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尚敬:将“喜闹”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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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武林外传》的成功，尚敬流传最广的作品很可能是春晚上的幽默小品；如果没有《武林外传》的成功，人们很难想像，根正苗红的空政话剧团的副师级编导可能拍摄这一部时髦到有点后现代的情景喜剧。尚敬，把种种不可能拼贴成了可能。

“爱它就别去碰它”

作为一名导演，尚敬的艺术生涯以情景剧《武林外传》为分水岭。《武林外传》之前，《炊事班故事》《都市男女》《健康快车》等赚口碑又赚人气的情景剧，令他成为业内颇受赞誉的情景剧导演。然而，情景剧在影视界终究是开胃凉菜，从未进入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再好的作品影响力也有限，再好的凉菜师傅也当不了满汉全席的大厨。于是，情景剧作品等身的尚敬，也一直远离名利场刺眼的闪光灯，默默耕耘情景剧这一小片自留地。

而《武林外传》之后，人们知道了尚敬，知道了他创造了中国情景剧一个奇迹，耀眼的闪光灯开始围绕他四周。张艺谋筹拍《三枪拍案惊奇》时，也留意到尚敬的喜剧才华，邀请他加入拍摄团队，替张艺谋处理他自己所不擅长的喜剧戏份。从小屏幕到大银幕，尚敬经由《武林外传》的影响力，将自己的事业提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第一次试水大银幕，尚敬并没有过足瘾，拍摄《三枪》时，他就萌生了将《武林外传》改编成电影的想法。热爱《武林外传》的“腐竹”们，曾经强烈呼吁制作团队拍摄续集，而尚敬则以一句“爱它就别去碰它”回绝了热情观众的要求。虽未有过拍摄电影版《武林外传》的计划，而《三枪》的拍摄经历，却促使尚敬又重新回到同福客栈，继续几位大侠的武侠梦。究其原因，源于尚敬自己对喜剧有着一套独特的理解，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看完人家做《三枪》这个喜剧以后，我就想我必须要弄自己的喜剧。《三枪》的拍摄地点阳光明媚，但是整个故事一点也不阳光，而《武林外传》必须是充满阳光的。”

从电视到电影，《武林外传》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改变不了的，那就是尚敬所说的“喜闹精神”。这样一个物价飞涨工资不涨、天灾人祸、经济危机的时代，人们最不缺的是压力，最缺的是宣泄、娱乐和玩笑。尚敬从来不想正儿八经地说事儿，他所崇尚的，是玩笑姿态，在赏心悦目的嘻笑怒骂里说点严肃的主题。所以这一次，电影《武林外传》选择了买房这个话题。行走江湖的大侠们因房子问题而发愁，披着古人的皮儿说着当今的事，这种时空穿越与混搭似乎有点荒唐，赞同者称之为幽默，反对者称之为恶搞，而尚敬统称之为“喜闹”。

“喜闹”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理念。它成就了电视剧《武林外传》，而今，尚敬又将其在电影《武林外传》中承继，继续着插科打诨借古喻今的路子。

那张榆木桌子

《武林外传》电影版，升级的不仅仅是外景地、化服道、摄影器材等等硬件，剧本和演员有了质的变化。作为导演，尚敬也必须用新的创作方式来拍摄。情景喜剧主要靠对白来支撑情节，但电影更讲究影像质感。因此，电影《武林外传》剧组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在安徽黟县搭建了一个完整的七侠镇。从同福客栈的门口看去，恰恰能看到七座大院首尾相连，暗合了“七侠镇”由关中七位大侠各造大院的传说。而片名中带着一个“武”字却鲜见人物动真格的《武林外传》，这一次也得在动作戏上大做文章。为此，尚敬在拍《三枪拍案惊奇》时，就与出自程小东班底的武指李才约定合作，让“排山倒海”、“葵花点穴手”不再是空比划、假招式。

一切都升级了，然而同福客栈里的那张老榆木桌子，却是原样原貌地保留着。电影《武林外传》的美术设计换人了，对于同福客栈的布置，自己有新的想法，但尚敬却不顾一切，坚持要求把电视剧场景中那张老榆木桌子千方百计、不远万里地从北京拉到安徽黟县外景地。这个坚持，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他的搭档和制片人，都不赞成尚敬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他们几乎吵得要翻脸了。尚敬在这个事情上，“轴”得令人发指。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眼里的这张桌子，是大堂的魂，也是同福客栈的魂，老榆树的斑驳让他心里的底气也多了许多。他甚至专门把仅存的旧道具――老帐本和关公像，带到了拍摄地。有那么几件东西在那儿，同福客栈瞬间鲜活起来。围绕这张桌子，尚敬一下子就找到感觉，知道机位往那儿摆。一场戏几个镜头下来，大侠们终于又恢复了往日贫嘴耍舌的生活。

其实，电视剧《武林外传》对电影版的影响，不仅仅是一张榆木桌子那么简单。虽然摄像机变成了转着胶片的摄影机，局促的室内景变成了开阔的外景地，往日的招架比划成了真正的武打，几个小演员变成了如今的大明星，但是尚敬还是力图保持《武林外传》轻喜剧的原貌，“这帮人，还是这个环境，还是这个事儿，还是这个喜剧的方式。”它们都是《武林外传》电视剧的延续，只是在电影里面重获新生。

拼贴式的娱乐电影

电视剧《武林外传》的成功，多少来自于娱乐至上的创作理念。武侠小说、流行音乐、广告、电影桥段，你可以在这个情景剧里找到很多娱乐元素，用老人家的话来评价，就是“乱七八糟”。听说电视剧播出时，导演尚敬爸妈看了没十分钟，就去听唱歌。而这种解构一切的娱乐方式，反而迎合了年轻人的口味，使得《武林外传》成为近年来最成功的情景喜剧。

从原来上不了电视台黄金时段的情景喜剧，到如今在大银幕上接受观众检阅的贺岁大片。场面大了，是不是尚敬的娱乐态度也得端起点架子呢？事实证明，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武林外传》请了水平颇高的武术指导，但它离正儿八经的武侠片依旧有着遥远的距离。除了承袭情景剧里的风格，更加精致地拼贴电视广告、流行音乐、电影桥段等元素外，为了增强影片的拼贴感，导演尚敬还加入了动画短片。“我觉得现代娱乐电影可以零散化、拼贴化、多样化。一个是吸引更年轻的观众，第二还可以让叙事凝练。”因此，电影刚开场，尚敬就用动画介绍了七侠镇的来历。而在秀才和郭芙蓉买房排队这段情节里，尚敬放弃了请三百个群众演员排队的方案，转而用动画表现。虽然有人质疑动画的加入，会降低电影版《武林外传》的档次，但尚敬从来不担心。对他而言，电影只是手段，娱乐才是核心。

除了动画，尚敬还故意使用了更加大胆的手段，紧跟流行，这在大多数国产影片里是很少见的。他大概是最与时俱进的导演。有天正剃头，听见王菲的《传奇》，他觉得这歌更适合男人唱，回去就把《传奇》加进了戏里。而电视购物那段，也是宁财神闲来探班，不幸被尚敬抓住，现场写台词，现场边跳边拍这么折腾出来的。

对于尚敬而言，拼贴不代表零散，流行不代表肤浅，《武林外传》写的是买房这样沉重的话题，讲的却是充满穷欢乐的阳光喜剧。“谁的姿态里都有历史，而娱乐却是现在的全部。”《武林外传》，是属于尚敬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