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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老师对我说,你幸运,从师范毕业到退休,一直在名校工作;我要有你那样的经历,哪怕三五年也好啊。但我认为,我的经历并不值得羡慕,我也很想有在“非名校”工作的经历,接触“一般”的学生,可能更能观察到真实的教育,职业判断能更准确一些,对学科教学的认识也可能更清晰。
我的确曾为能在名校教学感到幸运,但随着困惑的不断涌现,后来我就能比较客观地观察问题了。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重点学校”的一些弊端已经显露出来,无论从社会评价还是学校的管理水平,都暴露出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很少有人关注。一些从“普通中学”调入的老师,他们的观察比我们细。他们发现名校的教学并没有传说的那样富有“特色”,相当一批教师的业务修养并不高,却能很轻松地取得较好的成绩,因而对“生源”的观察和判断也就比较客观。到了九十年代,所谓“生源问题”成为社会共识,名校争夺生源也开始公开化、市场化。
当年离我所在的学校一公里处,有一所A校,两校从不交流,因为一所是“全国名校”“省重点”,另一所是“区末位”――这是教育界的“等级差异”。高一新生互相介绍时,如果有人说起初中是在A校上的,大家就会充满敬意地说:“你可真不容易啊!”可是,当我接触了A校的老师后,发现他们的工作比重点中学的老师艰苦多了:学生学习热情不高,接受能力有限,教学难度大,违纪多,难管理。当初“小升初”要考试,仅仅少考了十分二十分,就只能进A校,由于录取分差距大(还担负“扫尾”),同一教学班的学生差异较大,教学就难以兼顾。三年学习,经过中考,学力较强的又被名校录取,剩下的则是经过两次“淘汰”的学生,他们的意志先垮了。经历这样的“淘汰”,学生往往自暴自弃,难得有一两个人能考上本科,如果班上学生有七八个考上大专,班主任就会心花怒放。
反观名校,因为“生源”好,省去了很多麻烦。比如,学生文明习惯较好,行为上没有什么攻击性,不说脏话,个人社会交往能让学校和家长放心;学习上有进取心,有比较高的奋斗目标,学生之间也有学习的竞争意识,不太讲究物质享受。面对这样的学习群体,教师的教学可以“往上多走几步”。我发现,只要能正常完成教学任务,哪怕教师比较平庸,对学生的影响也有限,因为学生大多“会学”。
然而,正因为长期在名校工作,也看到很多负面的东西,特别是最近十多年,我常常感到困惑。
学生高分考进了这所名校,三五节课下来,发现有些学生不知凭什么考取名校高中的。他们的阅读能力几乎不可能开始高中的学习,他们只会考试。更麻烦的是他们没有主动学习的意识,在应当以新的姿态面对世界进步、憧曝未来文明时,他们身上扎着一块兽皮,从丛林中走出来,手上拿着准备应试的木棍、石块,斜背着木弓和蘸了毒汁的箭。
应试教育已经深入人心,孩子们从小就忽略趣味,丧失了好奇心,丧失了想象力,怎么教?太现实了,肯定是飞不起来的。当年,我何曾想过,“名校”也会有这样的今天?一些学生直到离开学校几年后,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在课堂上那样痛心疾首。
以为播下了美丽,结果长出的是恶俗,令人感到绝望。你能想象一下这样的情形吗:教师的教学富有激情,可是学生对他的教学激情报之以冷漠,他们感兴趣的是“老师能不能猜到考试题”,或者是“他今天上课讲的内容对考试有没有用”。
有一届新生入学家长会,学校依次介绍班主任,家长发现全是有资历的男教师时,全体欢呼;当介绍到一名略微年轻一些的班主任时,会场上竟然一片叹息声。那位班主任后来说,还没见学生,先见到了他们的家长,他已经知道往下三年将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了,而他在普通学校任教时,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我应邀在外省一名校为学生做阅读讲座,临别时,有位学生问了我一个有关“”的大问题,我来不及细答,遂交换了邮箱,回家后用了―天时间写信,详细地回答了该生的问题。令我没想到的是,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我不放心,再三追问,这位学生回复中吞吞吐吐地写道,“为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影响考大学,用的是化名,年级班级都是编的,邮箱是临时的……
十六七岁的学生,心中只有“我”,对社会没有信任,善于利用―切可能的机会而不付出真诚,这常常令我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