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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丫头和她的“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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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刚刚转到这个繁华却嘈杂的小城,我心里藏了些许的排斥,嘟着嘴走在楼道里,突然间无比想念墨墨。心不在焉地按门铃,那个干净的大男孩用同样疑惑的目光盯着我,忽然就笑了,牙齿洁白整齐地露出来。

“你找谁?”他的声音温和而干净。

我依然嘟着个嘴,反问他:“你是谁?”

“我叫康嘉南,这是我的家。”

我愣了一下,在确定他没有骗我之后,用最快的速度逃到了楼下。

我反复打量四周,最终再次走回那个令人尴尬的地方,按下对面的门铃,好在,这次开门的果然是妈妈。

晚上,父母带我去邻居家做客,我极不情愿却也反抗无效。再见到康嘉南时,我白嫩的小脸已经像个红苹果了。

康嘉南脾气很好,不时的笑起来,比我之前认识的男生都英俊许多,我悄悄地问他一定有许多女孩子追你吧?他敲了敲我的脑袋说:“傻丫头。”

康嘉南带我去他的卧室,是我喜欢的样子,干净明亮还有一个别致的红木书架。书架上满满的被漫画瓜分了大半的空间,鸟山明的《七龙珠》、《阿拉蕾》,由贵香织里《天使禁猎区》,以及我最喜欢的宫崎骏作品。

我随手拿起康嘉南的画稿,那么厚厚的一叠呢,放在手里都让人觉得欢喜。康嘉南笑笑说这只是他画稿中的一小部分,我微微吃惊,抬头看眼前这个比我大三岁的男生,黑密的头发,明亮有神的眼睛,温暖的笑容,突然想起哪篇文章中描述的白马王子,脸又微微的红了。

(二)

我在数学课上给远方的墨墨写信,告诉她新家后面簇簇盛开的迎春花,高大的梧桐,以及课堂上有趣的老师和邻居家画漫画的男生。淡粉色的信笺快用完时,我匆匆收笔署上名字:最最想念墨墨的凌小小。粘好信封,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意,发现这里也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初三,我正迷恋《灌篮高手》,费劲唇舌央求康嘉南将它买来,我第一次叫他:南南哥。

再去康嘉南家时,16开全彩的《灌篮高手》全套已经醒目地摆在那里了。康嘉南笑呵呵地将它递到我手上说:“送给你。”他的指尖触过我的手,温暖柔和,我的脸又开始发烫。

书里面夹着张很精致的书签,写着:送给最可爱的凌小小。我仰头问康嘉南“可爱是不是就是可怜没人爱的意思啊”,他说傻丫头,小小是人见人爱的女孩子,我就很喜欢啊。他又好看地笑起来,阳光隔了窗子透过来,打在康嘉南英俊的脸上,使他愈发有了小说中白马王子的模样。

(三)

傍晚,康嘉南正专心作画,画上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如瀑的长发直直垂下来,灵动的大眼睛,坐在花丛边的石凳上巧笑嫣然。

康嘉南说是送给朋友的,我于是故意说是送给女朋友的吧?他笑而不答,比预想中的答案让我难过许多。他看着我涨红的脸,说傻瓜,我还没女朋友呢!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开始作另一幅画,一男一女走在放学路上,前面男生的风衣在风中轻轻掀动,后面是个扎马尾的女孩子,可爱中透出几分傻气。康嘉南大笔一挥在画的背面写上:康嘉南和他的小小跟屁虫。之后大笑着送给我。

我轻轻扬头说讨厌,谁稀罕跟着你!却在心里暗自想:跟屁虫就跟屁虫吧,能这样粘他一辈子也不错啊。回家,我在画的右下角添了一支丘比特之箭,恋恋不舍的瞅了又瞅,宝贝似的珍藏在抽屉底层。

周末的时候他去户外写生,我也跟着,穿了蓝色带碎花的棉布长裙坐在他单车后座上,年少的心像裙摆一样轻轻飞扬起来。路上,遇到康嘉南的女同学,他好看的笑着上前打招呼,又指指身边一脸大懒猫状的我说:“邻居家的妹妹凌小小。”我嘴角微微上翘,眯着两只眼睛乖巧地说:“姐姐好。”那女孩甜甜的一笑,说真是个可爱的妹妹。

“你同学长的真漂亮!”在碧蓝的湖边我忍不住说。康嘉南瞥了一眼我羡慕的样子,忽然有几分得意:“她叫可冉,大才女呢!学校舞蹈队领舞,卡拉OK冠军得主,成绩好人更和蔼可亲,全年级最受欢迎的女生啊!”

他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眼里漫过一片不经意的温柔。我突然笑不出了,突然发觉可冉就是画上的女孩,我想自己是嫉妒了吧,心里第一次,有了微微的疼。

(四)

墨墨在信中问我是不是喜欢上康嘉南了,我暗暗骂这个坏丫头,隔了千山万水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

年初一,我穿了大红羽绒服去康嘉南家拜年,叔叔阿姨塞给我一大把糖果花生,康嘉南又塞给我五颜六色的一大把,说特意为我留的。他的眼角、眉毛全是笑着的,望我的眼神亦是充满了无限温柔与喜爱,我禁不住想入非非:康嘉南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窗外的爆竹声震耳欲聋,绚烂的烟花在空中尽情绽放,我一面沉浸在这个热闹而多美味的日子里,一面悄悄期盼着另一个节日的到来。是的,情人节,多么美好的日子啊,漫天飞舞的玫瑰与巧克力,年轻的情侣们手牵手相视而笑,满大街都流淌着爱的香氛。我想着,一个人偷偷笑起来,康嘉南是会送给我玫瑰花的吧?或许还有果冻,精装的“水晶之恋”果冻,他那么喜欢我宠着我,没道理不送的吧?我又咯咯笑起来,画里、梦里全是他的影子。

我提前一周跑去超市为康嘉南挑选情人节礼物,是我最爱的“金帝”榛仁巧克力,彩色丝带上面甜蜜地写着:送给最爱的人。多好的表白啊,我转身去结帐,恰遇见同样来买巧克力的可冉,巧克力牌子是昂贵的“德芙”,两个人相视而笑,我暗暗想不知道哪个男生会这样幸运?

2月13日,康嘉南拉着我在沃尔玛超市挑选礼物,说也要给我小丫头过一次情人节。我甜蜜蜜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哪里都止不住想笑。

没等我开口,康嘉南一把抓过个大布娃娃塞到我怀里,我小学五年级就不玩它了,他居然要送我做情人节礼物?心里有了些许的失望,但当康嘉南问喜不喜欢时,我还是小鸡啄米似的边狠命点头边答喜欢,却又三步一回头地望着货架上精装的“水晶之恋”果冻,淡紫色心形的满满一大袋,浪漫而诱人。康嘉南突然眼睛一亮叫道:“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漂亮的果冻?”我忙点头,他当即笑呵呵地买下来,自己宝贝似地拎着。

一直兴奋到晚上,我将巧克力拿在手里反复地看,心里止不住的欢喜。虽然储蓄罐因此而被“洗劫一空”,但是值得啊。明天康嘉南就要对小小表白了,呵呵,想起来都叫人睡不着觉。

(五)

清晨,透过窗子向楼下望去,一身帅气的康嘉南正在买玫瑰花,我高兴得把毛衣都穿反了。

一直到中午,我才从放学路上截到他,迫不及待地把巧克力送过去,上面夹了张窄窄的字条:爱我,就送我“水晶之恋”吧。

可是,康嘉南并没有期待中的喜悦,他尴尬地看着我说:“小小,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花和巧克力都送给可冉了,我一直很喜欢她。你,你比我小三岁哪……”

我愣在那里快要哭出来,错了啊,为什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了啊?康嘉南不是最喜欢小小的吗?玫瑰和“水晶之恋”不也是送给小小的吗?

半晌,我努力装作调皮地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一把抢过巧克力说:“大傻瓜,这是人家准备送给班上毛毛的,你受骗啦!哈哈……”我笑着跑了出去,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满脸。

那一刻我才注意到,康嘉南的车框里已经放了一盒“德芙”巧克力。

心里很疼很疼,脑子里乱乱的,我不停地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要自做多情了,再也不要了。

我想,自己演技很好吧?否则为什么康嘉南那样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我的话?他对我的眼神从来都那般清澈啊,或许我才是爱情中那个真正的傻瓜。只是幻想的肥皂泡终有一天会破灭,那些虚构的斑斓与美丽都不过是一场徒劳的等待。

巧克力放了许久,终于被我大口大口地吃掉。春天来了,路边的花儿朵朵绽放,我微笑着和南南哥打招呼,心里是一片阳光下湖面的静。我想,丘比特之箭终于还是没有射向我,而真正属于我的爱情种子,不知道会在搁浅多久之后才能发芽开花?我将珍藏许久的那张画拿出来轻轻揉了揉,扔进垃圾筒,就当是一个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