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扫楼”扫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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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我们这行，很多人都抱着一个梦：赚一大笔钱，然后……
刘宇是在大学毕业之后，换了几家单位才到房地产公司的。
他这家港资公司同许多房地产公司一样，自己没有楼，主要业务是作别人的。房地产市场表面繁荣，但是终究还是不透明，卖楼的找不到买主，买房或租房的找不到合适的房源，而这种物业咨询公司（房产资讯公司）的意义就是捅破窗户纸，为双方牵线搭桥。或者说是隔着这层纸，为两边传话。
简单说，公司的业务就两项：“圈盘”和“扫盘”。哪有新楼竣工，或是有房产要出租出售，他们就会主动与业主联系，谈好佣金比例，再与业主签下协议，然后替业主去找客户。这样就算把房子“圈”下来了，是谓“圈盘”，也叫“找盘”。
“圈”好盘之后，他们就去“扫盘”。
扫盘又称扫楼，分“坐盘”与“走盘”两种。坐盘，顾名思义，就是坐在公司里等着买主客户上门。走盘，又称“扣叩”（英文），就是走出去，主动去敲客户的门。很多国内国外的公司，在北京各大饭店、公寓写字楼里租房办公，他们是刘宇的主要客户。扫盘从另一层意义上说就是扫“人”，把人从现在住的楼里扫出来，再扫到他们圈的盘里去。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刘宇说：“干我们这行，你必须做好一个准备，你的自尊心将受到严酷的摧残。”这是一句玩笑，但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很认真。
圈盘，相对来说更容易些，毕竟这两年北京的高档公寓写字楼越盖越多。另外，按规矩，不论是谁圈来的盘，公司内的业务员都可以资源共享。也就是说，如果公司有100个像他这样的业务员，每人圈来一处房子，那么任何一个业务员对外都可以称公司有100套房源供客户选择。这方面，他用不着费太大的精力。但扫盘就不同了，毕竟能真正买得起或租得起楼的人还是少数。
他与他们公司里90多名业务员，每天的任务就是从早到晚地跑，去敲门，去问人家：“您或您的公司买房吗？”
“市场不透明归不透明，但毕竟是卖楼的多，买楼的少。再加上北京像我们这样的公司有好多家，每家的业务员也有几十人，天天都在那数得过来的饭店写字楼里转，那公司的秘书小姐天天接待，早就烦了。有一回，我到××大厦的一家公司，刚一进门，我说：‘小姐，我是××房地产公司的……’那小姐当时就急了：‘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公司今天都来了3回了！快
走吧，我们这不买房！”
让他难受的不止是小姐的白眼，很多饭店和写字楼已经意识到，这些扫楼者对他们的经营已经构成了威胁，自己是靠房客吃饭的，而让这些扫楼者整天扫来扫去，总有一天会人去楼空。另外，很多住户对整天来敲门的扫楼者，也十分不满，一是工作会受到干扰，二是安全难以保障。于是刘宇和他的同事们就遇到了新的障碍，很多饭店在大堂里设下了关卡：“干什么的，卖房？不行，这里没人买房。走吧！”‘有的地方的保安就像轰要饭的一样，把我们往外撵。要说我谈的买卖怎么也是成百上千万的买卖呀。”刘宇有些自嘲地笑。
“我一天跑几十家公司，就算碰8次钉子，这都往少了说，一个月就得240回，十个月就得2400回！怎么？习惯了？你来试试！习惯不了！越干越难受，自尊心受不了！走在大街上，谁比谁低呀？所以我们公司能干得长的，又能经常拉来单的，差不多都是外地留京的大学生，他们有压力，没有退路。”
刘宇每个月有700多元的保底工资。据他讲，北京所有的房地产咨询公司的业务员，差不多都拿这么多。但这是有时限的，如果3到6个月你还不能做成单子，公司绝对不能再养你了，走人吧！“我们公司的业务员流动性很强，我在这干了快10个月了，虽说业务员一直是八九十人，可真正像我进来时就留下来的，也就四五个。绝大多数都是干不下去的。”他给我算了一笔账：公司每成一笔业务，公司获得总价2％作为费，他将得到这2％中的10％到20％。如果半年内做成一笔单的话，就算是一笔小单，一套百多平米的外销公寓，10000元的佣金，平均下来，每个月也就是近3000元。这钱不算多也不能算少。但他一直不敢想像怎么才能做成一笔大单。
“我们那的一位小姐，才22岁，最近开了一个大单，公司得到180万，她自已拿了35万，不干了。你说说，我在这干了快10个月了，每月一笔大单，几乎都是小姐做成的。”
工资以外，公司每月还给报销100元
的出租车票。但这100元他是轻易不能花的，如果真坐出租车去扫楼，那用不了半天就把钱扫光了。这钱得留着，等到找到合适的客户，见对方真有诚意，带人家去看房子时，才敢充一回大方，打一辆车，总不能让人家跟你挤公共汽车去看别墅吧！另外，生意快成了，自己也应该舒服一下了。
到公司第5个月的时候，他做成了一笔单子，他说那是“碰上的”。12000元到手后，周围的同事和领导都得打点一下，因为这笔生意大家都出了力。“不过这里比国营单位里好一点。”他说：“财务处的小姐给买几块好一点的巧克力就行了，部门经理和同室的几个哥们儿找一家小饭店，300元一桌酒菜就够了，大家谁也不会眼红，不会狠宰你，这钱挣的不容易，大家都明白。”
坐盘也有赚钱的时候，但他没赶上。他们公司去年了一套内销住宅楼，房子倒不便宜，每平方米4000多元，但谁也不愿意接活，最后公司指定了5个人做“专案”。“谁知道有钱人那么多，50多万元根本就没当回事，排队来，跟买白菜似的。4个多月，成了100多张单，每个人怎么也嫌了10多万元。”刘宇说起这事直咬牙。
“我们这行其实也是吃的青春饭，过了这段年龄，哪有这份精力去跑楼啊。而且说实话，我们这些人也根本没把这工作当作一辈子的事业去做。很多人抱着一个梦，赚一笔大钱，当作原始积累，然后该发展什么就发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