能感受、反映别人有感的生活。”
20多年在唱片公司管理者、作词人等多重身份间转换,姚谦直言自己运气好。“我以前算是一个音乐商人吧,一听音乐就开始分析它的结构,挖掘音乐的通俗性、流行的商业价值,像个魔术师。后来我渐渐失去听音乐的乐趣完全没有享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当姚谦与唱片公司的和约期满,决定停止担任管理工作,开始慢慢学着听音乐,大学时代听过的歌再翻出来听,偶尔在街上听到好音乐也要一一找来。“我想之前的积蓄应该可以养活自己到老吧。我只是想放下姿态过日子,记录一些感受,和不再错过经过身边的机会,就算还没准备好,也试着做做看,苦一点、穷一点、慢一点也愿意。”52岁的姚谦说,当初年少因经验全无,加上不稳定荷尔蒙作祟缘故,反复拿不定主意才欲盖弥彰的狼狈样。人到中年后心中失措茫然依旧,幸好掩饰的演技已进步到恰好,所以才能在人前若无其事。其实无论长到怎样年岁,每天依旧为着不同的事费着心。听来简单,其实这是他步入中年后的所思所想。
身为一名音乐人,虽然音乐已经变成姚谦的谋生工具,但他还是时时刻刻的通过阅读不断地充实自己,藉由体会他人的观点开拓视野的方法成就创作的来源。“当代艺术和流行文化之间是无法画上等号的,但两者之间确实息息相关,我总觉得音乐跟美术是一体两面的事情,都是表达内在深层情感的方式。”姚谦说自己无法为艺术赋予任何定义,但对他而言,艺术就是一种纪录,记录下生活中美好的时刻和生命中的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