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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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已经够小心翼翼的

我的脚趾正好十个

我的手指正好十个

我生下来时哭几声

我死去时别人又哭

我不声不响的

带来自己这个包袱

尽管我不喜爱自己

但我还是悄悄打开

我在黄昏时坐在地球上

我这样说并不表明晚上

我就不在地球上 早上同样

地球在你屁股下

结结实实

老不死的地球你好

或者脆就是树枝

我以前睡在黑暗的壳里

我的脑袋就是我的边疆

就是一颗梨

在我成型之前

我是知冷知热的白花

或者我的脑袋是一只猫

安放在肩膀上

造我的女主人荷月远去

成群的阳光照着大猫小猫

我的呼吸

一直在证明

树叶飘飘

我不能放弃幸福

或相反

我以痛苦为生

埋葬半截

来到村口或山上

我盯住人们死看

呀 生硬的黄土 人丁兴旺

诗言诗语

临杰

在海子的诗歌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一个异数,是海子炽烈的诗歌中相对温和的一首,是海子形而上的诗歌中相对承载更多世俗意义的一首;同样地,这首《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也是海子诗歌中不得不说到的一个另类。

这首诗一改海子热烈而沉重的诗风,显得格外俏皮和轻松。单从标题来看,“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就让人忍俊不禁,除了对命运的不确定性的表述,更多的是对这种不确定性的玩味。

相对于后三节来说,前两节更容易懂一些,显得简单、轻松,“我的脚趾正好十个/我的手指正好十个”,确实够“小心翼翼”,平凡而普通,可以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我生下来时哭几声/我死去时别人又哭”,充满了哲理的韵味,自己的哭声迎接自己,他人的哭声送走自己。既然是这样,头尾都是哭的话,那么在生命存活的过程中,是不是应该自己笑,同时也让别人笑?“我不声不响的/带来自己这个包袱/尽管我不喜爱自己/但我还是悄悄打开”,我想,海子这句诗的意思就是对生命、对自己的接受,哪怕自己身上有自己所不喜欢的特点,不能使自己完全满意,但是仍然得接受自己,首先接受自己,才能够接受世界、拥抱世界。

第二节中的“老不死的地球你好”这一句,简直是海子诗中最快乐的语句了,到这里,海子似乎完完全全接受了这个世界,接受了这个“老不死的地球”。唯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生命之树开出鲜美的花朵。

第三节有些晦涩,可以有很多不同的理解,我的理解是:孩子在表达思维的乐趣,在思维、思考和思想的疆域里,人可以代入各种各样的事物,从而使自己丰满、丰富起来。虽然在思维里,“脑袋就是边疆”,但是仍然是和这个世界紧密联系着的。

“或者我的脑袋是一只猫/安放在肩膀上/造我的女主人荷月远去”,海子的想象力很丰富,把脑袋比喻成“猫”,安放在人的肩膀上,而“荷月远去”的女主人,又显得那么有意境。“成群的阳光照着大猫小猫”同样生动而有趣。

海子在诗中畅游,他的诗都是在宁静和不安中泛着无数波澜,这只是他诗作中的一首,却仍然够我们玩味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