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似酒分外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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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远离都市,地处大山之中的缘故,我那位于雪峰山余脉的故乡,至今还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保持着一份未被世俗浸染的纯洁,虽算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勤劳善良、慷慨仗义、乐于助人、热情好客之风始终蔚然,尤其是古诗中所描述的“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之景象,在这里还是司空见惯的。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有猎枪”,这既是山里人的传统,更是山里人的性格。古往今来,好酒与猎枪,对于这里大山深处的农家来说,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就像耕种田地的犁锄一样必不可少。这里山大沟深野兽比较多,为了防止它们偶尔走出自己的地盘胡作非为,有必要一家备上猎枪一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警告或者教训。好酒就不同了,在这里它已经和茶米油盐一样成为各家各户的必需品,既少不了更少不得,不然每顿饭就会缺了一点滋味,客人来了也体现不出山里人家的那份真情实意。

山里太潮湿,而且昼夜温差不小,喝谷酒吃辣椒成了山里人的共同爱好。辣椒可以去湿,谷酒可以活血,爱上这两样东西完全在情理之中。自己喝酒自家酿,要吃辣椒每年种,这没什么特别的,但山里人家“待客必须三样酒”这个规矩,确实就有些与外地不同了。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话,只能说是古往今来,这里人们热情好客的传统使然。

我清楚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家里有客从远方来。客人来了就有妈妈做的糯米甜酒喝,吃饭就会有腊肉,在那个生活困顿的年代,对于小小的我来说,喝上甜酒吃上腊肉,那是无比幸福的事情。不管当年条件如何艰苦,山里人家还是依靠勤劳的双手做到了“待客必须三样酒”:客人一进门,首先端上一大碗糯米甜酒冲鸡蛋,表示热情地欢迎;到了正餐,烫上一壶谷酒,端上香喷可口的腊肉,表示对客人的尊重;送客人走时,再倒上一杯生津止渴的杨梅酒,祝客人一路顺风,欢迎客人下次再来。

在农忙季节,老家几乎家家都酿甜酒,大家辛苦一天收工回来,甜酒中冲入清凉的深井泉水,喝上一两碗,顿觉疲劳消失,精神抖擞。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一块上好水田用来种糯谷,虽然糯谷产量比较低,可没有一家会舍不得。

山里人家都喜欢用第一锅谷酒泡药酒,第一锅酒度数高,泡出的药酒效果好。上次我回家探亲,到处串门,就喝到了桂皮酒枸杞子酒鹿茸酒当归酒杜仲酒生姜酒覆盆子酒等等,其口感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的名酒。当然,给客人上酒时,山里人家的男主人一般会委婉地问客人有什么喜好。不喜欢喝药酒的话,是绝不会拿出药酒来的。山里人实在,一般不会劝酒,除非关系特殊,往往是宾客间无所拘束,量力而行。这里提倡的是喝得高兴,喝得尽兴。城里人喝起酒总有诸如“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你一口,我一口,看得星星都在抖。你不醉,我不醉,恁宽的马路哪个来睡?你也喝,我也喝,三杯下肚喊大哥”的顺口溜,这样的情景,在我们那大山深处是难得一见的。

山上盛产杨梅,聪明的山里人便把新鲜的杨梅泡酒,于是山里人也有了自产的上等果酒。客人要走了,想要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便倒上一杯酸甜味浓的杨梅酒,这酒只要一入口,便让人顿觉气舒神爽,消困解腻,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