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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丑角精神”与太宰治“丑角精神”之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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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莫言的中篇小说代表作《牛》中的主人公罗汉是莫言少年时代的影射。在物质和精神都极度匮乏的时期,主人公通过扮演小丑希望引起大家的关心和注意。在太宰治的私小说代表作《人间失格》中,主人公大庭叶藏是作者本人的化身。他表现出很强的边缘性人格障碍,在日本这个要求社会成员高度一致的国家,只能带着“丑角”面具生活。通过对比两大作家的丑角精神,发现莫言和太宰治写作视野和写作风格的不同。

[关键词]莫言;太宰治;边缘性人格;丑角精神

引言

提起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莫言,人们会很自然地想到他的长篇小说,相比较而言,中短篇小说显得有些默默无闻。但是中短篇小说是莫言文学的起步和奠基,研究这些小说,对于全面解读莫言文学、了解莫言的创作历程,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太宰治(1909-1948)“无赖派”文学中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他曾5次自杀,4次未遂。在他短暂的创作生涯中,留下了许多耐人寻味的作品。以率真细腻的文笔写成的《樱桃》、《惜别》、《斜阳》、《人间失格》等一系列名作,征服了众多读者,是日本的一代小说名家。

莫言和太宰治生活在不同的国度、活跃于不同年代的文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他们都是本国文学的巅峰代表,在写作中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在他们各自的代表作《牛》和《人间失格》中,作者都把自身的经历融入到作品中,都表现出了逗笑别人的小丑行为。

一、《牛》在莫言文学中的地位

《牛》是莫言中篇小说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部令人拍案叫绝的黑色喜剧。讲述了期间,顽劣的少年罗汉辍学,被安排在村里放牛,村里对三头公牛施行。术后,一头牛因失血过多死去,之后围绕着吃牛肉的问题,各色人等的嘴脸暴露。该小说中大量运用了比喻、拟人、通感、反讽等写作手法,以此来反映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思想感情。这是莫言中短篇小说叙事策略特色的经典体现。

《牛》开始于1998年发表在文学杂志《东海》第6期上,后被《小说月报》和《小说月刊》转载,还获得了《小说月报》奖。在发表《小说月报》奖获奖感言时,莫言说过《牛》是基于自己少年时的经历而写。莫言在发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感言时也说,他在中篇小说《牛》里所写的罗汉,那个跟跳梁小丑似的孩子,他身上有作者童年时代的影子。

这篇小说充分体现了莫言中短篇小说的写作特色:以本人的乡村生活和经历为写作基础,通过作品反映农民生活的贫苦,反映社会现实。

二、《人间失格》在太宰文学中的地位

《人间失格》是太宰治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作品之一,发表于1948年,是一部自传体的小说,也叫作私小说。在这部小说里,太宰治以本人的生活经历为基础,将自己的人生经历、思想感情,巧妙地[藏在主角大庭叶藏一生的际遇之中。借由大庭叶藏可以对太宰治的内心世界窥测一般。

太宰治是“无赖派”文学的创始人。这部《人间失格》淋漓尽致地体现了“无赖派”文学的文风特点。以主人公自谑的态度来表现二战日本战败后,日本社会中很多人精神与感官世界的双重委靡。他们疏远社会主流,以个人的堕落颓废抵抗社会化,“无赖派”对战后日本文学的影响深远。

三、《牛》中主人公丑角精神的体现

《牛》中罗汉跳梁小丑似的表演比比皆是。小说开始部分说,自己是个调皮捣蛋、令人讨厌的孩子,“不管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想伸耳朵听;不管听不听得懂都要插嘴。一点事儿就飞跑着到处宣传。以为别人都很喜欢自己,为了讨得别人的欢心他可以干出许多荒唐事。”

为了让人们笑,罗汉故意从树上摔下来,“能让他们笑我感到很高兴”,只要能被关注,不管是挨骂也好挨揍也罢,主人公罗汉心里都会感到满足。

在物质和精神极度匮乏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无情冷漠的。但是,罗汉,童年时代的莫言,是个调皮捣蛋、话多得不得了的少年。他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不仅基本的饱腹问题不能解决,精神上更没有得到一点温暖,他想要引起大家的关心。为了讨别人欢心,他愿意成为村里舞台上的小丑,通过自己恶作剧式的表演,逗笑别人。罗汉“小丑”式的表演,就是莫言“丑角”精神的体现。

四、《人间失格》中丑角精神的体现

《人间失格》主角大庭叶藏,从小就懂得用假笑脸博取家里人的喜欢;父亲想给自己买书而自己并不喜欢,但为了讨好父亲就说想要;在家中大跳印第安舞蹈娱乐家人;为能够一本正经地讲滑稽的话,他每月都从东京订购不下十种的少年杂志。在家人的捧腹大笑中,找到了自己的认同感和存在感。

“表面上我不断地强装出笑脸,可内心里却是拼死拼活、汗流浃背的服务。”

大庭叶藏的经历就是太宰治本人的经历,太宰治是津岛家那一辈里面的第六个男孩,上有五哥四姐。在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族中,又不是长子,太宰治的父亲公务繁忙,母亲体弱多病。为了不成为家中可有可无之人,太宰治就想方设法引起大家对他的关注。当他发现搞笑可以引发大家对他的好感时,他就锲而不舍地扮演“丑角”角色了。

大庭叶藏外表是阳光乐天派,内心却是抑郁悲观族,他害怕别人窥探到他隐匿在内心的真实面目。他厌倦社会,对社会格格不入,对社会上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恐惧感。这种边缘性人格决定他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日本社会里,要求社会成员要有高度的一致性。众所周知,日本公司里最注重的就是团队合作精神。大家都这样做,当你与别人不一样的时候,你就是怪人,就会被大家排挤,在日本社会就失去了自己的容身之所。所以叶藏不想别人发现他的不同。人们都厌恶虚伪,但是自己也在造就着真实的虚伪。叶藏看得很清楚,但却无力改变。他有拆穿伪善的冲动,却没有勇气实施,他的一生依然是逗笑别人的“可耻的一生”。

五、莫言“丑角精神”和太宰治“丑角精神”之对比

《牛》中的主人公罗汉和《人间失格》中的大庭叶藏都是作者本人的化身。借由小说主人公的告白,都影射出作者的内心情感。他们都会故意“出丑”,逗笑周边人。他们都在用“小丑”的形式,向周边的人们“求爱”,想求关心被关注,但是两者也有根本的不同点。

(一)莫言“丑角精神”反映了社会体制

《牛》通过一个孩子的视角描述了当时整个社会状态和现实生活。人们的生活和政治体制密切相关。尽管这个少年使尽浑身解数在人生舞台上扮演“小丑”,但是他的卖力演出,却不会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们增加对他的关心。自嘲式的口吻背后可以体会到主人公内心深处的辛酸和对当时社会体制的不满。人情淡薄,世态炎凉,在“牛肉”的诱惑下各种社会丑态被逼真刻画。从小说中不仅看到了牛和人的生命遭际,也看到了政治对人生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二)太宰治“丑角精神”反映了自我意识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不涉及日本社会政治体制问题,更多的是对作者自身内心深处的心灵剖析。读完小说可以体会到太宰治的迷茫和悲伤。拥有社会边缘性人格的太宰治怎样在日本社会立足,他只有发扬“丑角精神”,通过取悦他人丑化自己来奉迎这个社会。日本人很少有罪恶感,但是太宰治有天生的罪恶感,即生而为人的原罪。因此,太宰治一生都在原罪中挣扎,并希望通过死亡来达到自身境界的升华。

《人间失格》的基调是阴暗的,但是却揭示了人性中最隐秘的真实性和人类最本源性的生存方式,所以这部作品就有了超越时代的普遍性。今天读起来也毫无违和感,让我们更深层次地思考应该怎样活着的问题。

六、结论

通过两篇小说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作者的写作视野和写作风格的不同。

《牛》站在农民的立场,以一个孩子的角度,写出了对时期的政治体制的辛辣讽刺和深刻批判。莫言一直是一个关注社会现实的作家,他用讲故事的方式诉说着社会上的重大真实事件。他坚持为老百姓写作。用魔幻与现实相结合的手法,自由自在地诉说着历史和当下。这也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原因。

《人间失格》充分体现了私小说的特点,是太宰治站在个人的角度,对自我内心的深刻剖析,作品表现了太宰治“无赖派”文学的特点,同时也体现了他纤弱、敏感,同时又多愁善感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