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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中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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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黄昏的时候,赵明辉终于在离村庄不远的那个路口下了汽车,他抬眼看了看黄昏中的村庄,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路过自己家那块玉米地时,赵明辉特意放缓了脚步,本以为也是地肥秧壮,但映入赵明辉眼里的却是一幅荒芜的景象:杂草丛生,玉米枯黄,一派不景气的样子。

血一下子就涌向了脑门。在这之前,他多次给老婆红叶打电话,询问庄稼的情况,红叶都说好着呢。赵明辉没想到,这就是红叶嘴里的好庄稼。

院门虚掩着,铁质的大门还是两年前赵明辉特意安装的,一来气派,二来也防人,老婆一个人在家,不得不替老婆着想啊。

放下行李,赵明辉里里外外几个屋子看了看,都没有红叶的影子,正犹疑时,大铁门却响了,红叶和玉敏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看到赵明辉,她们都惊讶了一下,但马上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红叶嗔了赵明辉一眼,笑着说,回来也不说一声。赵明辉说,不是你让我赶快回来吗?还怪我。红叶说,怪我,都怪我,你先歇会,我做饭。

玉敏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久别胜新婚呢。

红叶说,去你的,都多大年纪了,还新婚,不要个脸。

玉敏说,辉哥,有空去我们家坐坐,胜伟也回来了。

看着玉敏一扭一扭的屁股,赵明辉脑门的血也慢慢地流了回来,不管怎么说,老婆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容易。

晚饭是烙饼、疙瘩汤,赵明辉最爱吃的饭食。话题很自然就转到那片庄稼地上。红叶瞅了几眼赵明辉阴沉的脸色,才说,反正不管那块地长势是好还是坏,都不影响咱家的收入。赵明辉说,为什么?红叶说,马志勇说了,只要收秋后把土地承包给他,他都按最高的价钱补偿。赵明辉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红叶说,让你回来不就为这事。赵明辉说,你这事应该早告诉我。红叶说,现在说也不晚,又不是咱一家,再说了马志勇是村支书,谁能不给他面子。

赵明辉放下饭碗,他忽然觉得这次回来好像与往日不同了,常年在外打工,这个村庄对他来说,已经多少有点陌生了。

心里虽然不怎么痛快,但赵明辉依旧没有放弃和红叶的温存。久别不一定胜新婚,但是要交公粮,却是赵明辉心里最清楚的事情。

红叶表现得似乎很配合,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异样的味道让赵明辉似曾熟悉。后来,赵明辉禁不住问,你喷香水了?红叶羞了脸不说话。赵明辉说,跟谁学得这些道道?红叶把头埋在赵明辉的怀里依旧没吭声。赵明辉说,是不是跟玉敏学的?红叶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让你喜欢。

这样的话红叶以前也说过,但现在的感觉却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毕竟都是50岁以上的人了,那些浪漫也好,情调也好,已经不适合他们的心境了。

红叶也去打工了,是村支书马志勇的蔬菜加工厂。这倒有些出乎赵明辉的意料,他没想到马志勇会办企业,也没想到红叶竟然在家门口就可以打工了。怪不得那些庄稼都顾不上收拾呢。

红叶说,马志勇招了很多的女工呢,她一报名,马志勇就批准了。

似睡非睡的时候,赵明辉听到大铁门似乎响了三下。她问红叶,红叶说,风吹的吧,我怎么没听到。

吃罢早饭,红叶去上班了,赵明辉提着那两瓶“汾酒”去看老爹。

老爹的住处离他家不远,在村子的中间部分,也就是老房子比较集中的地方。这些年,大家盖房子都喜欢往村外挪,挪来挪去,村庄似乎变大了,可是中间的那些老房子却空了。有一次赵明辉看报纸,上面说某个城市即将成为鬼城,赵明辉想,这些村庄以后难说不成为鬼村,可是被关注度却差远了。这几年各乡各村也都在积极地改造村庄,但赵明辉的村庄一直也不见动静,当然关键点在村支书马志勇那里。

父亲在打扫院子,看见赵明辉进来马上停下手来。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红叶让我回来,商量土地承包的事。

现在的人都懒了,你说庄户人家,没土地了,还是庄户人家吗?

这个问题其实赵明辉也想过,只不过他没有父亲这么强烈。这些年漂泊在外,他也看出来了,靠种地,给儿子永远也买不起房子。

你们要是真的种不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得动,两亩三亩也没问题。

不是这个意思。赵明辉随着父亲走进屋子,把酒放在桌子上。自从母亲去世,赵明辉就下定决心不让父亲下地了,他怕父亲寂寞,就把房子东边原来是猪圈的地方填平了,然后交给父亲打理。父亲也很认真地对待那一小片土地,每年的瓜果蔬菜都吃不完。现在那片小菜地依旧旺盛着。用父亲的话说,地旺,人就旺。

话虽这样说,如今家里只剩下父亲和老婆,哪里还有旺盛的迹象。

父亲说,你看看东头那块玉米地,都荒成什么样了,我看着都脸红。

红叶她一个人顾不过来。赵明辉说。

原来都好好的,就今年顾不过来了,我看都是人心浮了。

赵明辉笑笑,父亲说的也许是对的,可是如果让赵明辉选择,他也会选择马志勇的蔬菜加工厂。但他不能跟父亲抬杠,只好说,现在人们的眼光都高了,不想受这苦累了。

现在和过去比,不是轻松多了,人啊,总是不知足。

赵明辉看着父亲花白的胡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宇还好吗?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这孩子。

还可以吧,回头我说说他。

就是啊,不能看到外面的大世界,就把爷爷忘了。

越来越不像话。赵明辉附和道。

以后回来看看就可以了,就别买什么酒了,有那两个闲钱,给我孙子买房吧。

不差这一点。

那些地你们是真的想承包出去?

只要价钱合适,总比荒着好一些吧。

马志勇那小子有野心呢。

就村里这点小天地,他能有什么野心?

不说他了,父亲沉默了一下,又说,老让你媳妇自己在家,我看也不合适,土地承包出去,你就带她一起出去打工吧。

有她在家里,不是还能照顾一下您吗?

我不用照顾,我的意见你自己想想。

知道了,爹。

午饭红叶也没回来吃,赵明辉打了一个电话,红叶说,蔬菜厂管饭,能省一顿算一顿吧,并嘱咐赵明辉一定要吃点热的。红叶虽然这样说,赵明辉还是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他简单地热了一下馒头,又从咸菜缸里捞了块芥菜疙瘩,切成块,便大口嚼起来。

从红叶的口气里,赵明辉可以感觉到,马志勇的蔬菜加工厂可能还不错。在赵明辉的心里,他从来也没真正看起过马志勇。小时候他们同学,虽然最后殊途同归,都没有走出村庄这个圈子,但是,后来当赵明辉在外面一个月也能挣几千块的时候,他马志勇却还是呆在家里研究庄稼。两年前,大队的老支书退下来,马志勇就去当了新支书。当时他曾来赵明辉这里拉票,说他当上村支书要如何如何,但是两年过去,他承诺的自来水工程还没有一点影子,更别说硬化村里大街小巷的路面了。倒是自己的蔬菜加工厂像模像样了,现在的人,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现在赵明辉多少有些后悔投给马志勇的那一票了。

吃过午饭,赵明辉小眯了一会儿,后来他还是决定去把村东头那块玉米地的草拔了。都说以地看人,他赵明辉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也不是一个懒惰的人。

赵明辉找了草帽,又拿了镰刀,走出家门的时候,又想起应该戴上一副手套更好,这些年在外打工,他知道带着手套对付那些野草更容易一些。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些用过的旧手套,赵明辉想,不在家里呆着就是不行,连家里的东西放在哪里都摸不着门道了。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那里面有赵明辉以前从单位拿回来的劳保手套,他打开包袱,抽出一副崭新的手套。跟着手套一起弹出来的还有一团塑料东西,开始赵明辉并没有注意,当他把那团东西放回包袱的时候却怔住了……竟然是几个叠加在一起的。的包装很陌生,赵明辉和红叶以前也用过这些东西,还都是赵明辉从外面免费的地方拿回来的,很显然,这些不是赵明辉拿回来的。

赵明辉一下子坐在炕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忽然间多了许多的热线,先是一根,接着便是两根三根无数根,很快赵明辉头上的汗水就开始往下流。赵明辉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燃烧了。

等前心后心的汗水湿透上衣时,赵明辉也清醒过来。赵明辉自言道,不会吧?

赵明辉想起昨夜红叶的香水味,以前的确是没有的,看来自己没在家的这些日子,自己在变,红叶也在变,只是红叶的变化如果是真的,那是自己所没想到的。

赵明辉决定不戴新手套了,他把包袱又恢复原状,他想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不戴手套,拔草果然就吃了不少苦头。那些草因为生长的时间长了,根茎都有了劲道,赵明辉也想用镰刀,可是用镰刀不能斩草除根,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拔。好几次,都因为草勒得手疼而不得不停下来。

接近黄昏的时候,玉米地里的草也拔了一半了,看着被拔掉草的那一半玉米地,赵明辉觉得,不仅自己舒服了,那些玉米们肯定也舒服了。赵明辉想,这才应该是庄稼地的样子,要不老爹也不会看不过眼去。

回家的路上,一辆桑塔纳轿车忽然停在赵明辉的身边。赵明辉正迟疑着,车窗却摇下来,赵明辉看到一张熟悉的笑脸,是胜伟。

走,上车。胜伟说。

两步道,别脏了你的车。

看你说的哪里话。

你怎么也回来了?

还不是马志勇,让我回来当他蔬菜厂的厂长。

外面的工作舍了?

我也是舍不得,可实在是没办法,玉敏天天吵天天闹的,她离不开我。

回来也不错,马志勇这小子干大了。

好像还可以,我先帮他干一段时间再说。

都买车了?你真行。

不是我买的,马志勇给我配的。

哦,是这样,他的蔬菜厂很大吗?

哪天你去看看不就完了吗?马志勇这家伙,有打算呢。

你们都行。

看着桑塔纳轿车摇摇晃晃地驶去,一种失落忽然涌上赵明辉的心头,他知道每个人都在变化,只是不知道有些人变化会这么大。

黄昏快要包围整个村庄的时候,红叶才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

饭菜已经做好了,看着摆好的饭菜,红叶故作惊喜,我也能吃上现成的饭菜了。

赵明辉笑笑说,快坐下吃吧。其实红叶说的没有错,这么多年,赵明辉做饭的时候还真不多。看红叶坐下,赵明辉又说,跟我说说蔬菜加工厂的事吧。

那有什么可说的?咱就是干活。

你们都干什么活儿?

我负责包装。

那些咸菜真能卖出去?

我看拉货的车不少。

马志勇还真有两下子。

可不是嘛,村里人都夸他呢。说到这里,赵明辉看到红叶的眼里发出了抑制不住的亮光。

都夸他什么?

夸他心里有数,能带大家伙一起致富。

他承包土地的打算,也是扩大种菜的规模?

可能是吧,他那么精明的人,谁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高招。

好像你们都很喜欢他?

也不是喜欢,你自己可以看看咱村里的变化啊,他刚当村支书没两年,蔬菜加工厂就起来了,他曾经跟我们说,咱村里以后要大变样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回来跟他干吧?赵明辉试探着红叶。

你,红叶抬头看了赵明辉一眼,你恐怕不行。

为什么?

就你那脾气,不服输的劲头。

这么多年,我的脾气早都没有了。

我看一点也没变,说瞪眼珠子就瞪眼珠子,我怕呢。

看你说的,我有那么恐怖?

红叶笑笑继续吃饭。

赵明辉说,我也想了,再过两年,等给小宇买了房子,成了家,我们也搬到城里去住。

别做梦了,我可不想去,我觉得咱村里就挺好的。

让你一个人在家,还真有点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偷到咱家里,都得空着手走。

就怕把你偷走了。

偷走就偷走呗,你不正想换个年轻的吗?

看你说的,口无遮拦。赵明辉看着红叶的脸色,他似乎觉得红叶比以前有些伶牙俐齿了。你猜,我下午干什么去了?

猜不到。

赵明辉伸出手,你看。

赵明辉的手虽然洗了好几遍,但上面的草汁似乎很难洗净,况且有几个手指头上还留着草勒出来的红印子。

你拔草去了?

是的,赵明辉点点头,爹说咱的地让他脸红,我闲着又没事,就干脆去拔草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块地无论收成如何,马志勇给的钱都一样嘛,你真傻。红叶拉过赵明辉的手看了几眼,为什么不戴手套呢?

出门的时候没想到,拔草的时候再想起来就晚了。

笨。红叶嗔怪了赵明辉一眼。

你今晚上,给我找一副手套出来,明天我还要拔那一半地的草。

算了,不拔了,受那个累。

已经拔了一半了,不全部拔掉也不好看。

闲得你。红叶开始收拾碗筷。

我出去转一圈儿。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可转的。

我想闻闻夜色的味道。话说出来,连赵明辉自己都伸了伸舌头,臭拽。

乡村的夜色的确是不同于都市的,天空澄净,安详,空气里弥漫着草腥的味道,湿润而使人忘怀。

走在村子的小巷里,赵明辉把村里适龄的男性都排除了一下,其实范围也不大,在家的男性,比他赵明辉强的,红叶能看上眼的,除了马志勇,还能有谁呢?可是如果是马志勇,他喜欢红叶什么呢?半老徐娘,风韵都不存了。

回到家里关大铁门的时候,赵明辉仔细地看了看门栓,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想起昨夜大铁门疑似的声响,如果是那个人来,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赵明辉想,如果这几晚,大铁门不再响,那他的猜测就是对的。

一夜无话,赵明辉睡得很香。早晨起来的时候,赵明辉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副雪白的线手套。

红叶给他做了早饭,两个鸡蛋,外加油炸馒头片。

这娘们儿还是不错的。吃着馒头片,赵明辉想,看样子也不是想离开我的样子啊。

爹来的时候,赵明辉刚收拾完毕。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爹,你有事?赵明辉有点心虚。

也没什么大事?我想问问你,那土地承包的合同签了吗?

还没呢,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我在想,你说咱庄户人家,把土地都交到马志勇手里,以后他不就成地主了吗?

爹,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看,能不能给我留个一亩两亩的。

爹,你就别添乱了,就你这年纪,好好轻松几年吧,要不别人也会骂我不孝顺。

我能行的。

这不是你行不行的问题,这是村庄的大规划,我虽然不怎么喜欢马志勇,但我觉得他的思路还是对的。

反正这事要慎重。

我知道了,爹。

送走老爹,赵明辉坐在椅子上一时无语。他理解父亲的心思,但是时代不同了,对他而言,别说土地,连村庄都想弃之而后快呢。

出家门之前,赵明辉没有忘记打开柜子里的那个包袱,正如他想象的,那几个叠加在一起的不见了。无论赵明辉怎么翻,也没有找到。

尽管想象了很多的可能性,可是一旦真的成为事实,赵明辉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红叶她,一个已经50多岁的老女人竟然还红杏出墙,这一刻,赵明辉忽然想起爹昨天说过的话,莫非爹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在暗示他什么?

赵明辉不想再去拔草了,他觉得这个样子再去拔草,即便不中暑,自己也会没有力气。

赵明辉没有火冒三丈,昨天他就想了,即便是真的事实,他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大吵大闹,或者痛打红叶,如果那样,就不是在外历练多年的赵明辉了。

其实,赵明辉在外面也有过女人,而且不止一个。出门打工的第二年,他就和一个同班组的女同事好上了,尽管那里的人都知道,但那个工厂没有赵明辉的同乡,所以赵明辉也就有恃无恐。后来他又和两个女人搭伙过日子,也不是没有感情的那种。即便是这次回来,他的相好还曾盼他速去速回。在赵明辉的生命里,他不缺女人,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红叶,竟然跟他一样,也有了露水夫妻的生活。可是家里有老爹在啊,有那么多乡亲的眼睛啊,都说女人大胆,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吗?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这种事说破就得分道扬镳,而保持沉默,只能让别人笑话他戴了绿帽子还蒙在鼓里。

赵明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红叶的香水味儿,玉敏一扭一扭的屁股,这个世界,连一点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赵明辉决定去马志勇的蔬菜加工厂看看,胜伟应聘回来当厂长,红叶口口声声说那里好,见鬼了。

马志勇的蔬菜加工厂离村庄不近,鬼才知道他怎么会把厂址选在那块无人耕作的盐碱地上。如今那里已经竖起了彩涂板厂房,周围也种上了一些花草和树木。

站在大门口,赵明辉没有进去,他也没打算进去,他只是那么瞄上一眼,就知道这个厂子是不是有发展前途。看得出门卫很正规,厂房内外也很干净,很有序的样子。

赵明辉不得不佩服马志勇的眼光,在他们村庄,除了地多,还真找不出有特色的东西出来,发展蔬菜,然后深加工,的确是一条不错的发展之路。说不定几年之后,村庄真的像红叶说的有巨变呢。

回来的路上,赵明辉多少有些惆怅,自己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除了给家里增加了一点财富之外,给这个村庄带来了什么呢?不仅没有带来什么,还把老婆赔了出去。这日子混的!

夜里,赵明辉和红叶又温存了一次,不过这次赵明辉显得心事重重又力不从心,直到红叶问他是不是累了时,赵明辉才说了老爹的事。红叶说,老人的思想就是保守,这么大年纪了,安安静静地过几年轻松日子有什么不好?赵明辉说,我也这么说呢?你说,咱的地还承包给马志勇吗?红叶说,都说好了的,中途变卦合适吗?赵明辉说,要不咱就像爹说的留两亩地。

谁种?你回来种,反正我不种。

你也知道,我回不来。当然要是回来,也只有像马志勇那样要承包很多土地来种才行。

那不成了和马志勇竞争了吗?

好像是这样。

你别没事找事了,你没有人家的实力和脑筋。

我也不笨。

你是不笨,但是没用对地方。

你说,用在哪里才算用对地方?

你自己想吧。

此一时彼一时,马志勇不也就这两年刚刚显山露水。

人家那叫卧薪尝胆。

你总是偏向他。

不是偏向,我是实事求是。

算了,不说马志勇了。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后天就回去了。

合同你不签了?

你签就可以了,你办事我放心。

别说的这么好听,是外面有人催你回去吧?

瞧你的小心眼儿,就你老头这个笨样,谁能看得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罢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

玉敏跟我说过,好多民工都在外面搭伙过日子,要不是她一心要胜伟回来,胜伟能当厂长?

一点都没必要。

我看很必要。是玉敏发现了胜伟的蛛丝马迹,才狠了心把胜伟弄回来的。

她可以跟胜伟一起去城里啊。

你说得那么容易,老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吃喝拉撒睡怎么办?

没你说得这么严重,要不这次咱们一起走,你看看容易不。

我过不惯那种日子,我喜欢清静。

那就别胡思乱想。

谁胡思乱想了,还不是你刚回来就想走?

我也是没办法嘛。

那你走吧,明天一早就走。红叶侧了身子,甩给赵明辉一个后背。

看着红叶的后背,赵明辉觉得红叶挺会表演的,似真似假,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了。看来红叶跟着玉敏,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她竟然先入为主,试探起自己在外面的私生活了,莫非她也听到了什么信息?

尽管赵明辉说转天就走,但他还是等到签完合同那天才打算返城。这两天,赵明辉想了很多,在这个村庄,马志勇已经把空间都占满了,他赵明辉发展的余地几乎没有了,在外面动动脑子,说不定还可以闹出点儿动静来。

红叶也没再挽留,她给赵明辉准备了路上吃的喝的,然后送他到路口等公共汽车。依旧是分别,依旧有一种难舍的情绪,但是赵明辉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在为一种结果储备能量。

到了火车站,赵明辉并没有买票,而是坐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又返回了村庄。

他想,自己可能不在乎红叶的红杏出墙,可是那个人是谁,自己总要弄清楚吧。