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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我国传统水墨动画片中的意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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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通过对我国传统水墨动画片的故事情节、画面的形式、背景音乐等具体的分析,阐明这些元素对传统动画片是极其重要的,它们为动画片气氛的渲染起到很大作用;同时,创造了一种国人一致推崇的意境美。“意境美”是中国文学、音乐、美术等领域追求的至善之美的精神境界,传统水墨动画从画面形式、音乐上营造意境美,旨在唤起重视我们的传统艺术形式和优雅的审美品位,以达到寓教于乐,使得我们的孩子在享受轻松的动画片时体会我们东方的审美韵味。

[关键词] 意境;水墨动画;传统

一、关于“意境美”

什么是意境?人与世界接触,因关系的层次不同,可有五种境界:“(1)为满足生理的物质的需要,而有功利境界;(2)因人群共存互爱的关系,而有伦理境界;(3)因人群组合互制的关系,而有政治境界;(4)因穷研物理,追求智慧,而有学术境界;(5)因欲返本归真,冥合天人,而有宗教境界。功利境界主于利,伦理境界主于爱,政治境界主于权,学术境界主于真,宗教境界主于神。”[1]这是宗白华先生对意境的总结。

今天我们谈的是介乎于学术境界和宗教境界(艺术境界),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体化,这就是“艺术境界”,艺术境界主于美。

恽南田《题洁庵图》说:“谛视斯境,一草一树、一丘一壑,皆洁庵(指唐洁庵)灵想之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 画家诗人‘游心之所在’,就是他独辟的灵境,创造的意象,作为他艺术创作的中心之中心”。

所以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瑞士思想家阿米尔说: 一片自然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

艺术意境在我国传统诗词中也尤为重要,“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分别。”[2]177

所谓“造境”,主要是由“观我”而感受到的激动人的“心境”。那是充满激情和愿望的“理想”境界。在“造境”中,作者极逞“创意之才”,发挥强烈的想象力,“登山则情怀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2]177主管的思想、感情、意志、欲念,分量很重,万物皆为我驱遣,能“以奴仆命风月”。这正是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基本特征。

所谓“写境”,主要是由“观物”而体察到的逼真的“物镜”。那是精微地描摹人景物事、写貌显神的艺术境界。在“写境”中,作者极逞状物之才,写春草“能摄春草之魂”,写秋花“能得花之神理”,随物婉转,“能与花鸟共优乐”。客观的真实受到高度的重视,作者从写真开始直到产生动魂摄魄的艺术境界。所谓“真境逼而神境生”[2]178,这正是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基本特征。

艺术的意境,因人因地因情因景的不同,现出种种色相,如摩尼珠,幻出多样的美。同是一个星天月夜的景,影映出几层不同的诗境:

元人杨载《景阳寓望月》云:

大地山河微有影,九天风露浩无声。

明画家沈周《写怀寄僧》云:

明河有影微云外,清露无声万木中。

清人盛青嵝咏《白莲》云:

半江残月欲无影,一岸冷云何处香。

杨载的诗写涵盖乾坤的封建的帝居气概;沈周的诗写迥绝世尘的幽人境界;盛诗写风流蕴藉,流连光景的诗人胸怀。一主气象,一主幽思(禅境),一主情致。

在一个艺术表现里情与景交融互渗,因而发掘出最深的情 ,一层比一层更深的情,同时也透入了最深的景,一层比一层更晶莹的景;景中全是情,情具象而为景,因而涌现了一个独特的宇宙,崭新的意象,为人类增加了丰富的想象,替世界开辟了新境,正如恽南田所说:“皆灵想之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这是我的所谓“意境”。“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唐代画家张躁这两句训示,这是意境创造的基本条件。

二、水墨动画片中画面的意境美

水墨动画片:画面以中国绘画画中写意花鸟、山水和人物画的形式来表现,把中国绘画中的水墨韵味和虚实的笔墨形式以及绘画的意境带入动画片,绘制了《小蝌蚪找妈妈》《雁阵》《牧笛》和《山水情》等一批水墨动画绘本,创作了一系列水墨动画片,这是中国动画片的独有特色。

我国传统的“意境抒情”的绘画艺术追求深深影响着中国动画画本的形式。中国古代画家多为老庄思想之高人逸士,彼等忘情世俗,于静中观万物之理趣。坡云“余尝论画,以为人禽宫室器用皆有常形;至于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此实中国画法所导致最高境界。生动气韵笼罩万物,而空灵无迹;古画中为空虚与流动。《牧笛》的画面制形式就很好地体现了这种传统的意境。水墨写意画是中国绘画画中最具特色的画种,它对笔墨材料的驾驭和情趣的追求,对描写对象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意象理解以及墨分五色的神奇效果,使之成为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一种代表。把水墨画的技法应用于动画制作,使得它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在表现形式上独树一帜。无论从历史的角度看,或是从现实的层面来看,中国的水墨动画无疑是一朵震惊世界动画影坛的奇葩。它是中国艺术家在“西洋卡通”的领域里追求自己民族化道路上勇敢攀登的一个高峰。

中国绘画在整体效果上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特点就是留白,中国特有的艺术,尤能传达这空灵的意境。中国画材料简单,主要以宣纸、墨、毛笔表现,但是简单的工具可以表述丰富的效果和意境。画面以墨为主,清淡高雅,在画面上留有较多的空白,而在空白处尤其注意笔墨的应用,常常借用计白当黑的绘画对比效果,墨分五色,素雅而又丰富,给欣赏者无限的空间,具有不可替代的艺术效果。留白的形状大小、浓淡以及安排的位置都尤为重要。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雁阵》《牧笛》和《山水情》绘制的笔墨含蓄、苍劲,表现出空灵的山水意境,充分体现了写意的笔墨魅力。相比之下,画面也尤其显得生动自然,其中还大量使用了民族音乐元素和乐器,也大大丰富了这部美术短片深邃、悠远的画面意境和音韵的和谐统一。中国动画看上去更加轻灵优雅,充满诗意,就像人在春天的大自然中呼吸新鲜空气。在《山水情》中,影片在构图上简洁空灵。首先是墨线渐变成梅树,大量的空间留为空气和天空(留白的面积约占整体画面四成),接着又渐变为竹子,竹子用淡墨书写方式表现,运用半透明的竹身来相互映衬,使得画面透露出清远的意境美,更显君子风味。再变化为虾和鱼,此时留白的部分便代表着水,虾和鱼悠游其中,充分展现出中国绘画艺术中的简约之美。

三、水墨动画片中背景音乐的意境美

中国传统音乐演奏在拨动人心弦的同时往往还创造一种意境美,水墨动画中的音乐基本上是传统乐器演奏的音乐,如《小蝌蚪找妈妈》中是古琴和琵琶乐曲,《牧笛》里贯穿全片的笛声,《山水情》中的古琴,《鹿铃》中的民间音乐。除了《小蝌蚪找妈妈》里有对白以外,其余三部水墨动画都没有对白,贯穿始终的是可以表情达意的音乐,如《山水情》中情节的高潮部分就是用音乐来再度丰富这种意境美。

视觉上的美感同时带给读者的是听觉上的愉悦,透过不同画面,我们的耳旁,仿佛有以下的声音拂过:小河流水的淙淙声,水汽氤氲向上的蒸腾声,芦苇在晨风中摇曳的疏落声,还有主人公上下寻觅急切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我们甚至还可以听到主人公对伊人寻而不得的叹息声,而这种种声音,使得原本凄清朦胧的画面带上了生命的气息和动态的张力。

听觉上的美感还来自于这些音乐的韵律,极大地增强了动画片画面的节奏感和音乐美。

《牧笛》被美国电影音乐评论家称为“世界上最美和动听的电影音乐,音乐以笛子独奏为主,由我国著名笛子音乐演奏家、中国一代笛子宗师陆春玲担纲,很是经典。笛子的表现力非常丰富,它既能演奏悠长、高亢的旋律,又能表现辽阔、宽广的情调,同时也可以奏出欢快华丽的舞曲和婉转优美的小调。然而,笛子的表现力不仅仅在于优美的旋律,它还能表现大自然的各种声音。笛子的风格典雅清丽,他们所使用的笛子主要是曲笛。曲笛的管身较长较粗,音色浑厚柔和,清亮圆润、悠扬委婉,比如模仿各种鸟叫等。

《山水情》绘制的笔墨含蓄、苍劲,表现出空灵的山水意境,充分体现了写意的笔墨魅力。同时,其中还大量使用了古琴,也大大丰富了这部美术短片深邃、悠远的人文情怀,整部作品充满了诗意,让人完全陶醉在水墨制成的山水之间。1988年的水墨动画,相较之以前的作品已经趋于完美,无论是景物还是活物都完全融入国画的写意之中,让人心旷神怡。最后少年的一曲古琴(我对这一曲感慨很深,实属经典),将动画推向了高潮:融入少年对老者敬仰和师徒之情的乐声带动着画面变化……让每个观众从内心感受到动画者们要表达的“山水情”……如果说《小蝌蚪找妈妈》完美地用水墨表现了动物惟妙惟肖的动作――赋予了水墨动画生命的话,那么《山水情》则赋予了水墨动画中国诗画般的心灵,向世人展现了中国的美。古琴天生有一种大气和凄凉,是大丈夫的音乐,配上中国的水墨山水自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和谐之美。而“有情”又使画面更加生动和富有韵味。此配乐山水动画实属天作之美!这个《山水情》动画片中的音乐让笔者对古琴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雁阵》具有强烈的悲剧色彩和浓厚的抒情意味,导演更加致力于纯正的笔墨的追求,在画面中加强了笔墨效果,并再次证明了水墨动画对于生活情感表达是得心应手。这是一部别具风格,以漫画式人物为主的水墨动画片,有别于以往几部人物与山水并重的水墨动画片,也是20世纪最后的优秀水墨动画片。它的音乐悠扬、细腻和画面进行了完美的结合,展现了一种浪漫而又诗意的生活情景,背景音乐很抒情、很优美,这是动画片中音乐所创造的意境美。

综上所述,动画电影是从西方引入的艺术门类,只有将之直根于民族文化艺术的沃土中,与民族文化相结合,达到血脉相通,水融的共生,才能创造出有自己特色的作品。水墨动画片便是这样一种艺术创造。它把中国传统的水墨画技法和风格,运用于动画电影,创造了一种罕见的动画形式。由于要表现水和墨的渲染效果,使活动的任务没有边缘线,这就突破了动画片通常使用的“单线平涂”的制作方法。在画面上营造一种诗化的气氛,这就是意境。 “意境美”是中国古典诗歌、美术、音乐的精髓。今天我们在制作水墨动画片时,从它的故事情节、画面的形式、背景音乐等入手渲染和营造意境美,创造东方神韵!

[参考文献]

[1] 宗白华.意境[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140.

[2] 王振铎.人间词话与人间词[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5.

[作者简介] 杨惠B( 1971― ),男,陕西眉县人,西安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副院长,主要研究方向:美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