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凡人的不平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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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28日至30日,三门峡、洛阳市和陕西、商洛三地普降大到暴雨,南阳市丹江诸河道出现多年未遇的大洪水过程。洪水量级100年一遇,此次洪水造成淅川、西峡两县十三个乡镇受灾,受灾人口19.1万人,造成各类经济损失达1.7亿元。”
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报道,笔者的心揪得紧紧的。这时传来一则好消息,往年十汛九淹的西峡县五里桥乡封店村柳树营组却奇迹般地幸免于难,究其原因,却是因为一个二十年坚持修坝的残疾农民杜建党修建的大坝拦住了肆虐的洪水,挽救了十里八乡的村庄、土地……
这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敬意,笔者驱车来到了西峡县城郊的一个美丽村庄――五里桥乡封店村柳树营组。
这里房屋成排,每排房前整齐的花池里,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各种异草争相竞绿,蝉在叫,蝶在飞,垂柳依依,两条水泥路干净整洁,连接着与世外的通途,恍如置身于陶翁的“桃花源”了,在这样一个三十多户的小村里,笔者见到了高大、朴实的杜建党。
杜建党衣着朴素,脸上风刀霜剑刻下的印痕掩不住他的健壮和憨厚,皮肤上闪着烈日暴晒下的油光,一只没有手的胳膊毫不避讳地举着。
谈起他的大坝,他像谈起自己的儿子一般充满骄傲,立即领我们去参观他的杰作。
走过两个鱼塘,一段长1500多米,高7.4米的崭新石头大坝赫然出现在眼前。闻声而来的老村长、学校的老教师等村民纷纷跟了上来,说起这段大坝,老者们都有说不完的感慨和对杜建党的赞叹。
原来,柳树营这个小村子位于丁河和孔沟河(灌河的支流)交汇的三角洲上,这两条河年年涨水,杜建党记得,他小时候,每到汛期,爹背着他逃荒,到水淹不住的地方避灾,从小颠沛流离,从未过过安稳日子。小时候,他就有一个梦想,他要修一座大坝,拦住丁河水,让全村人过上安稳日子。
这样一段工程,耗资400余万元,历时20年,这需要一个农民怎样的意志和毅力?
命运给杜建党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1958年出生的杜建党,从小品学兼优,1972年高中毕业,正赶上推荐工农兵上大学,杜建党自以为自己各方面都比较优秀,然而,在最终的名额中,没有他。郁闷、压抑像蒸笼一样笼罩着他年轻的心,而烦躁、愤懑染满了他所有的情绪,于是,与母亲为一些琐事日日争吵,终于有一天,他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走的时候,他身上只有4元钱。在商南,他已身无分文。有一天,天降大雨,他躲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里。这时一位女青年推着一辆自行车也来到这个窑洞躲雨,那女青年同他搭讪,他趁其不备,推上她的自行车夺路而逃,他当时就想卖掉自行车换点饭钱。谁知,这位姑娘的叔父当时任商南县的公安局长,案子一报上去,他没走多远,就被沿路的警察追回来,自行车被没收,并以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
在狱中,聪明的杜建党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博得了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减刑十年。服刑结束时,他已掌握了开采煤矿的基本技能及其他各项技术,地方煤矿聘请他当技术员,当时月工资给二百多元,而当时,南阳的工资水平也就是几十元,可是,杜建党坚决地拒绝了,他哭着说:“我想家啊,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念生我养我的故乡!”谈到此,坚强的汉子杜建党嚎啕大哭。
回到故乡的杜建党,已经三十多岁,他开始琢磨,人活一生一世,不办三两件好事,有啥意义?时值改革开放初期,杜建党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开始经商,做药材生意,并养了近四千只鸭子,经过一番努力,到1996年时,他已拥有40余万元的积蓄,他开始做一些修坝的准备,然而,小他十几岁的爱人说啥也不同意,他给爱人做思想工作,实在做不通,他就自己没黑没夜地守在河上,勘察地形,搬运石头,爱人拗不过他,只得支持他。他反过来劝爱人:“我们这些钱是因为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好才赚来的,咱要把挣来的钱还给社会,感恩社会。”他的爱人张春歌终于服了他了,开始全力以赴地支持他。
历经辛苦终不悔
刚开始修坝,杜建党的父亲骂他:“你一个小百姓,别逞能,公家耗资几次都修不成,你咋能修成?”
杜建党坚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他不信他修不成。
为了不走弯路,他想方请来了水利局的人,勘测线路,测量地形。 并投资拉石子、拉石头,买水泥、请民工。
有一次,从乡里回来,骑个自行车,拐弯时与一辆没有刹车的三轮相撞,腿上撞了好几个窟窿,血流如注,可是,坝建在节骨眼上,他不能不到现场,于是,他拄着拐杖,天天奔波在工地,后来,腿上拉下了几个大疤。
1999年7月,部分坝修成,杜建党因劳累过度,开始吐血,他爱人四处求医,总算治住了他的病。
杜建党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并没有得到村里所有人的支持,有的人说:“这是出风头,量他也修不好。”有的人看笑话,有的人敲破锣,还有的人打击、阻挠。
有一次,杜建党向同村人王某借一盘电线,用于施工,大坝正处于凝固的关键时刻,对方强行要回电线,如果不还,就要当场剪断电线,这就意味着,他的心血都要白流,为了求王某不要剪断电线,杜建党“扑通”一声跪下了。
为了修坝,杜建党不光餐风露宿,也忍辱负重,他抛开所有的外因,一心一意要修成一座拦住洪水的大坝,造福一方百姓。
他的执着与坚强,感动了当时的黄队长,黄队长说村里没有财力支持,就动员村民免费为杜建党拉了700方石头。
为了让大坝坚固,他想方设法买树苗,年年在河滩地上种树,柳树、杨树、柿树,一年一年积累下来,河滩上现在已有上万棵树,这些树一方面防风固沙,一方面绿化村庄,俨然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期间,杜建党一边拦水成库养鸭、养鱼,一边建造大坝。他的才智被当时的乡政府干部赏识,让他当村主任。
当村主任经常要开会,他没时间,三天迟到,两天旷会,他一心只在他的坝上,一年以后,自动离职。
为了保证修坝的资金来源,杜建党利用荒废的河滩,种上成片的杜仲,还养了香菇,种了许多奇花异草。
当地的村民说,柳树营村前的花池里种的花草都是杜建党提供的,柳树营全村的水泥路面,用的水泥也都是杜建党提供的。
经过多年治理,洪水已不再冲坏柳树营的村庄和土地,原来荒芜的河坡上也盖起了一座座楼房,人们也不用在汛期里提心吊胆。
“保命坝”――“连心坝”
对于杜建党无私的奉献,很多人还是非常感动的。
1998年,沙坝合拢时,暴雨如注,全村群众自发地冲到大坝边帮忙,没有一个人要工钱。当时,杜建党感动得泪流满面。
在村小学教书的陈老师,现在已60多岁了,他告诉笔者,村民编了一首打油诗称赞杜建党,诗文是:
看到丁河坝,
建党功劳大,
保护了土地和生命,
人民不会忘记他。
在丁河坝中间一段,赫然立着三块石头,走近一看有两层字,“连心坝”是新字,“保命坝”是老字。
原来,群众为了赞扬杜建党,自发刻了三块石头“保”“命”“坝”,立在丁河坝上为其冠名,后来,上级政府听说坝修成了,过来参观时,建议把名字改成“连心坝”,于是,民工们就在“保命坝”三字的基础上,又刻了“连心坝”的字样。
我们正在参观时,有人告诉杜建党,推土机来了。原来,前一阵的洪水将大坝冲垮了一个角,杜建党正在修复这个角,听说推土机来了,他立马率领几个村民过去搬石头,他冲在前头,那只没有手的断肢被石头磨得血淋淋的,笔者看得心惊肉跳,杜建党笑笑说:“没事,我经常这样!”
他说:“我这辈子可以苦,可以受罪,我的子孙后代以及全村人都可以受益,不再受罪,就行了。”
质朴的语言,无私的奉献!
如今,杜建党的儿子在西峡街上开了个鱼门市,卖鱼所得全部资助父亲建坝筑基,毫无怨言。
杜建党的家里并不富裕,他的爱人也做一些刺绣类的活计,卖点钱贴补家用,但全家人都无怨言。
几个村民走过来,感慨地说:“今年要不是这坝,咱村人还不得要闹水返啊!”有位侯氏老人走过来,说:“这些年真难为了建党,他从不打牌、下棋,黑不是黑明不是明地守在河边,保住了上百亩土地,也保住了俺村人的房屋、财产和生命安全。俺村人即使在汛期,晚上也可睡个安稳觉了。”
踏着柳树营的水泥板路,听见杜仲传出飒飒的树叶声,起风了!
一个现代大禹的旷世奇迹就这样筑成!
一个现代愚公的不懈努力终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