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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孙双金:缘情\问智\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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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双金教语文30余年孜孜以求,当年以善教善导享誉一方,而今因“情智语文”走向全国。

孙双金出名早,上世纪80年代就获全省课堂教学一等奖,又得全国中青年教师教学大赛一等奖。他曾是“江苏省十大杰出青年”。

功成名就,多少人羡慕不已,但孙双金回忆说那时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得奖的喜悦和热闹很快过去,孙双金思考、探索、追问的是,自己离语文教育的真谛到底还有多远?

“语文就是语文。”这是江苏省教科所原所长、国家督学成尚荣对孙双金语文教学特点的一个本质性揭示,也是成尚荣对孙双金语文教学艺术评价欣赏的一种侧面烘托。

现在的孙双金――南京市北京东路小学校长。2011年3月2日下午,我如约来到学校和孙双金见面。眼前的孙双金儒雅而谦和。他送我一本由教育部师范司组编的书《孙双金与情智教育》。从“情智语文”到“情智教育”,提法的变化也许与他当校长后工作视野的开阔和工作角度的变化不无关系,但更是他“情智”思想发展的水到渠成。只是孙双金从来没有离开过语文课堂,更没有放弃过语文研究。语文仿佛是孙双金生命里的缘分,语文与他的工作和人生须臾都不可分开。

何为情?何为智?孙双金对情智的研究当然有理论的导航,但更是它自身实践的一种升华。关于情,他的教育直觉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问教师工作的最大特点是什么?那就是育人。教师担负着培养人的责任,所谓抓住人、打动人,就是抓住人的情感、打动人的情感。所以冰心老人说有爱就有教育,爱是情感的集中体现,是情感的源头活水。孙双金说情感,又引用“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夫观文者披文以入情”之名言,这是《文心雕龙》中的话,《文心雕龙》是阐述文学原理的古代经典。语文阅读的主体是文学阅读,文学就是人学,文学和人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人的情感之学,因此,有人说语文教学工作不是谋生之术,而是心灵之学、情感之学。心灵和情感,孙双金将之看作语文教学艺术的第一要务。

事实上,孙双金从青年到中年,从教师到校长,从农村到城市,不管条件地位如何变化,他教育的梦想之旅一直都在情感的波涛中穿行。带着情出发,伴着爱上路,孙双金说他会永远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新课改强调情感、态度、价值观,情感始终是排第一位的。孙双金上课具有很强的场景感、画面感、具象感。如果说李吉林的“情境教育”也有这个特点,那么,孙双金往往则更注重场景和画面的情感色彩。以情入境,以情染景;以情激趣,以情启思。孙双金把一个“情”字在课堂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许多教育行家都将之视为孙双金的才华,但孙双金自己认为这归根到底还是情的因素。

诗论中有缘情而发之说,沿着情感的脉络形成情感的共鸣,这是文学创作的规律,也是语文教学的规律。

缘情而发,唯智是求,智又是什么呢?孙双金语文教学的智又在哪里呢?古往今来,多少圣人论智,多少高人说智。孟子把智定义为“是非之心”。荀子把“士君之知”视为智。《论语》说“上智与下愚不移”,主张智慧是要通过努力才能达到的一种精神状态。董仲舒说“莫近于仁,莫急于智”,强调了智慧对于人生的意义。智慧就是得道,得生活实践之道。哲学家冯契的观点,智慧是德性的能力。儒家思想中,智不仅仅是聪明,更有与聪明相反――大智若愚。老子讲大成若缺,大盈若冲,大巧若拙,大辩若讷,也是这个意思。以此,智主要不表现为精明处世,反应敏捷,知性发达。哲学家贺麟眼中的智是知性与理性的结晶,它甚至要超出亚里士多德实践之知意义上的聪慧明智。冯友兰则说它是一种“理之气、道之气、大全之气”,智是无用中的大用。

圣人、哲人说智论智正是孙双金“情智语文”强大的思想资源和意义背景。当然,孙双金“智”的依据主要是教育实践、课堂实践、语文实践和生活实践,而决不是书本教条。孙双金上课,智的闪烁常常显现于他的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孙双金教语文确实有让人信服的“尽精微”的条分缕析,但他从来不机械于一词一句一章,不拘泥于一时一地一事。他总能着眼于文本及对象的整体把握,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洞见与切中肯綮的正确判断直击学生的心灵而到达师生共同领悟的理解高地。

阅读孙双金的教育研究文章,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长篇大论,而是一些短篇佳制,其体裁很像哲理小品。如《让学生追求优美与崇高》《烟花三月下扬州》《好课像登山》等等,作者似在艺海拾贝,读者则像欣赏由一颗颗晶亮珍珠串联起来的项链,而其中的美感恰恰来自于“智”的魅力。

智言、智事、智学。因智而进取,因智而创造,因智而生新意,因智而使孙双金的语文教学由平常走向非常。研究孙双金的“情智语文”,应更多地着眼于他三十多年的教育生涯――他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对教师职业的理解,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这才是孙双金“情智语文”强大的支撑力量。

著名数学家丘成桐说,学懂技术谋生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抱负和梦想。要鼓励激情和梦想,在追求真和美的大道上迈进。在和孙双金近两个小时的交谈中,我能感受到孙双金的激情和梦想,能感受到他“情智语文”中所隐含着的真和美。它是情,也是智;是智,亦是情。亦情亦智,亦智亦情,这情和智,智与情的浑然天成,便是“和”。古人说:和能生物,同无所成。和的教育、和的课堂能生发出孩子无限的想象和创造的潜能。和也是最高境界,是至善。孙双金是否早已在不经意间向着语文教学至善的方向和路途进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