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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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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漂亮”是要一种虚拟且完美的意象形态,强调视觉冲击和视觉的第一性,并且要完成一种消费逻辑建构的实际功能。“美”是一种意识形态;“漂亮”是消费社会的亲子,必然携带了消费社会的消费的暂时性和浅表性;“漂亮”一定是面向平民的,它在美学和社会生活必将产生革命性的影响。“美”是一个形而上的概念,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其适用性在消费社会不断受到挑战和转化,这样的结果必然产生“漂亮”。“漂亮”是“美”在后现代时代的片断化、表象化、形式化的表达,理应成为“美”在消费社会时代的变形。

[关键词]漂亮;美;比较研究,审美变形

在2008年第1期的《电影文学》,笔者发表了《漂亮出场》一文。认为在消费社会时代,“漂亮”以不可挡之势,迅速风靡并占据了审美的视阈。那么,“漂亮”到底有哪些内涵,应该如何界定?它与“美”有何异同?

为了说明此点,我们必须引入“美”这个概念。何谓“美”?这个问题就如斯芬克斯之谜,回答对了,问题本身变成了石头,错了,人被吃掉。而且,定义是研究的结果,而不是开端。这里,必须认识到,关于美的两类错误:“美在主观”和“美在客观”。其实,说是错误,也谈不上,因为对任何事物进行价值判断都是危险的,很容易陷入先验论或本质主义的泥潭。理论一定要片面的,在某种意义上,只有片面的才是深刻的,面面俱到的东西有的时候等于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在此,我们还是给“美”一种貌似公正的界定,虽然,这种界定充满了危险。在对象的审美潜能的基础上,由主体心灵创构的审美意象即我们通常所说的美,是人类自由,超越,无目的和非功利的一种理想的形式。在消费文化的背景下,体现人类自身全部丰富性和自由性的“美”开始转化。“漂亮”是“美”在后现代时代的片断化、表象化、形式化的表达,是“美”在消费社会的变型。

既然说“漂亮”是一种后现代语境中的“美”的转化,那么,其本质也如“美”一样模糊、形态也如“美”一样丰富,所以,对其进行界定很可能是徒劳无功,而且得不偿失的。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也曾经指出:“所有的定义都只具有微小的价值。”但是,“漂亮”作为一个命名的意义可能是微小的,用这个语词为一种新的美学意象命名,无非就是寻求一个概括的方式,用以揭示其存在的意义。

所谓“漂亮”,在笔者看来,就是以明亮绚丽的色彩,精致的构图为主的意象形态组合,以视觉冲击力为主要指向,以消费符号为旨归的一种审美意象。作为消费社会中的一个美学关键词,她不同于传统意义的“美”,消费社会中的“审美”不仅从语词上将“审美”置换为“审漂亮”,其内涵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这种由“审美”过渡到“审漂亮”,不是一种语词的游戏,而是审美在深刻且复杂的文化背景下的新呈现。

1.“漂亮”的意象。

“漂亮”是要一种虚拟且完美的意象形态,强调视觉冲击和视觉的第一性,并且要完成一种消费逻辑建构的实际功能。米兰・昆德拉说:意识形态再有力,总敌不过现实,可是意象形态却超越了它,意象形态比现实更强大。“漂亮”涵括的意象形态正在悄然改变人们对于审美的理解,重新格式化人们的审美感知。“漂亮”集结了各种功能性的元素,比如明亮对于视觉的刺激,比如精致完美的细节给予视觉的享受,比如放大或放慢了一些常态下视觉不可见的东西对视觉产生的陌生化的效果(比如张艺谋电影《英雄》中,对于水珠的放大性的效果,以及《十面埋伏》中,对刀的慢镜头),这些都具有某种仪式化表演的特征。形式大于内容。甚至压倒内容。“漂亮”的实质就是通过一种仪式化的视觉冲击来实现所谓的意象形态的美感,并且以虚拟符号的形式建构人们对于真实世界的理解,人们创造并且享受美轮美奂的日常生活的意象形态,正是“漂亮”的日常呈现。

“美”是一种意识形态,马克思指出,必须区别两种完全不同的变革,一种是物质条件方面的,可以用自然科学精确性指明的,一种是不能指明的意识形态的变革,即法律、政治、宗教、艺术、哲学等的变革。恩格斯也写到:“在按历史顺序和现今结果来研究人的生活条件、社会关系、法的形式和国家的形式及由哲学、宗教、艺术等等组成的观念上层建筑的历史科学中,永恒真理的情况还更糟。”而且,他还进一步指出意识形态内部的两个层次:即其中有些是直接反应经济基础,与之关系更密切的,如政治、法律、道德等;有些则是不那么直接、密切、单线的意识形态,如哲学、宗教等,它们是“更高的远离物质经济基础的;观念同自己物质存在的条件的联系,愈来愈错综复杂、愈来愈被一些中间环节弄模糊了”。又说,这是一种“更高地悬浮于空中的意识形态的领域”。这里面虽然,没有直接点美学的名,但是,美学亦是“瑶台座上客”。况且,在传统的美的界定中,太多了善的意味。比如,美善相乐。关于这方面,不多赘述。“漂亮”这个词的出现,就消解了“美”的意识形态。个中原因就在于“漂亮”是消费社会的产物,拒绝意义。

2.“漂亮”拒绝意义,因为生活中不能承受如此之重。

“漂亮”是消费社会的亲子,必然携带了消费社会的消费的暂时性和浅表性,这既是生产的需要,也是消费的需要,更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作为“漂亮”的丰富的具体形态,无论是明亮绚丽的电影,还是精美时尚的杂志,都很少具有反复欣赏和阅读的韵味,无论精雕细琢的漂亮在看第一眼时是多么惊艳。消费社会下的符号已经泛滥,视觉对漂亮的符号汹涌而来的应接不暇,视觉的挑剔性和疲劳性使人们不断去追逐更新更异更漂亮的符号。这些看起来光鲜的视觉符号,缺乏的是经久性和耐用性,很难拓宽人们的生活体验和精神纹理,可以随时消费,随时丢弃。“与大多数当代文化生产者有关的‘无深度’,紧紧盯住外观,表面和瞬间冲击力,都毫无随着时间推移的持久力量”,这里不涉及价值的判断,暂时性和浅表性不是判断事物的价值的标准,当然,“漂亮”本身是有价值的,虽然他也是拒绝意义的。

3.“漂亮”一定是面向平民的。

面向平民的漂亮,在美学和社会生活必将产生革命性的影响。“美”是一个形而上的概念,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其适用性在消费社会不断受到挑战和转化,这样的结果必然产生“漂亮”。如我上面多次强调的那样,“漂亮”这个词由来巳久,比如,在面对美丽的女子或者其他具有审美潜能的自然物时候,很多的非文人审美主体说的一句话就是:“真漂亮”,而不是“真美”。“美”是更文人的。那么,在这个例子中,“漂亮”和“美”表达的是同样的含义,而且,在更多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可以见出,“漂亮”生来就具有平民性。在消费社会的语境中,更是如此。随着后工业时代到来的是宽阔的社会生活的领域。传统的审美偏安一隅,不能有效地对社会现实进行阐释。消费社会消费了“漂亮”,将后工业社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斑斓眩目的“漂亮”落实到日常生活,并进行着形而下的诱惑和吸引,使人们越来越给予其前所未有的关注。“漂亮”与“美”成为了两个有着清晰区别的语词,“漂亮”也在美学范畴上获 得对等的位置而不再是从属或被掩盖的所在。

必须明确指出,“漂亮”是审美的变形,而不是去审美的变形。“美”(包括他在消费社会的变体“漂亮”),以最明显的表象和最莫测的本质挑战人类的智慧;以最崇高的承诺和最艰苦的承受塑造人的心灵的存在,以最切近而又最神秘的方式伴随着人类精神的历史。“漂亮”是消费社会的审美意象。既然如此,审美的“审”和“审漂亮”的“审”在大体层面上可以互通的。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审美的语境不同,审美的方式也必然会发生改变。虽然,“漂亮”也是一种审美意象,但是在后现代语境中,对于“审漂亮”的“审”和“审美”的“审”二者表现出不同的特质:

审美突出体现了人和世界的一种同一和交融,对象不再是主体的工具性束缚。人用自己全部的自由自觉的本质观照对象,对象也向主体敞开其最本质的方面,不是目的,不是功利,不是限制,而是自由和超越。审美是审美主体和审美对象的一种本己性的自由的无目的精神交流,是主体自身自由以及主体对于世界的超越性表达。审漂亮既是自由和超越,又落于日常,是在抵达自由和超越的中途的日常,与审美相比,体现出鲜艳的日常性,在审美中,审美的主体还是主体,客体还是客体;而在审漂亮中,审美没有主体性,没有独立性,主客体之间的关系暧昧而模糊,是一种混沌的状态。

审美感知的过程不是一个单一的过程,是人用自己的全部感官与对象交流和沟通。作为人把握世界的一种特殊的本领,审美能力是审美知觉力,感受力,记忆力,想象力,理解力,判断力,选择力和创造力等方面的统一。审漂亮突出视觉感,虽然他也并不排斥其他观感参与这一过程。而且,与审美相比,审漂亮体现出一种单一性,更强调视力的宽度和深度,也就是观察力、感受力、适应力和穿透力。“当代社会对‘形象’的过量生产使人们日常生活中面临着强大的视觉之流,使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面对汹涌而来的视觉之流,人们根本不可能再以静观、冥想等方式去细细体悟对象。”

审美不是表演,是体验,是感受,是人们从日常生活走向自由生活的一种可能性途经。审美带给人们的是游戏的忘我,超越的自由,精神的想象,并且以这样的方式获得对于世界的真理性的体验。而审漂亮是体验,是感受,也是表演,是自由生活指导下的日常生活现实。他不是途径,不关于本质,他是他本身,是现象,是事实。在不需要意义的前提下拥有价值,从而获得拥有意义的可能性。

审“漂亮”的“审”是动的,而审美的“审”偏向于静态;前者是一个发散的过程,而后者是一个内敛的过程;前者是可以共时性的,后者更多地指向历时性;其时间的长度也不一样,前者短而后者长。

诚然,图像和瞬间的视觉冲击无法提供给人们语境,但是我们不缺少语境。在消费社会这一语境中,审漂亮注定获得升华的能力和机遇,并有效地参与新审美理论的构建的过程。可以说,以电影、电视、杂志、互联网,包括购物中心等空间以及借助这些媒介形式的广告,都将审向了一个“去自由”的境地。审美在这样的后现代文化和社会背景下,继续固守传统的狭隘,保持自身的纯洁和自由是可以获得标本的意义的,以变形的方式适应新世界却已成为他一种生物本能般的选择。但是,传统从来不缺少捍卫者,这种捍卫有的时候因为习惯,有的时候因为无知,有的时候因为不得不如此。他们还在进行关于美的终极追问,美是什么?后现代一切都以美的名义出演,但是真正的美被搁置在何处,漂亮是吗?审美究竟审的是什么?传统审美的捍卫者比较苛刻和保守,他们还在将新美学定位为一种低层面的美学。“我们已经约略有所领会,视觉文化的美学究竟是什么?高科技制作出来的电影是一种反抗意义中心的美学,一种把智力降低到儿童和原始人的美学,一种拆解深度的美学,一种感觉驱逐理性的美学。”消费时代宽容了他们的苛刻和保守。也以这样的宽容回答了他们。其实,拆解深度、感觉驱逐理性、反抗意义中心、回到原体有什么不好,这样的话,美学才会回归,才能获得真正意义的解放,回到原初的美学。美是简单的,美就是美本身。美学在原初就是“感性学”。不过他后来承载了太多的非美学的东西:神学的(奥古斯丁)、真理的(康德,席勒),救赎的(阿多诺,本雅明)的职责,他才变得越来越不是自己了。他常常使我想起鲁迅《秋夜》中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仿佛要离开人间,使人仰面不再看见”。在后现代语境中,人文学科在技术理性的强大攻势下节节败退,“终结论”甚嚣尘上。美学可由此获得解脱的机会,发生转化,这种转化实则是场回归之途,但又带有鲜明的当下特征。因为美学承载了太多的意义和职责,所以,他的死而后生之路(回归)充满了阻碍,但是,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美学在后现代语境中的大转化、大发展的趋势是挡不住的。任何无视现状的传统审美的捍卫者都是可悲的,同时也是可敬的,他们以堂吉诃德般的执着和愚蠢完成了他们自身意义的坚守,虽然这种坚守在现实中变得越来越可笑,但也必将因稀少而珍贵、因决绝而伟大(这是一个多么有牺牲精神的词语,我本能地讨厌这个语词,但又不得不使用他,他在意识形态的领域内表现出了强大的涵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