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萨哈夫与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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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记者》第6期刊登了《萨哈夫与阿Q之异同》，把萨哈夫与阿Q作了一番比较，见“异”见“同”，颇具识力。看来作为小说人物的阿Q，其典型意义已走出国门了。作者把“相同”的文章做在“精神胜利法”上，并指出阿Q主要在于“自欺”，萨哈夫主要在于“欺人”，应该说是很站得住的立论。可惜作者在阐述“不同”之处时，把二者“精神胜利”之基点忽略了，致使读者（譬如在下）产生了浅尝辄止的感觉。

问题的基点在于“事实”二字。不管阿Q如何“自欺”，但他并不否认事实，譬如《阿Q正传》中最具代表意义的两句话：一，“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所谓“阔”，显然是“先前”，那么“现在”呢？阿Q无疑已承认“没你阔啦”。二，“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世界像不像样且不管它，“被人打了”而不是“打了别人”的事实还是承认的。所以阿Q决不会说：“我们现在比你阔！”“儿子被我打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可爱之处的话，那就是虽然无聊却不无赖。萨哈夫则不然，他的“欺人”每每在于颠倒事实，把“失利”说成“胜利”，把岌岌可危说成固若金汤，把明明白白的战场态势说成是“在幻想里晒太阳”……总之是以谎言掩盖事实。

萨哈夫为何与阿Q有这样的不同？主要原因是阿Q处于被统治的弱者地位，只能承认事实；而萨哈夫当时尚处于统治地位，可以歪曲事实。从这个意义上说，阿Q是一种无奈的精神胜利，萨哈夫则是一种自主的精神胜利。

当然，从目的和动机而言，还另有可议之处。很明显的一点是，尽管都是为了维护所谓的面子、尊严，阿Q在于自我安慰，萨哈夫却出于“宣传原则”和“宣传习惯”。在一个如伊拉克那样的国家，纵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仍然只能有那样的舆论宣传。对此，萨达姆及其亲信们是最明白的，伊拉克老百姓长期身受种种“锻炼”，也是明白的，自然不至于把萨哈夫的话当真。如果真的有人认为是萨哈夫的粉饰事实、谎报军情，造成了伊拉克从上到下的盲目乐观，而最终导致了失败，那么布什“崇拜”萨哈夫、认为萨哈夫“很棒”的传闻就不成其为“黑色幽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