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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庄子.尊生》中的二元矛盾说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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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尊生》里表达出一种既生活化又超脱生活的生命哲学,描绘了一种“从认识(尊生)到实践(养生)再到结果(终天年)”的生命方程式,且“尊生”思想是庄子生命哲学中很重要的生活观和价值观。在《尊生》一课中庄子表达了尊生的思想,但在行文表达过程中说明尊生事理时,常常让读者如入深山寻宝,如临碧海探珠,空手无获,不得其要旨。为什么会形成这种让人纠结的效果呢?这主要源于庄子的说理方式,表达上似乎相互对立而实质归于一致的强化自己观点的方法,即貌似矛盾而实为强化的二元矛盾的说理方式。

一、无用与大用

匠石的“无所可用”论和栎社树的“为予大用”论是一个二元矛盾,一者是“无用”,另一者是“大用”,但这是伪矛盾。正是这个伪矛盾论,正是这个将两者观点对立的对比表达方式,庄子强化了其尊生的道理,其结论是:物用何足贵,寿命为至尊。

为什么匠石和栎社树两者之间会形成对立的观点呢?关键是两者对“用处”理解的立场和角度不同。匠石认为栎社树的有用就是要做“文木”,为舟不沉,为棺椁耐腐,为器物耐用,为门户耐磨,为柱不蠹。这就是栎社树成为“文木”的物用价值。反之,如果栎社树“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以为柱则蠹”,那么,在常人眼里或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栎社树就是“散木”,就是“不材之木”,也就无所可用,即无用。这个观点是庄子借用匠石之口表达的一种世俗看法。针对匠石的说法,栎社树却提出了相反的对立的观点,“无所可用乃为予大用”,也就是无用为大用。这也是栎社树的理想追求。栎社树以梦的形式表达自己的观点,匠石你认为我“无所可用”,而这正是我栎社树认为有用之处。你说无用,我说有用,而且是大用,是非一般的用处、价值。文中栎社树的观点正是庄子所持的尊生观点。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无用和有用的二元矛盾呢?庄子在构思、表达时采用了先立后破再立的方式。庄子借匠石之口来表达世俗角度的栎社树的无用论,这是“立”;后用栎社树之梦反驳匠石的无用之见,这是“破”;栎社树在“破”匠石之见的同时又“立”出无用是大用的独特而又给力的观点。而庄子构思时又是怎么样“破它而立己”的呢?是将双方对立起来,而后从另一个角度将观点归于一致。庄子是分两步进行的,先说有用之害,然后深化出无用是大用的观点。首先从世俗的角度看,梨橘柚果之属确实是有其物用价值的,也因为物用价值害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有用有害。这种有物用价值的“文木”却“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生命到了中途没了,无法实现庄子所想的尽享天然的本性的寿命。为什么会无法“终其天年”?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是没从思想上认识到尊生的重要性。因为世人有一种普遍的做法,果实“熟则剥,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结果是这种有物用价值的“文木”“自掊击于世俗”。被世俗利用时就成全其价值,体现了其价值,要体现这种价值付出的代价是害苦甚至付出自己的珍贵的生命。可见,正因为它们的物用价值而害苦了自己的生命。这种世俗的做法是忽略生命而只注重为己所用的物用价值的行为,所以有用有害。其次,庄子从尊生的角度提出了保全了生命就有用,于无用中有大用的正面观点。栎社树达到了“大蔽数千牛,之百围; 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为舟者旁十数”的效果。“若是之寿”是如何实现的呢?“予求无所可用”“乃今得之”。栎社树为了不“中道夭”,为了“终其天年”,特意寻求世人眼中的“无用”,让自己延年益寿,以生命为至尊,以保全生命为有用、大用。在庄子尊生观点看来,物用何足贵,寿命为至尊。综合观之,无用和有用二元之间看似矛盾对立,实际是伪矛盾。两种观点只是看待事物的角度、立场不一致而已,追求的方向、价值不同而已。但庄子在构思成文时偏将两者对立起来,只是用对比的手法,貌似矛盾的方式强调并且深化了自己尊生的观点,将生命抬高到一个至尊的新高度。

二、生命与天下

在文中,庄子设置了一个生命与天下的二元矛盾。在子州支父看来,生命与天下是相互矛盾的,对立的,二者只能选其一。生命与天下是否是绝对的矛盾对立呢?我认为只是相对于某种情况而言的。庄子在表达子州支父的选择时,特地制造了一对二元矛盾,有意将生命和天下推到选择的两个极端,导致选择时只能在完全推倒一方的前提之下,做出选取另一方的抉择。换句话说,庄子出了一道必做的选择题,选项只有A和B,选择的结果只有两种,非A即B,或者非B即A。如果A是天下,B是生命的话,在设定的题干要求范围内,子州支父选择了B项。设置二元矛盾的题干要求是:一是贤明的尧将最贵重的天下让给子州支父,二是子州支父有能力接管天下,成为王,三是子州支父碰巧生病而且是很厉害、很顽固的病,四是正要去治理病,没有时间去顾及天下的治理。在条件绝对对立时,在如此严密而要求又多的情况下,子州支父选择了B项的生命。而子州支父在面对这种复杂要求的情况时,只有且只能排除对天下的选择,选取唯一剩下的“生命”选项了。子州支伯“不以(天下)易生”的选择和子州支父的选择是相同的。正是推倒了对最重要的天下的选择,所以做出了保全生命、珍视生命的尊生的选择。也就是在解决了二元矛盾中的一者之后,庄子就确立并深化了自己的尊生观点。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子州支父没病或者病得不重又有时间管理天下,而且其他条件不发生改变,那么,子州支父就可能会有其他的选择,或者选择天下或者兼选天下和生命等。可见,这个天下和生命的二元矛盾并不是绝对的对立矛盾,而是有前提条件的对立。也正因为庄子采用了限定各种条件,特地设置没有其他选择的对立矛盾的构思、表达方式,突出强调并深化了尊生的独特观点。

庄子追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的理想,主张“不作帝王师,不为肉食谋”,轻物重生。庄子的尊生思想就是这种理想、主张的具体体现。常人往往为了身外之物,而抛却了内在涵养以致生命本身。庄子却提出面对矛盾选择时,要分清矛盾二元之间孰轻孰重,生命是最重要的,天下、土地、利禄等身外之物是不值得看重的,用宝贵的生命去追逐无用的外物,因小失大。庄子追求“宁生而曳尾于涂中”,而不愿“死为留骨而贵”(《秋水》),如果天下、王位危及生命和健康时,天下、王位就是束缚生命和健康的枷锁,庄子就“不以(天下)害其生”,“不以(天下)易生”。当然,真正尊重生命的人应是珍重天下一切生命的人,包括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是百姓的生命。如果天下最重,生命为轻,天下必乱;如果生命最重,天下为轻,天下必治。按照此逻辑,“不以(天下)害其生”的人,就应该是珍重天下百姓生命的人。珍重天下百姓生命的人,自然是可以接管天下的人,所以,庄子“唯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托天下也”的言论并不是真正地将天下和生命对立起来,仍然只是为了突出观点而设置的伪矛盾。这种二元矛盾说理方式,将生命抬高到一个至尊的新高度。在文中,设置矛盾对立成了说理和说透事理的有力方式。

(责编 张翼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