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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爆热辣的身体语言、激情洋溢的舞台式念白,这是孙红雷最鲜明的表演特色,他靠此为身份不同、性格各异的人物注入热血和力量。同时,也让不少观众诟病其表演千人一面,而非千面一人。我怀疑有些观众并没有把孙红雷所有的表演作品阅尽。同是倔犟又顽皮的大男人形象,《军歌嘹亮》中的高大山风风火火,孩子气十足。到了《大工匠》里的杨老三则收敛了许多,但在刚直、硬朗之外的聪慧和隐隐的懦弱,通过孙红雷遒劲有力的表演风格,均得到细腻并富有层次的体现。而《半路夫妻》则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匿着浓浓深情。
观众和某些表演学科的专家对孙红雷仍抱有微词的原因有二:一是中国中生代演员出现了严重的断层,在中性文化甚嚣尘上的娱乐世界里,孙红雷纯男性化的,并得以有效实施的表演,实在是廖若晨星。越是基于物以稀为贵,越是爱之深,责之切。更重要的原因,表演学的普遍意义均认可好的演员,应该适应于任何人物形象。跟自己的本性越有距离,这样的表演才是上佳的。尤其我们注重的是俄罗斯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讲究由外到内,再由内到外的体验派表演,强调演员进入角色时,要彻底地忘我。这样的演员有没有,我国的石挥、英国的亚历克・吉列斯(主演过《桂河大桥》)可能算是其中的翘楚。但这样的演员绝对属于凤毛麟角的稀有品种,且是不可强求的表演典范。倘若我们仔细研究石挥之辈的表演,不难发现,石挥太过坎坷的人生,积淀了他对世态人情的丰足感悟,再加上他绝好的悟性,才奠定了他超高难度的非凡表演。也就是说,再强悍的性格演员,也是需要充沛的人生际遇来垫底的,他还是在演自己,只是这个“自己”相当丰沃,随便抽出一部分,就足够完成身心的替换。
更多的演员,往往只能呈现出一到三种的风貌,且每一次转换角色时,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带来过往表演的痕迹。王志文、李保田、张丰毅莫不如是,孙红雷也是如此,所以我们经常能听到他中气十足,但又略带暗哑的嘶吼声。说回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它移植到美国后,为了适应好莱坞一向推崇的明星制,这种经典体系就变成了方法派。孙红雷的偶像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都是此中的杰出代表。所谓方法派,追求的是不管你演何类角色,你都要带上鲜明的个人烙印。可以说,方法派表演是将服务于剧情的表演风格化,演员独特的魅力常常一不留神就走到了人物的前面。方法派表演的好处是,能有效地缩短角色与人物之间的距离,因为你是用你最得心应手的人生感悟去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弊端也是有的,方法派表演有时会束缚住演员施展的空间,使其囿于个人王国里而无法舒展。这就要求编导在选择那些个性强硬的演员时,需要小心翼翼地量体裁衣。
这不是孙红雷应该少演电视、多演电影的问题,更不必指望孙红雷一味地朝着“千面人”的绝顶做着艰难的跋涉。孙红雷的当务之急,一是要多找几位(或者一位也行),能够把孙红雷的表演能量和人生体悟充分结合起来,并能爆发出光芒和热度的编导,同时细心地调节观众对孙红雷表演的接受趋向。另一方面,还得冀待中国电影的市场环境越发良性和健全,中国电影的形态够丰富、够多元,才能使孙红雷这类性格强劲的演员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孙红雷目前要做的,是要对自己有一个充足而科学的体认。演员无非有三重境界,即认识自己、舍得自己、享受自己。严格来说,孙红雷连第一境界,都没有完全达到。所以我们看到孙红雷在《七剑》和《天堂口》中那不忍卒读的过火表演,可缘于香港导演对内地演员的认识还不够精准,对孙红雷在《征服》等影视剧中的反派表演认知度流于片面。而孙红雷本人又急于通过这些影片,能收获到更密集的受众群体。殊不知,淮南之桔到了淮北就变成了枳。
其实,孙红雷最适合的角色还是那些单纯而热烈的普通人,虽有激烈的内心交战,但又总能以自己的智慧一一平复。这智慧可以予人为善,又可以给不识时务者以难堪。他们文化程度不高,但活得自尊而坦荡,并有着强硬的生存法则。这些人物是鲜活而可爱的,能很轻易地搏得观众的喜爱。《硬汉》中孙红雷饰演的那个鲁直的结巴,戏份不多,却戏味十足,宛如白描般,一个台词,一个眼神,便将人物的性格色彩点染得异常生动。这就是典型的、可爱的普通人。而那些热衷于终极关怀,或津津乐道于某类抽象概念之辈,对孙红雷而言,都像是赶鸭子上架。《梅兰芳》中的邱如白,看上去好像是个特例,若仔细玩味孙红雷扮演的这位京剧大理论家兼编剧,会发现他没有更多地展现邱如白对京剧的一往情深,也就是说,孙红雷的邱如白还不是那么知识分子化。孙红雷还是把他的表演才情花在了邱如白对外界的人情练达,对梅兰芳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的真挚情谊上。其经纪人的身份要远大于他梅党首席智囊的地位。只是这个人物颇为微妙,既世俗又脱俗,既圆通又坚执。邱如白是孙红雷最卖力的一次表演,他企图打破自己表演局限的野心也可见一斑。陈凯歌自《霸王别姬》后,电影的话剧感越来越强。有着扎实舞台功底的孙红雷自然如鱼得水,但也暴露出孙红雷表演中的硬伤:更生活化的细节处理,孙红雷招架起来,常常失了分寸和火候。而《潜伏》中的余则成,走向了邱如白的反面。孙红雷力图扭转观众对他过往火热表演的既定印象。这个余则成城府极深,这也要求孙红雷的表演需敛声静气,只是这一次,孙红雷又收得太紧了。外加余则成这个形象偏于完美,使得演员的表演空间难以淋漓舒展。
对于孙红雷这样近不惑之年的男演员而言,妄图改变自己的表演套路,不光会勉为其难,说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临了,连孙红雷表演中最宝贵的表演光芒也丢掉了,那就太得不偿失。梅兰芳有一个邱如白,孙红雷也需要一个邱如白。我不知道孙红雷周围有没有这样的智囊。如果有的话,应该尽力保持并拓宽孙红雷的表演本色,使他自己的独特光芒与银幕上、荧屏里的人物产生微妙而激烈的化学反应。就当孙红雷在演自己吧,能充分认识“自己”,并努力完善“自己”,并在表演领域里尽情尽性地实现“自己”,那就是表演大师。因为那种高级的本色表演,比所谓演什么像什么的演员(这样的演员有吗?)更具有一种灵魂的力量。
听说,孙红雷要在小制作电影里《窈窕绅士》里尝试喜剧表演,还将继《我的父亲母亲》、《幸福时光》后,与张艺谋三度合作《三枪拍案惊奇》,也将呈现孙红雷喜感的一面。衷心希望孙红雷通过这两部影片,能带给我们最直接最简单的快乐。但必须清醒的是,“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物”是“万变不离其宗”。不要迷失了自己,孙红雷要记住自己就是“孙红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