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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线上锻造的外企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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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声明,笔者并没有把“流水线”误写成“生死”线。是的,印象中所有的外企白领无一例外地驻守在商业的流水线旁,可在国际(SOS)救援中心(以下简称SOS)内工作的白领们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们的工作是关注生命的“流动”。

新年才过,我好奇地来到坐落于北京三里屯使馆区内的SOS,一座二层办公楼。当我径直走入位于办公楼底层右侧的24小时报警业务中心,发现新年的祥和欢乐气氛依旧荡漾在这间普通的大办公室里:桌上摆着漂亮精致的各国贺卡,电脑旁“攀爬”着毛茸茸的玩具小动物,这一切是办公桌旁那些衣着鲜亮的白领女孩的杰作。要知道,业务中心是一个女人的天地,在这儿,男女同事的比例是1:9。可难以想象的正是中心那些貌似柔弱、时尚的女孩从里到外,协调、调动着各地医院、外交部、军事部门、使馆等一切强大的力量去完成高难度的救援工作。

宋蕾:带我进入紧张的工作状

态宋蕾,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是那天SOS派给我的主陪。一照面,我问宋蕾:如果我是第一天来上班的协调员……宋蕾取出自己衣袋中的身份证回答我:第一条,你必须每天带着身份证上班,因为这儿随时可能要你出差。是的,就是这样一个安逸的办公室,随时会有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拎着个小包,不带替换内衣,不带洗漱用品,狂风般地“冲杀”出北京城。

SOS在中国主要救援的客户是老外,SOS拥有的主要急救医生是老外,因此具有多种语言能力的协调员除要通过电话为客户调度、安排好担架、运输工具等救援力量外,还必须跟随医生、护士一起与时间“赛跑”,亲临救援现场,担当老外与当地中国人的沟通桥梁。

“如果在救援现场买不到洗漱用品怎么办?”我问。我知道许多救援现场都地处偏远、落后的小地方。

宋蕾的回答异乎寻常的简短:忍着。可简单回答的背后是一份不简单的甘苦。那次宋蕾去杭州,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因为情况紧急,她所有的时间都是在飞机、救护车上度过的,没有机会买水。一切忍着吧。宋蕾说这在SOS是常有的事。

在SOS,除却要忍受饥渴,还要忍受惊扰。宋蕾让我聆听一下办公室内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她随手抓起寻呼机,向我说出了第二条工作守则:SOS是一份24小时的工作,上班时间必须保证每部电话铃响3声,就有人接听;而下班无论你身处何地,收到公司寻呼,要立刻回电。公司呼你,总会在呼机上留下暗号:“111”是15分钟内回电,“222”是20分钟内回电。

每时每刻都会有生命在求救,如果客户在没有航班的时间,在一个不通航的地点发出求救信息,SOS通常都是抓紧时间,通过商务公司的直升机为客户安排转送服务的。可直升机并没有停在SOS门口,直升机飞行的时间、飞行航线通常是不确定的,于是报警中心的协调员每人都会有半夜被电话叫醒,被告知几小时要起飞的经历,而他们日常要重复做的重要工作就是心急火燎地催直升飞机快快上天。

永远镇定自若,宋蕾说这是SOS的第三条工作守则。你可以在电话这头着急得发抖,可是你传送出去的声音必须是清晰、温柔而明朗的,你在外的形象必须是泰然的。毕竟,你是求助者的依靠。

被依靠的人是坚强而有胆量的,宋蕾记得自己7年前来到SOS,上班没多久就接到有关一个死尸的案例:她要去301医院付存尸费,领需要转送的尸体。尸库与收费办公室都在地下室,医院太平间的负责人说练练胆量,一个人去吧,SOS的人总免不了要过这关的,哥哥们在这儿望着你。那天,宋蕾大声唱着“妹妹,你大胆往前走”走入了漆黑的走道,跟随着自己发抖的声音越过顶天的根根大柱,越过长而深的停尸处,终于在走道尽头看见一束亮光,那是收费办公室的灯光,一瞬间,她的声音彻底走调了。

那一年,宋蕾25岁,是个标准的小“妹妹”。凑巧,采访时,宋蕾一直唤着身边一个才进单位没几天,一个天真、茫然的女孩子“妹妹”。宋蕾说看她多小,就像我们当年的样子。可我知道,这个女孩在第一、第二、第三……的培训后,将在SOS完成她的蜕变,变成如今的宋蕾。

陈小康:让我直面生命的肢解

死亡是什么?在SOS的生死线上,没呆多久,我就不由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宋蕾告诉我她的切身感受:“所有的人在死后都是平等的,变成了一个诸如饭桌一样的东西。”宋蕾曾目睹了一位马来西亚首富死后所做的遗体“保鲜手术”:先是在这个胖胖的男人大腿上拉了一个口子,露出厚厚白白的脂肪,随后将一桶福尔马林顺着口子倒进去……“所有生命的感觉都消失殆尽了。”话音未落,宋蕾又要去处理新“东西”了,临走她向我推荐了中心的“国宝”陈小康。她说中心真正的艰巨工作还是由可怜的“国宝”男生们完成的,比如小康曾整整11小时近距离地直面人体解剖,拍了一堆可怕的照片。因为SOS常接受处理一些外籍人士意外死亡的案例,那种情况下,家属通常要求法医解剖尸体,探究死因。

从日本回来的小康长得十分斯文,是个标准做学问的书生模样。没有开场白的他也像讲述一个研究课题那般向我描述了那“肢解”的11小时:“时间紧急,我们无法等尸体完全解冻再开始解剖,只能一边加温‘融化’冰冻的尸体,一边动手,等等做做,所以解剖时间就特别久。我站在玻璃墙外,看着法医从死者头皮上拉下第一刀,剥下头皮……取出内脏……我目不转睛地看了11小时,不时向在宾馆等消息的家属汇报解剖的进展情况,这是我的工作。”小康的叙述平和、细致、逻辑性强,我知道无论对上、对下、对客户,小康都是保持这一叙述风格的,这是SOS协调员的看家本领。

刘畅:给我自信,一切如常

刘畅是一个脸部线条十分硬朗的北方女孩。不久前,就是这个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女孩衣着单薄地呆在天寒地冻的黑龙江双鸭山,扯着嗓子指挥大家热火朝天地做事。此时,我坐到了她面前。

“冷么?”我问。“没有办法,冻着呗。”刘畅完成了键盘上最后一记敲打,扭头望着我没有多说一个字。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回忆的微澜,脸部表情平静得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努力提示着刘畅回忆一些出差时所经历的恶劣环境,希望她为我做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她抬头想了想,可惜,一切的恶劣都没有在刘畅的头脑中刻下特别的印记。“自然环境的恶劣都是可以轻松克服的,真正的困境是在突发的变数下,面对人为的阻扰,如何去协调、通融,比如一个当地小医院为了留住一个财神爷般的外籍病人,死活不让我们转运之类的事比较让人头疼。不过,只要你有底气觉得可以做好任何事,你就有力量调度一切。这只是一份平常的谁都能做好的工作而已,不过稍稍多了些挑战罢了。”刘畅是一个从小就喜欢挑战的女孩,一直以来她都在测试自己各方面的极限。她认为什么事只要自己跨过去了,就轻轻淡淡地不值一提了。几年来,对刘畅而言只有一个意外事例。那次她负责监管一个1岁死婴的火化工作。婴儿被送到焚尸炉的一瞬间,刘畅原本可以扭过头避开的,可是她没有。于是,目睹了一切的刘畅在自己的日记中留下了一句让人动容的话:原来,生命是可以这样消失的。

“那么,有关双鸭山,你在日记中写了什么?”我问。“一个暖冬,我在那里体味到了冬天的寒冷。”说着,刘畅轻轻地笑了。于是我终于明白,双鸭山对SOS的刘畅来说,只是轻轻的一笑罢了。

孟钦:引领我感悟生命与自然的美丽

我是在照片上见到中心的另一个“国宝”孟钦的:他抱着女同事的孩子,“靠着”女同事,留下一张笑容灿烂的“全家福”合影,生命的气息从可爱的照片中映射出来。闻声如见其人,当我通过电话采访上晚班的孟钦时,隔着电话线依旧能感觉到孟钦所具有的生命热情,我想毕竟孟钦是一个去过狮泉河的男人。

狮泉河坐落在阿里无人区的偏远处,人迹罕至。从北京到狮泉河是一条地形、气候状况复杂的路,飞那段路必须劳驾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动用特殊的军用飞机“黑鹰”来完成。可恰恰狮泉河是各国探险者的天堂,一旦探险者因高原反应而濒临死亡,SOS少不了要“显身江湖”。中央电视台曾闻讯实况报道过SOS组织的一次狮泉河救援活动。据说在那次声势浩大的行动中,所有救援小组的成员都留下了遗书。

相形之下,那次去救援一位日本妇女的孟钦是静悄悄地出发的。他说没有想过要写遗书,因为在他而言,去狮泉河不是一次悲壮的出征,而是一次奇妙的旅行:飞机飞北京-新疆-一线,起起伏伏,飞飞停停,一过喀什,许多人类足迹未曾到达的群山、高原、海子……就呈现出来,自然界尽情泼洒着鬼斧神工的美丽让人沉醉。孟钦说如果不是这次“趁机”,也许他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去狮泉河那个神奇的地方,永远没有机会看到这一路人类无法涉足的风景,不可能如此近距离地俯望山川。一路,孟钦为了把握难得的机会,不断地摁着快门。

那次飞行这么危险,孟钦不是没有想到过死亡,可他说当时自己对此没有一点恐慌,他觉得如果自己的躯体能跌落长眠在这块没有被尘世污染过的土地,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造化,一个特别精彩的人生句号。他说:“你想想,那是个多么干净、漂亮的地方。”可惜,上苍不愿收留爱开玩笑的孟钦。

飞机以最快速度飞行,4天后安全到达狮泉河。从浩瀚的自然中疾走入病房,看见那个高原反应的日本妇女因脑水肿被迫接受脱水治疗,瘦得皮包骨头,脱尽人色,就像一具干枯的巧克力色的木乃伊,蜷缩在病床一角。孟钦切身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与无力。他坦然地迎着病床周围人群感激的目光走向病床,感到由衷地自豪。他知道他一行人所代表的强大力量,能把那个妇女带离死地。只要把这个女人带回喀什,她就能醒过来。

“作为公司向客户提供的也许只是一种商业化的服务,可作为个人,你能在救援服务中深切体会到帮助别人的神圣感与快乐。这是其他工作所不能比拟的。”热爱生命的孟钦喜欢自己的工作,喜欢自己周围一片女生的工作环境,更是由衷地喜欢女同事们,他觉得她们在自己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命场:因为SOS是一个特别要求人员稳定的企业,中心多的是有几年工龄的“老员工”,很多女孩子,都在这里完成了女孩到母亲的蜕变。几年来,孟钦周围少不了腆着大肚子的身影。看见那些大大咧咧的女孩终于自然地学会以母性的和蔼去安抚求助的人,以母亲般的韧性、坚强去尽可能地挽救生命,孟钦觉得“好好活着”是多么可爱的一句话。于是,他一直快乐地活着、快乐地笑着、快乐地冒充着别家孩子的父亲。

吴闻捷:向我揭示工作背后的真实的生活

吴闻捷是SOS报警业务中心的名人。作为业务中心女人们的统帅,在中心工作8年的元老人物,她是记者们找寻的焦点。可是面对采访机,身着黑色短袖毛衣的吴闻捷是矜持而低调的。也许这给我一个特别的机会,看到了工作背后,吴闻捷,或者说是协调员的另一种真实姿态。

起初,吴闻捷每天回家都牵挂着自己手头正在办的案例,晚饭后喋喋不休地向家人详细描述诸如车祸现场等血腥场面。可她渐渐发现,家里人听完她的“故事”,神情总是比较怪异。于是,吴闻捷回家不再谈及断腿断胳膊的惨事了。她说何必拿这些生生死死的事去困扰家人的情绪呢?据说,在中心很多协调员都像吴闻捷一样回家不提工作,免得家人担心。

吃午饭时,吴闻捷语出惊人:“能放假去旅游多好,没空出去旅游,开车去郊外透透气也好。城市里空气太差了。在大楼里干活,人感觉心情压抑。有时候,我一直想停电多好,就能不上班了。"我知道在同事、朋友中间,吴闻捷的敬业、爱岗是有口皆碑的,我诧异地问她:“难道不是真正热爱救援这份工作么?”吴闻捷笑了:“我热爱这份工作。当你为别人提供切实的援助时,你能体会到一种帮助人的快乐。可是当你被一些公司日常琐碎的公事缠绕住了,你会觉得工作是那么讨厌。你知道么,有时在美容院洗头,手机响了,你跳起来对电话叽里呱啦说英语,周围人看你像怪物,特别别扭。”原来如此,离开救援“前线”,生死线上的吴闻捷们其实也只是一群普通的白领,有着普通的烦恼与快乐。

写在最后:在SOS匆匆忙忙地呆了一整天,走马观花间留下了一些可以记录的特别印象:比如5位并不年轻的被采访对象有3位主动对我说他们如今还在写感受性的日记;午饭时,同桌吃饭的协调员们兴趣盎然地在讨论丽江街头闲庭信步的野狗;在办公室里,我看到了3张与孩子有关的照片,2个大肚子准妈妈……凭借着这些特别的印象,我描摹着生死线上锻造的特殊白领:他们是一群热爱生命,崇尚自然,能细腻地感受生活、享受生活乐趣的人。仅此而已。

国际(SOS)救援中心介绍

国际(SOS)救援中心是一家全球著名的紧急救援公司,这家1989年进入中国的救援公司目前已在世界37个国家和地区设立了分支机构,形成了一个全球化的救援网络,作为多家国际保险公司的合作服务公司,它充分利用国际保险资金,把原由政府包办的涉外救援转为标准化、商业化的服务,主要能提供紧急情况下涉外的人员救助、重症伤病员的长距离转运、死亡者的后事处理、遗体或骨灰的跨国界运输的联络与协调、医疗保健、国际性工程的医疗和救援保障等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