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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妻子看来,丈夫李小文离开世界的方式,跟他的个性一样,“洒脱、痛快,不给别人带来麻烦”。
崇尚简单的他大概连告别也想省去。2015年1月9日上午,他突然晕倒在家。次日13时05分,因病医治无效,这位中国地理遥感界的泰斗级人物在医院去世。
他的科学成就连同那双著名的黑色布鞋留了下来。去年5月,他光脚穿布鞋在中国科学院大学做讲座的照片铺满互联网,越来越多人认识了这位着装“任性”的中科院院士。有人说他像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低调沉默却有着惊人天分和盖世神功”。
名声本不是他愿意负累的东西。他曾说过:“身上的东西越少越好。”他不喜欢用衣装打扮自己,经常穿着那双80元买来的布鞋,连袜子也省了。即使在长江学者的颁奖典礼上,他也是那身经典的行头。家人说,他不爱管钱,几乎不碰银行卡。
他曾经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名誉仅仅留在科学界。他创建了“李小文-Strahler”几何光学学派,硕士论文被列入国际光学工程协会“里程碑系列”。他和团队的研究成果推动了定量遥感研究的发展,让我国在多角度遥感领域保持着国际领先地位。
和他最喜欢的武侠小说《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一样,他身上经常揣着酒壶。他经常早晨就拧开一瓶二锅头“当早饭”。他跟人说,“喝酒可以让自己听不见外面的嘈杂”。但近两年,因为肝硬化,他开始戒酒。然而,烟瘾陪伴他到最后。
他不喜欢被束缚,即使有些事关生命。他把医院比喻为“善良的”,厌恶被束缚在病床和医疗器械上。他曾经拟下一份“尊严死”的生前遗嘱,还让家人在遗嘱上签字,不允许在他身上使用“插管、呼吸机和心脏电击”等急救措施。他跟妻子说:“拿着这份遗嘱给医生看,你就没有责任了。”他理想中离开这个世界的完美方式是,“不浪费国家资源,不给别人带来拖累,不让自己遭那么多痛苦”。
面对丈夫的突然离世,妻子自我安慰道:“这正随他的愿了。他走得痛痛快快,没有太多痛苦。”2015年1月9日晕倒后,恢复意识的他一直犟着不去医院。但在家人的坚持下,他还是被一辆救护车带走。当天下午,“他大口地吐血”。医生诊断为门脉高压,这是肝硬化引起的消化道出血。一直到傍晚6点,情况开始恶化,他出现昏迷、心跳停止等症状。
博士生樊磊最后在医院见到他时,他已经插上了呼吸机。家人并不愿意眼睁睁地放任他离开,仍然让医生给他做了心肺复苏等常规急救,而那时“他已经没有知觉”。樊磊看着老师艰难起伏的胸膛,“不忍心多看一眼,就退出了病房”。
在学生眼中,他是一位“亲切随和”的老师,“没有一点院士的架子”。樊磊在研究中碰到难题,给他发短信,回复总是第一时间到来。
一贯低调的他,通常在面对“年轻人”时,会放下刻意和外界制造的屏障。去年5月,《中国青年报》记者向他提出采访请求时,他起初用应对媒体的统一辞令“太热了”来婉拒。但后来,当记者说“希望您能跟年轻人交流”后,他的态度松动了,最终接受了独家面访。
去年下半年,他偶尔几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也和年轻人有关。去年9月,他在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做了一场讲座。他跟大学生交流“科研什么最重要”,还向比自己小几轮的青年传授起恋爱经验。
他缺席了北师大“年度感动师大新闻人物”的颁奖典礼。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发出了预警。去年11月,他住过一次医院。
他走得太突然,似乎并不想留下充裕的时间接受人们对自己的挂念。如今,在他生前一直自由驰骋的博客空间里,很多人在缅怀他。一位博主说:“朴朴实实地踏实做研究,默默地从事基础研究。生活洒脱、学术严谨成为他在我眼中的代名词。”还有人说:“作为一个院士,一个名人,一个被公众关注的不一样的科学家,以普通人的心态,走完了他本应该再长一些的人生。”
他或许并不想走得那么匆匆,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妻子说,他生前的两大心愿,一是做“大数据时代的大地图”研究,再就是好好编一本教材。
他在科学网博客留下最后足迹是在1月5日,他回答一位博主有关“逊克农场人口”的提问。不久前,他还评论了“上海踩踏事件”。
在那个网络世界里,他不是人们眼中高高在上的院士,而是一个名为“老邪”的博主。他平等地跟那些热爱科学的人交流、争辩甚至打赌。
但从此,他的博客不会再有更新。有人感叹“世上最像‘扫地僧’的院士没有了”。
(摘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