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唐传奇《李娃传》与宋传奇《谭意歌记》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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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同是写才子佳人的爱情传奇,都经历了一段不平凡的辛酸,都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是也存在许多的不同之处。本文试从人物性格的塑造和艺术表现手法两方面来阐释二者的区别。
在唐宋才子佳人传奇中,《李娃传》和《谭意歌记》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二者在故事情节上大体相似:《李娃传》写荥阳生涉世较浅,为李娃的美貌所惑,后被李娃与老姥设计所弃,在历尽种种磨难而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李娃出手相助,使其功成名就,二人也得到了圆满的结果。《谭意歌记》写谭意歌父母早逝,十岁被卖入娼家,长大后的意歌生性明敏,才貌双全,深得官员们的赞赏,她也抓住时机脱籍为民。后遇潭州茶官张正宇,两人相知相恋。两年后,张调官上任,意歌自此闭门不出。张迫于母命另娶孙氏,意歌亦坚守承诺,独自生活,悉心教子。孙氏死后,张在意歌要求下明媒正娶,二人终能白头偕老。故事情节虽然相似,但在人物性格的塑造和艺术表现手法上却存在明显的差异。
首先,从人物的性格塑造上的不同。
《李娃传》在人物性格塑造上具有一定的复杂性。李娃的性格不是单一的,而是随着情节的发展有所变化的。久在风尘的李娃,其身上难免会染上一些恶习,尽管她从内心深处是喜欢荥阳生的,但是她深谙世事,知道两人身份的悬殊,任何一点小小的变故都能让这份爱情香消玉损,所以,她很自然地参与了抛弃荥阳生的计划。然而,随着故事的发展,李娃人性中隐藏已久的善良在她看见落魄不堪的荥阳生的那一刻被慢慢复苏了,并且日益发出夺目的光辉,直到荥阳生功成名就,而她却准备全身而退时,这种光辉达到了一种极致。
相较而言,《谭意歌记》里人物性格的塑造显出一贯性的特点,没有太大的起伏变化。总的说来,谭意歌是一个集美貌、智慧于一身,而又独立自爱的女子,她的这些特征基本上贯穿于整个故事的始终。谭意歌从一开始就渴望能从良,做个平凡人的妻子,但是现实却将她推向了无底的深渊。尽管妓馆的锦衣玉食让她暂时“忘其初志”,“心自爱夺,情由利迁”,但是内心深处,她依然想着能有从良的一天。当她遇见张正宇后,一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但当张一去音讯全无的时候,谭意歌并没有因此而消沉 ,而是执着的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封又一封诗情并茂的信,将自己的心情向张娓娓道来。当听说张已婚娶,意为书一封,虽然不无怨言,但是并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几乎平静地退出,显示了其性格坚强而独立的一面。她的独立和洁身自好在后面张所遇的客人那里得到了证实:“意自张之去,治家严肃,异议谶毫不可入。亲教其子。”整个故事,谭意歌聪慧、独立自爱的性格都得到了充分显示,而且贯穿于小说的始终。
其次,艺术表现手法上的异同。
总的来说,两篇艺术手法的运用上都有很出彩的地方,但又各有偏重。下面就各自的特点具体分析一下。
《李娃传》;(1)跌宕起伏的情节安排。我们知道,一篇小说的高潮部分是最吸引人的情节之一,而《李娃传》至少有三个这样的高潮。一个是荥阳生被弃的情节,写得百折千回;当荥阳生终于从不幸中重新活得像个正常人时,他父亲的出现又为他带来了更大的灾难,李娃的出现和拯救让读者看到了他生命的一丝阳光,这是第二个高潮;当李娃帮助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患难恋人随时有可能天各一方,而一向以严厉面目示人的荥阳公居然决定接纳李娃,揪了好久的心总算是有了落脚的时候。跌宕的情节连连引人入胜。(2)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巧妙利用侧面描写。整篇小说乍看似乎主要是以荥阳生为主展开的,尤其是中间用了很长的篇幅来写其不幸的遭遇,但是仔细看来,其实不然,荥阳生不过是小说的一条线索,作者真正的目的是想透过写他来衬托李娃。对于李娃的情况,作者几乎没有任何正面描写,她的容貌、举止都是通过荥阳生的眼睛展现给读者的,李娃的为人更是在荥阳生的经历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这种从侧面描写的艺术手法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谭意歌记》:出彩的诗笔运用。看完小说,让人久久回味的似乎不是谭意歌与张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痴情的谭意歌那一封封情意绵绵的书信。诗笔的运用使得小说熠熠生光。在传奇中,插入诗笔可以用来抒发主人公的情感状况,或者进一步塑造人物性格,也可以用来渲染环境氛围等等。当然,这都必须按照小说的实际情况而定。《谭意歌记》里运用诗笔主要有两个作用:(1)抒发感情。当张正宇久无音讯时,谭意歌写诗以表自己的相思之意,盼望情人能快些回来:“潇湘江上探春回,消尽寒冰落尽梅。愿得儿夫似春色,一年一度一归来。”在仍没有得到回音后,谭意歌又在书信中用两首词来抒发自己的感情,试看:“……正消黯无言,自感凭高远意,空寄烟波。从来美事,因甚天教两处多磨?开怀强笑,向新来宽却衣罗。似恁地人怀憔悴,甘心总为伊呵。”从诗到词,感情在一步步加深并得以升华。诗词的寥寥数语,却饱含了无数不能言表的情谊。(2)表现人物的性格。透过谭意歌所写的这些诗词,我们多少能知晓一些她性格的特点。对于张的音讯全无,她没有放弃,而是用诗歌向他表明了自己的企盼,没有回信也不要紧,她依然执着地给张去信,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信念让她显得格外坚强,她对感情的忠贞与性格的坚毅都可以从她的诗词中感觉出来,这样,在不动声色中使她的性格特点得以显示。
由上可以看出,两篇传奇无论在人物性格的刻画,还是在艺术表现手法上都有自己独特之处,《李娃传》主要以情节的曲折取胜,一波三折,引人入胜;而《谭意歌记》主要以诗笔的运用出彩,一首首缠绵悱恻的诗词,娓娓道出心情的同时,也让人回味无穷。
不一样的年代,不一样的传奇,却有着同样的精彩!
参考文献
[1]李剑国《宋代传奇集》中华书局 2001年。
[2]鲁迅《唐宋传奇集》人民文学出版社 1953年。
[3]李宗为 《唐人传奇》中华书局 1985年。
[4]周绍良 《唐传奇笺证》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0年。
[5]薛洪绩 《传奇小说史》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
作者简介:
钟凤(1978-),女,四川人,四川大学文新学院中国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唐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