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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荒长期困扰着纺织服装企业,不断加薪依然无法缓解。企业难以承受成本累涨,更惧怕无人开工。涨薪及相关福利待遇提升已经无法解决缺I问题。升级是产业前进的必然选择。
惧涨更怕荒
据天涯网年度热点词汇评定,“涨”当仁不让成为年度词。这个字在纺织服装行业同样热的一塌糊涂。
“原料涨价,人民币涨价,工人涨价,现在做实业实在太难了”,安徽天鹅纺织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储小安对记者说。储小安所经营的公司主要从事家纺外贸业务,年出口额约3000万美元。受多重涨价因素夹击之下,储小安坦承公司已经走在“崩溃”的边缘,他说:“目前而言,利润无法支持正常运转,靠吃老本在维持,不知道明年情况是否好转”。
储小安所言的情况好转是指稳定原料价格稳定、人民币汇率稳定、订单稳定。而IAI资,则将面临“长期上涨”。
“现在最关键的还不仅仅是涨工资而已,最要命是没人,加钱也招不到人”,储小安说。据储小安介绍,从去年开始,他的公司长期处于未满员状态,而且即使招到工人,流动率也非常大。“流动性太强很致命,有时候一批订单要赶,人突然不够,订单无法完成。企业只好让别的企业代为加工,但是一是质量无法保证,二是本来很低利润已经成为无利或者亏本,三是有的客户了解代工后会对你的实力不认同,出现转单或者在新订单中提出更加苛刻要求”,储小安说。
记者分别采访了东莞、洪合及濮院的其他三家企业人士,他们都表示,工荒比涨工资来的更让人“心慌”。据了解,这些企业的工人流动率都在50%以上,有的甚至超过100%。不断地招人、缺人让企业痛苦不堪。
“从年初荒到了年终,原来以为到了年中会有好转,想不到现在招人更加困难,现在又面临春节返乡,外地员工早已人心涣散了”,濮院森奴制衣厂的负责人周建根说。
“在广东这边,招人可能更加困难,服务业以及大型电子企业等都在招人,纺织企业没有什么招工优势”,广东东升制衣有限公司董事长何明鑫告诉记者。据他透露,在广东地区,外来民工首选的还是富士康等大型企业,纺织服装企业成为“招工困难户”。“即使工资水平差不多,他们更愿意去工作轻松一点、环境好一点的,比如说宾馆之类的”,何明鑫说。
“人都到哪去了?他们到底要什么?”――企业的困惑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思考。
接单先过招工关
“现在工人的心理很微妙”,浙江洪合俊美制衣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董夏良说,“有时候明明中小企业的工资比较高,有一大批工人还是会选择一些工资较低的大型企业,为的是稳定、有保障,有的时候明明我们公司给出优厚的待遇和福利保障,他们还是要跳,跳去更小的不用簦劳动合同的企业,为的是更自由。”这种微妙复杂的心态确实让老板们看不懂。但是无论看不懂看不懂,生产要继续,就要有人来做。企业依然在为招人、留人而绞尽脑汁。
“由于流动性实在太大,企业一旦接单,甚至在接单之前就要大量招人,要开工,先招工”,储小安说。
“在广东,除了请劳动中介公司请工人给中介费,员工带来老乡也要给费用,有一次我的一个员工给我带了一支亲戚队伍来,总共大概有十来个人,我光好处费就给了他两三千,结果干了一个月,这些人走光光”,何明鑫大倒苦水。
记者向在广东新塘打工的一位工人了解,据他介绍,以工带工已经成为流行模式,确实不乏员工捞了好处费以后走人。“如果有人可以带,人数又多,拿了介绍费就走一点不亏。如果有十个人,就可以拿2000来块,比一个月工资还多”,该工人说。
有的企业开着豪车进乡进村“抢人”,事实上这种招工效果并不好,这种情形的出现只能说明企业为招人已经“不择手段”。为了招到工人,企业已经从以前简单的在厂门前树一招工牌,转向借更多外力,比如说中介等。为了从中介得到更多劳力,有的企业甚至开始“贿赂”中介公司人员。“有的同行会向中介服务人员提供个人酬金,以保证有人以后公司能够得到部分人手,因为在中介等着招工的企业不少”,何明鑫说。但是,中介现在能找到的工人数也有限。何的企业今年从中介寻获的工人不过50多人,但是为之付出的中介年费就达到8千多元。
“挖人现象不只出现在企业与企业之间,还出现在地域与地域之间,尤其是周边同行”,董夏良说。比如洪合与濮院镇毗邻,两地的主要产业又都是毛衫业,于是一到旺季,对于工人的“争夺”就很激烈。“我付着工人的五险一金,他们却跑到濮院去揽活,旺季过了再回来,你还不能开”,董夏良说。毛衫的大样拼接、人工绣花等多项工序可以回家操作,一些工人就多揽活,以至于私单太多,无力完成公司业务。由于濮院镇主要从事内销业务,单件计价高于外销为主的洪合,因此旺季大量工人从洪合流向濮院。“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洪合一些企业单子大,做活时间长,工人也有从濮院流过来的”,董夏良说。
20%以上加薪难留人
“我们公司近三年来每年的加薪幅度都超过20%,从2008年的1500左右已经涨到2200左右,但是人员流动一样频繁。而且我发现一个现象,工资越高,工人越不稳定”,董夏良告诉记者。他认为,工人留不住的原因,“可能是别人也在加薪,我们的幅度还不够”,但是再进行大幅涨薪,企业已经难以承受。董的公司主要从事内销,利润相对而言属于较高。但是这些利润经不起各种涨价的狂轰乱炸。
在受访企业中,201 0年加薪幅度普遍已经在20%左右,在原来工资基数低的地方,工资增长幅度更大,比如说位于安徽岳西县的天鹅纺织有限公司,据公司总经理储小安介绍,公司今年最普通的操作工工资都在1800以上,而一年前同等工人的工资约在1300元,也就是说工资涨幅竟然接近50%。
在2009年,中国的最低工资标准进行了的大提速。9月1日,青海省上调最低工资标准,成为今年第27个上调最低工资的省份,广西、贵州等四省份的最低工资标准已在审批。记者统计27个省区市的最低工资标准调整幅度发现,全国大部分地区上调幅度较大,八成省份涨幅超过20%。涨幅和历年比较来看,上海、广东等地为历来最大涨幅。
有媒体报道称,据劳动部门测算,最低工资标准上调150元/月,企业实际劳动力成本将可能每月增加400元,人。这一点记者在何明鑫那里得到证实。“确实如此,广东这边工人的最低工资标准上调以后企业每月支持大大增加,不仅是最低工资上涨,员工的各种保险费用也要上调,加班工资也要涨,对企业来说负担很大”,何明鑫说。
根据上市公司2009年年报的数据显示,在制造业的各个子行业中,纺织服装皮毛行业是劳动力最密集的行业,平均工资最低,工资成本占营业总成本的比例最高,对人力成本变动的敏感性也最强。
“最低工资标准提高对我们来说影响不大,因为我们的工资水平可以说从来没有低于最低标准。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工资不断涨,工人还是
留不住”,董夏良说。
维持生产为留工
和招工相比,如何留住工人更让企业费,bo因为工人流失,之前的招工成本也付之流水。
在2010年11月召开的家纺论坛上,记者曾从家纺协会调查得知,目前家纺行业开工率严重不足,有的企业即使开工也仅仅是为了维持,其中重要需要维持的就是工人队伍。这一点,记者在随后的采访中也获得证实。虽然今年普遍企业订单充足,但是开工却不足。原因有多方面,如原材料价格暴涨、各地限电、缺工严重等。“我们下半年开始开工率在70%左右,有时候做得多亏得多,做得少亏得少。但是一旦停产,估计就没有心气再恢复。维持这样的开工率,既能将亏本风险降低,又能留住大部分工人。一旦全停后再开,到哪里去招那么多人”,储小安说。
“大量的单是不接的,只接了少量利润较好、条件不是很苛刻的外单。确实是为了维持经营,留住工人”,何明鑫说。今年8月份,何的企业放弃了一个订货额1000万美元的订单,却选择只有80万欧元的订单,原因就是1000万美元的订单时间紧,没有足够工人可以完工,利润微薄,而80万欧元的订单却在公司能力范围之内,利润也较好。
据了解,2010年纺织服装企业大量出现拒单现象。不少企业透露“选择性接单”,其主要原因是成本居高不下,难以保证利润。同时,大量的企业也努力维持着生产,其中“为了留人”成为主要原因之一。“不管利润有多少,总要有活干,保证工人有收入”,年中时,一位江苏常州的企业人士对记者说。他所在的企业和很多同行一样,在接单时慎之又慎。“这样的情形不能维持太久,企业难以承受。工人或许还难以理解,但是真的有一天企业都倒闭了,这些工人又到哪里去工作?”,他表示疑惑。
用工环境大比拼
员工的紧缺和紧俏让企业充分重视到企业文化建设,一些企业主动开始优化员工福利待遇,选择为员工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在记者的接触中,对于员工福利待遇的提升,大多数企业都已经有所考虑和行动,无论是大型龙头企业还是微小型企业,为了有一只稳定的员工队伍,除了加薪都在其他福利待遇上更加用心。只是相对而言,实力型企业的操作更加体系化,也更有成效。
福建鑫华股份有限公司的行政总裁粘伟成在接受采访时说的一句话让记者记忆深刻:“工人是我们最大的财富,只有他们工作、生活得有尊严,企业才得以发展。”据了解,在鑫华创建了员工子女教育基金、困难职工帮扶基金等。在其企业进门显著位置张贴的是本月员工生日表,而身为总裁的粘伟成,还要经常亲自过问是否发放了生日慰问金。
在2010年7月底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大进制衣厂(惠州)有限公司,始终秉承“为员工提供良好的工作、学习及发挥才干平台和环境”的核心价值观,始终把员工的利益和顾客、合作伙伴的利益视为同等重要的位置,并坚信只有员工的满意才能造就顾客的满意。而这样做的成效很快也就显现出来,来自公司《2008企业社会责任报告》中的数据显示,与2007年相比,在员工工时下降了12.9个百分点的同时,人均工资和人均产量却分别上升了514和17.43个百分点。大进制衣的实践充分说明,员工的工作激情被充分调动出来以后,由此带来工作效率的巨大提升,不但为普通员工带来了工资的增加和工时的缩短等实惠,也帮助企业实现了产量的不断上涨和质量的不断提升。
同期社会责任报告的达利丝绸(浙江)有限公司坚持“人尽其才、知人善用、惟才是用”的人才理念。达利丝绸长期以来本着“以人为本、降心以乐”的管理理念,以人乐其家、人乐其族、人乐其业、人乐其政令、人乐其道德来完美诠释“降心以乐”的蕴意。据介绍,达利丝绸通过重视对员工劳动、安全的保护,全面落实职业健康和相关安全要求来实现生产效率和实际竞争能力的提升,受到员工的一致拥护。
“员工就是竞争力”,常州旭荣集团董事长黄庄芳容曾表示。旭荣集团从员工体检、安全应急措施、安全保障体系、职工心理安全保障几个方面入手,为员工构筑起职业健康和安全的有力保障。在助力员工自身成长提升方面,旭荣集团通过不断推进具有综合竞争实力的梯队人才队伍建设,积极开展员工技能大赛、员工大会考、春酒晚会和野外拓展等趣味活动,实现员工与企业的共同成长。
明年依然看涨
普通工人工资的节节飙升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不断有媒体报道诸如“大学生月薪不敌民工”、“民工收入赶超城市小白领”等。从这些措辞中看,不难看出对民工价值的歧视――彷佛民工代表的就是低薪,一旦收入提升便成为“新闻”。
“实事求是讲,工人这么辛苦,他们是值这个钱的。只是现在利润难以提升,其他各种因素又都在吞噬部分利润,导致企业难以持续大幅为员工涨工资。但是这种涨的趋势还会保持下去”,储小安说。
目前接近年关,返乡潮已经启动,让企业更为担心的是春节之后,这些员工是否还能返厂。“现在湖南、广西、四川那边发展也很快,工资事实上也比东莞少不了多少,广东以后会越来越缺工”,何明鑫说,他认为明年员工工资还会上涨,尤其是普通操作工。“你要找个干行政的大学生容易,找个熟练缝纫工就不好找”,何说。
企业位于杭嘉湖地区的董夏良面临的困难似乎更加艰巨 目前工资基数已经不低,再提升已经不堪重负,外地员工流动性过于强烈,本地员工难以招聘。“本地人要么拿货回家干,无法保持稳定生产:进工厂的偏向于进大型企业”,董夏量说。即使如此,对于电脑制版师等职位,他依然坚持选用本地员工,因为培养一个熟练的制版师十分不易。据透露,其企业电脑制版员的工资能达到近5000元。“还要随时关注同行价格,否则人就被挖走”,董说。
受访的企业普遍表示对春节后招工不看好,同时认为明年工人工资还会上涨,而对于其企业会不会再涨工资,几乎所有企业表示很难,到时候再说。
升级,必须的
越来越多企业认识到:不加薪不行,加薪未必行。更多的企业在思索如何才能继续发展下去?受访企业均认为,缺工将是长久存在的问题,而且只会越来越严重,企业要生存,必须从依靠工人人数、订单规模转变到依靠产品、科技来实现利润增长。升级,成为必然选择。一些优势企业的做法值得学习。
例如海天集团,早在多年前,海天在产品研发中就十分注重加强环保面料研发工作的科技创新力度,并从源头产品选择开始落实低碳策略。以它的Ecorona再生环保面料为例,该产品利用完全循环型化学回收再生技术,将废弃的PET聚酯肥料进行集中回收,经过一系列的加工生成制成服装,显示出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
外销转内销、自主品牌建设等也成为越来越多企业的既定策略。洪合多家企业的负责人曾表示外销难做,而内销的利润大大高于外销,尤其是品牌产品。正因为如此,洪合现在有不少企业正在自创品牌,开始开拓内销市场。设备的升级也为企业减少用工起到重要作用,在招工难的现实促动下,不少企业购进先进设备,大大减少了用工,产品质量也得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