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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蕾让我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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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看美食作家殳俏的微博,她说喜欢吃一道菜――青椒塞肉,正合我口味,下饭又美味,顿时馋瘾大发。说来这道菜与我家还真是颇为投缘,也是女儿的心水菜。于是,下班就去菜场买了六只薄皮青椒和半斤新鲜猪肉,亲手下厨做青椒塞肉。

晚上开饭时,我简直有点迫不及待。

“青椒塞肉的味道怎么样啊?”

“还行,不过,你跟我爷爷(她管外公叫爷爷)的水平比,他还是甩你十条街。”

“好吧,我来尝尝。”舌尖立马分辨出其中的差距。

首先是馅,虽然搅拌了一只鸡蛋在肉里,口感很嫩滑,但是盐放少了点,俗话说“咸无味、淡无味,不咸不淡好滋味”,馅淡了减二十分。其次是青椒,在大火里爆炒的时间太短,有点生硬,像树上尚未成熟的果子给提前摘了,再减二十分。这样,我这道菜只勉强及格吧。

想起父亲刚去世时,味蕾忽然让十岁的女儿思念起外公做的菜,她顿时号啕大哭,边哭边说:“爷爷好久没给我做青椒塞肉了,我想吃,呜呜呜……”全家黯然,想想人生真是残酷,让你那么小就知道什么是死亡,知道你爱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给你做饭吃。我放下碗筷,热泪迸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决定要学会做这道菜。做了很多次,就我这做菜的悟性,当然失败多成功少,即便是最成功的一次也远没有达到父亲的水准。女儿说了,爷爷做的青椒塞肉与奶奶(外婆)蒸的镜面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百吃不厌。可是,如今,爷爷长眠青山绿水中,奶奶也很少来沪居住,她总说住不习惯。

一道家常菜,让女儿充满爱意地回忆起爷爷,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宠她的人。小时候,每次洗完脚,她就把臭袜子往爷爷脸上扔或把臭脚伸给他闻,爷爷一点也不恼,还美滋滋地笑着说:“这是哪个小坏蛋的臭脚丫呀?我来闻闻!呀!酸菜肉丝的味道嘛!”她笑得那个开心哪,倘若这样对奶奶就不行了。又说,有次,也在饭桌上,她考爷爷一个脑筋急转弯:“谁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爷爷从刘翔猜到孙悟空,又乃镂蚩詹碌讲┒特,最后抿了一口酒,胸有成竹地说是曹操,因为“说曹操,曹操到”。其实爷爷早猜到了,之所以不停地猜错,纯属为了逗她开心。这个答案让女儿从此对爷爷崇拜有加,觉得爷爷很厉害。

忆往事,女儿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童心未泯的爷爷是借她的童年又重度了一个童年,他比她玩得还不亦乐乎,她很高兴童年有这样的玩伴。

原来让一个人记得,只要让他的味蕾记住就可以了,因为这世间“没有一种爱,会比对食物的爱更真诚”。通过味蕾,思念的触角再延伸到各个角落,那个被想念的人就这样鲜活而立体地出现在记忆中。

(摘自《北京青年报》 图/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